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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當大使的出席另一國大使的招待會,時間要掌握恰當,除非特殊情況,不能去得太早,但也不能太晚。太早顯得雙方關係過於親熱,等於替主人幫助接待。太晚了,駐在國的主要客人已來了,接待的大使夫婦已不在門口迎接,你去了先得找主人表示祝賀,這時主人多半是在陪同駐在國的主賓,還要向先到的各國大使和其他客人(至少你認識的)一一前去握手問候,顯得被動與尷尬。我因為有前任大使的經驗,在準備參加招待會前,總是讓司機先去探路,落實該大使館的地點,行車時間需要多少,路上車輛擁擠情況,要在恰當時間趕到。所謂恰當時間就是隨同大批車輛一同到達,這就顯得很自然了。

  我在越南當大使時,河內有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大使館,由於與北朝鮮建交國家不多,它同西方及東南亞國家沒有外交關係,顯得有些孤立,出席他的招待會的各國使節不多。中朝是友好國家,我國的大使館同朝鮮大使館關係很好,所以在朝鮮大使舉行招待會時,我去的比規定時間早,也是最後一個離開,顯示兩國關係的特殊。有時朝鮮使館舉行電影招待會,我國使館人員幾乎是全館出動,使顯得冷落的朝鮮使館熱鬧一陣子。這些行動都含有外交和政治意義。

  除了國慶節招待會外,大使館可以用各種機會舉行招待會,如本國政府派來的各種代表團,或者國家元首、政府首腦應邀來進行訪問等。特別是國家元首、政府首腦來訪問時,是大使館最忙的時刻。在這時舉行的招待會,或者由國家元首、政府首腦自己出面邀請,作為對駐在國政府招待的答謝,或者由大使出面舉行,而這是一個大使館另一種重要的招待會,駐在國的元首或政府首腦要來參加,招待會上雙方要發表講話,這種講話往往是很重要的,它不僅談到兩國關係,訪問的結果,而且會涉及到國際問題,因而這類講話人們非常注意,各國政府也極為關注。這種講話多半是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親自或由其顧問草擬,大使只是一個參與的人。但大量的技術性工作,招待會的一切事務性工作都是由大使館完全負責完成的,其繁忙勞累程度可想而知,可是在政治上、外交上與兩國關係上卻起了重大作用,所以,當大使的及使館全體人員雖然再辛苦也是願意幹的。

  §設法接觸與注意回避

  一個大使出席各國大使館或駐在國舉行的招待會,還要注意所有參加的客人,哪些是需要特別接觸的,哪些是需要避免接觸的。因為在這種場合,一國大使的言行是代表國家的。一些駐在國有影響的人物,平時沒有機會見面,往往在這種場合經人介紹與他們認識,從而交結了新朋友。作為大使為了廣交朋友不能錯過機會。廣交朋友的結果不只是結識幾個人,對一些在駐在國有影響人物的結識並進一步與他們成為朋友,對於大使的工作是較為重要的。但是也要注意避免與某些與本國關係不好甚至敵對國家的大使或外交官接觸,以免引起外交界的誤會。

  當中國執行反帝、反霸,支持被壓迫國家獨立鬥爭的國際統一戰線的外交戰略時,我國與以色列、南非、南朝鮮等國在外交上沒有關係,而且還經常支持阿拉伯國家、北朝鮮,及南部非洲國家對這些國家的非法行為進行譴責。但他們同許多國家有外交關係並派駐大使,這樣在各種招待會上就可能要和這些國家的大使或外交官碰面。

  我在尼泊爾當大使時,經常同以色列的代辦出席同一個招待會,以色列那時已表示承認新中國,遭到我國拒絕,但它的外交官總設法與我接觸。最有趣的一次,是我進洗手間時,這位以色列代辦也突然進來了,室內只有我們兩人,他就伸出手來要同我握手,在當時我國外交氣氛下怎麼能同以色列外交官握手,雖然在當只有兩人。我當時較為緊張,扭頭不顧而去。後來我在希臘當大使時,南非、以色列、南朝鮮在希臘都派駐有大使,這些國家在當時我國對外政策中也是「不可接觸」的,特別是以色列和南朝鮮(韓國),前者為了照顧和阿拉伯各國的關係,後者是為了支持北朝鮮的立場。

  所以當我出席各種外交招待會時,我要注意這幾位大使的動向,比如當以色列或南非大使同一些歐洲或美洲國家大使在一起時,我就不去同他們見面打招呼,因為如我過去和一些建交國家大使握手,他們如向我伸手,不握手有失外交禮節,在外交上使別人難堪也令自己難堪,但如握手則在外交上犯錯誤,很可能引起阿拉伯國家大使的不滿,甚至懷疑中國的對外政策是否將要改變。那時南朝鮮大使很想同中國接觸,在外交場合他常常找機會與我接觸,我總是注意他的行動不給他機會。這些看來都是些小事,而當大使的不管他舉動的大小,都是具有外交和政治意義的。當然在今天,叨年代的中國,我們的外交政策有了重大改變,上述的情況自然也有了改變。

  出席各種招待會的各國大使,因種種原因,自覺或不自覺的分成幾個小集團,如歐共體各國的大使,前蘇聯和東歐的,南美洲各國的,阿拉伯各國的大使們,他們到了招待會,都是先到各個地方走走,同認識的客人接觸,多半找各自的「集團」在一起談話。我在希臘當大使時常找與我熟悉的大使,如日本大使,他同我曾在越南認識並在事務上互相幫助,關係很好。現在我們又在雅典相遇更為親熱。又如當時南斯拉夫大使,我去希臘後同他交往較多,在觀點認識上談得來,我們兩館的關係也很好。在阿拉伯各國大使中,科威特大使是與我同時到雅典的,在出席希臘政府各種正式禮節會上,因我們是同時呈交國書,所以常排在一起,因而我們談話較多也很融洽。

  那時我國尚未同沙特阿拉伯建交,而沙特又是一向以反共出名的,如沙特大使同阿拉伯國家大使在一起,我就不便過去打招呼,但科威特大使特別熱心,他主動把我介紹給沙特大使,並把我讚揚了幾句,說可以作為私人朋友。這樣,在招待會上引人注目的阿拉伯國家大使「集團」,我也可以過去與他們周旋一番了。還有埃及駐雅典大使。因為薩達特與以色列簽訂和約,受到阿拉伯國家的譴責,它的大使很少同各國大使活動,在招待會上也往往是孤立的,我同他卻談得來,在各種外交場合也常在一起。當大使的代表國家,在各種外交場合上,他的言行既不要顯得孤立不同人接觸,更不能顯得太活躍,像有的大使那樣滿場飛,到處逢迎,有失國家風度。

  §一次最熱烈的招待會

  1979年中越邊境戰爭結束後,中國政府派出以韓念龍外交部副部長為團長,我為副團長的代表團,先去河內進行第一輪談判。這次談判不僅轟動亞洲,也是全世界注目的大事,各國記者雲集河內採訪談判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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