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香梅自傳 | 上頁 下頁
四三


  我和男友葛柯倫一同參加宴會,他建議我到他哥哥大衛的公寓打這個電話,大衛也住在史利頓公園飯店,當時正好他不在家,等其他賓客都去觀賞電影時,葛柯倫陪我到了大衛家打電話。電話一下接通,講話的是米契爾本人,他說:「安娜,我現在是代表尼克松打這個電話,我們的越南朋友必須瞭解共和黨的立場,這點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讓他們知道這一點。」我回答說:「我只負責傳遞消息,現在我們要想影響他們,無論怎麼說,都非常不智。我們必須記住一點,他們的行動也必須符合國家本身的利益,我相信阮文紹總統會為他的國家著想,我的看法是,共和黨或民主黨都沒有辦法左右他,畢竟,越南有越南的政治立常」但米契爾只關心他們會不會到巴黎去,我說:「這我不知道,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會這樣做,因為許久以前,阮文紹總統告訴過我,如果他們覺得這是一項政治行動,那麼他們去巴黎是有害無益的,我想他們暫時不會參加和談。」米契爾隨後對我說:「如果明天你有什麼消息,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切記!切記!」我說:「我會盡力去打聽。」

  我們談話時,我的朋友葛柯倫在一旁用分機,聽到了我們之間整個的談話內容,因為在華盛頓這麼多年,我也學會了一些智慧——當你和別人作這類重要交談時,最好是有位證人在場,當然如果是律師,那就更好,為的是以防萬一。

  選舉前幾日,阮文紹公開宣稱,越南政府不會派一位代表到巴黎去出席所謂「和平談判」。民主黨對於阮文紹這項宣佈。大感憤怒,繼續對越南政府施加壓力,要他們派代表前往巴黎,並聲言若民主黨獲勝,阮文紹不得美援,但阮氏仍不低頭。共和黨這方面,從尼克松到米契爾,自然是大受鼓舞,認為是我之功,因為彼時民意測驗顯示,尼克松與韓福瑞的聲望,相去不遠,勝負只一發之間。阮文紹總統拒絕派代表團赴巴黎,他的這項行動直接間接造成了尼克松的獲勝與韓福瑞的失敗,是無可諱言的。

  當年的競選佈局大致如下:當時美國各州中有32州的州長是共和黨人,每一州都設有分部。分部之外,各大小城市又設有支部。但總指揮部是在紐約,第一因為尼克松住在紐約;第二因為米契爾的律師事務所也在紐約,人家向他們看齊。

  1968年11月5日是美國總統大選日,因我住美京,必須在美京投票,於是一大早我先在華盛頓投了票,然後飛到紐約,和米契爾、莫理斯·史丹士及其他共和黨領袖會會在華爾道夫大飯店,一同等待選舉結果揭曉。那是一個凜冽的冬日,大家都緊張而興奮。

  在辦好旅館登記之後,我應米契爾之請,到競迭總部去看他,那時許多人正等著見他,但他走出來,先譴我進入他的私人辦公室。他對尼克松在這次大選中旗開得勝,十分有把握,然後他以嚴肅的口吻對我說:「這次整個總統競選活動的焦點放在越南,在這方面,你為尼克松做了許多事,幫他不少忙,我認為你已經為美國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任務,相信選舉結束後,尼克松會召見你,讓我們保持聯繫!」然後他和我一同離開辦公室,許多人仍在那兒等著。他告訴我他要去理髮,我倆一塊走出來,經過那些訪客身邊時,他告訴他們,他很忙,晚一點再和他們談。他說:「走吧,今天的事是忙不完的了。」

  下午我見到許多這一年裡為尼克松競選的工作人員,其中包括尼克松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湯姆·伊文斯,伊文斯擔任米契爾的助理;我也見到了宣傳部的赫伯·柯萊恩,他跟尼克松做事多年,是一個很正派的人,掌管新聞方面的事務很有功。另外,莫理斯·史丹士是財務委員會主席,也來找我傾談。墨雷·邱提納是尼克松的政治顧問(已於1974年去世);伊蓮娜·威廉姆斯負責照料捐鉅款給財務委員會的人士。她正忙得團團傳。

  選舉揭曉是日晚上,共和黨要員畢集于紐約華爾道夫大飯店,飯店各部分設立了臨時酒吧與電視接收機,依各人資歷的深淺,分派至各層樓,因為我與米契爾、伊文斯等人比較接近,所以拿到一個金藍色的緞帶,憑此帶即可自由出入各區。

  從午夜到翌日清晨,米契爾與伊文斯忙著注意各地的選舉結果,且不時與工作人員交換意見。下午,米契爾又來找我,告訴我說,尼克松在金室發表獲勝宣言之後,即要接見我。但是西海岸的選舉結果報告到得很遲。等到所有票開出來,尼克松在華爾道夫飯店大廳宣佈他獲勝的消息之後,時間已晚,他得立刻趕往佛羅裡達州。當時,大廳中擠滿了新闖記者和競選總部工作人員,根本無法動彈,秩序也很亂。

  我懷著歡愉和滿足的心情回到華盛頓,深慶我們支持的候選人獲勝。

  選舉之後,大家又忙著準備總統就職大典,我又被派擔任特別顧問及就職委員會主席成拉·馬裡奧特的助理,此外,還要協助州長歡迎會副主席喬治·歐姆斯泰將軍進行籌備事宜,我從華盛頓競選總部搬到西南區潘興大廈的就職委員會總鄰工作。

  1968年12月,發生了許多事情,有些是我竭力想忘卻的,但總是纏繞在我的記憶中。當時謠言四起,眾口紛紜,競選活動告一段落,但民主與共和兩黨的政治權力鬥爭正方興未艾,像我這樣無助的人物就被夾在中間。我常想,如果我是個男子漢,如果我不是華裔,情形是否會不一樣,我得不到任何答案。

  一天,我接到《聖路易快郵報》記者的電話,要來訪問我,最初我以為他要談就職典禮的程序等事情,因此我要他去找潘興大廈就職委員會主管公共關係的人員洽談。但是這位記者堅持要見我本人,他到投資大樓我的辦公室,給我看一篇他才完稿的新聞報道。

  這位記者告訴我,他自民主黨處獲悉,韓福瑞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在大選前10日,越南政府拒絕參加巴黎和談,他並進一步指出,越南政府受到共和黨候選人的鼓勵與影響,才不參加巴黎和會。

  民主黨人並且告訴他,我的任務即是影響越南阮文紹,他並且說,尼克松大選前一個月,要我去越南一趟。這些指控不但無稽而且荒誕,我不禁懷疑,除了兩大政黨之間的權力鬥爭,是否共和黨內部也有人惡意中傷我,為了怕我要就高位?

  因為我有理由相信,其時我的名字曾被考慮做白宮某個職位,但我自己並沒有去爭取記者問我有沒有話要說,我答稱沒有,因為他的報道與事實相去甚遠。我又問他,這些不負責任的話他是從哪裡聽來的——民主黨抑或共和黨?他笑笑,說:「啊!兩邊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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