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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五、王根英遇難

  陳賡妻子王根英在陝甘寧邊區黨校時,學習得很好,心情很愉快,對4年多監獄的鬥爭生活作了回顧和總結。結業後,被調到延安《新中華報》報社工作。

  陳知非在《母親王根英烈士》一文中寫道:

  1938年秋,母親請求到前線工作,黨批准她的請求,分配到太行山一二九師供給部財經幹部學校當指導員。查爸爸日記,在分別這一年多時間,母親給父親寫過一次信,父親給母親寫過一次信,當時前後方不通郵,只能托同志帶。

  父親1938年7月2日《日記》寫道:「……接根英由延安來信,並轉家中來信,家中來信無非是訴苦要錢,當即焚毀。」當時實行供給制,戰士每月津貼一元,爸爸當旅長每月四元,朱總司令每月五元。爸爸認為家中將八路軍和國民黨看成一樣,當官的可以撈錢。因而有些不耐煩,燒了。其實自大革命失敗後,家中因父親參加革命,屢受迫害,祖父坐牢,房屋被燒,敲詐勒索,完全破產。老人向兒子訴苦也是人之常情。

  據楊力同志回憶,斷定母親是1938年10月從延安到一二九師師部工作的,那時我父已是馳名將領,楊力卻不知道母親的愛人是誰?母親雖然將父親送給她的戰利品給學生看(當時展覽戰利品是一種教育方式),卻不說愛人是誰。證明她是依靠黨,憑自己的忠誠艱苦的工作來取得學生的信任,絕不炫耀自己的愛人以借光自照,抬高身價。父親1938年12月7日續寫《日記》以來,也沒講停寫期間與母親團聚的事。當時師部和三八六旅相距幾百里,這期間未團聚也是可能的。曾經有個記者說,母親到太行山後,先到父親處住了幾天,才去師部報到。我認為沒有根據。因父親那時正在豫北道清鐵路線作戰,師部住在(河北省的)涉縣西二百里處,母親到太行山,從地理位置上講,也只能先到師部。她是持介紹信來一二九師報到工作的,絕不會先去旅部,這不是她的性格。

  父親1939年1月15日《日記》中說:「……在臨清與魯西北特委談約二小時,至晚七時才趕到館陶,馬匹已感到疲勞不堪。到館陶突遇根英,出我意外。夜深十二時與哲民、聚奎、墨林談甚久。」

  父親與母親在館陶相遇,是不期而遇,還是李聚奎叔叔安排母親來相會的?不清楚。父親的「出我意料」四個字,說明夫妻久別在戰場重逢,卻沒有時間談話。他太忙了,不是對母親薄情。

  父親1月18日《日記》中寫:「根英去師部。」母親隨父親行軍三天,即分別回師部。這就是她和父親最後的永訣。

  3月8日,師供給部被敵人包圍,母親不顧個人安危,將自己的騾子牽到衛生隊給傷員騎。她已沖到村外,出了包圍圈,發現裝有文件及公款的挎包沒帶出來,隻身回村去取,與敵人遭遇,壯烈犧牲。

  父親在指揮部隊作戰,晚上得到母親犧牲的噩耗,在《日記》上沉痛的寫了一句令人感泣的話:「今天是我不可忘記的一天,也是我最慘痛的一天。」

  日本侵略軍掛起「專打三八六旅」的牌子,可以說沒有能動著三八六旅的一根毫毛,但它們卻殺害了三八六旅旅長的妻子。這只能更加燃起三八六旅「專打日本強盜」的怒火。

  據目擊者回憶:當時大家聽到王根英犧牲的消息後,心中都非常難過。這時正好陳賡旅長來了,大家都沉默不語,不知說什麼好。陳賡心中當然更難過,但看到大家沉痛的樣子,就高聲地說:「同志們!我們唱個歌吧!」他揮起雙手指揮大家一起唱了起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1936年紅軍東征時,陳賡曾和副師長楊得志談起,楊已經26歲,應該考慮婚姻問題時,楊說:「你又開玩笑了。」陳賡說:「不是開玩笑,是嚴肅的。人人都需要有個志同道合的生活伴侶嘛!我的老婆對我幫助就很大,可惜現在還在敵人的監獄裡。周恩來同志對我說,黨在想辦法營救她,但願她能早點出來,我是真有點想她呵!待她回來,我把這個任務交給她!」

  他要把給楊得志找對象的任務交給王根英,說得很輕鬆,但在他的心靈深處卻有著刻骨銘心的思念和痛苦。他承受著這種嚴酷的打擊,實際上比強忍著肉體上創傷的折磨,困難得多。

  現在,他們終於相聚了,品嘗著真誠相愛的甜蜜。但是這個時間又太短暫了。

  作家陳荒煤,在一個月夜裡,在麥場上散步遇見了陳賡,陳荒煤突然地想:像他這樣一位將軍,在這樣安靜的月下,腦子裡會想些什麼呢?

  他後來回答了陳荒煤的問題:「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一生把什麼都貢獻給革命了,自己還有什麼?」

  很明顯,他的這個「不想」,正是自己把那無法揮去的苦苦思念,強壓在流血的心頭上的努力。

  ※第十二章 參加百團大戰

  一、挺進太嶽山

  太嶽山,是坐落在太行山西面,呂梁山東面的南北縱向的一塊山地,在同蒲鐵路和白晉鐵路之間的廣大區域,駐紮的部隊主要是決死第一縱隊,與晉西的決死第二縱隊、晉東南的決死第三縱隊、晉西北的決死第四縱隊,都是山西省軍閥閻錫山組建的新軍,軍官全是他派遣的,政工人員名義上是山西省犧牲救國同盟會的人員,但基本上都是地下共產黨員。駐紮在太岳區的決死第一縱隊的政治委員就是薄一波。

  全國性抗戰開始後,日軍瘋狂地進攻山西省。閻錫山在舊軍隊連連潰敗的情況下,接受了薄一波等建設新軍的建議,新軍得到了迅速發展。

  1938年10月武漢失守後,日本軍隊雖然佔領了半個中國,但「速戰速決」的戰略設想失敗,遂改變策略,對國民黨採取誘降政策,發出共同防共的號召。蔣介石立即在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上確定了反共方針,通過了《防制異黨活動辦法》。閻錫山本來就是親日派,主動與日軍勾搭,準備與蔣介石聯手,在山西省掀起反共高潮。他首要的目標就是瞄準了認為已經被共產黨把持了的新軍決死隊。

  1939年冬,蔣介石發動了第一次反共高潮。閻錫山在山西省率先發難,發動了「十二月事變」,首先派部隊進攻正在抗擊日軍的決死二縱隊,二縱隊苦戰突圍,轉入晉西北八路軍第一二〇師防區;接著又派部隊進攻決死三縱隊,使決死三縱隊遭到重大損失;此後,對駐紮在太岳區北部的決死一縱隊也展開進攻,駐在太岳區南部的國民黨部隊也積極向北推進予以配合。決死一縱隊進行了堅決抵抗。鑒於決死一縱隊處於「前門打虎,後門拒狼」的困難處境,八路軍總部命陳賡率領第三八六旅及總部特務團,于1940年1月中旬進入太岳區,給予向北推進的國民黨部隊以有力打擊,粉碎了蔣介石覬覦岳北區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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