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傳(13)_學達書庫

一三

　　※第五章　地下鬥爭

　　一、中國的「契卡」

　　1925年8月20日上午9時，國民黨左派領袖廖仲愷在廣州中央黨部門前，遇刺犧牲。

　　周恩來帶著陳賡立即趕到現場。陳賡指揮自己的連隊，在現場和周圍街道做了詳細的搜查，加上訪問、追蹤種種努力，終於抓住了主凶之一的林直勉，摸到了頭緒。

　　為此，陳賡幾天幾夜沒睡，人被熬瘦了，眼被熬紅了，但他提供給周恩來的材料是非常豐富而翔實的。周恩來看著這些材料，揚起濃眉高興地說：「嘿，我看你能成為中國的『契卡』。」

　　「契卡」是蘇聯「肅反委員會」俄文縮寫的音譯，主要任務是保衛蘇共和蘇維埃的安全。陳賡在受到周恩來稱讚後，不久，果然被派到蘇聯去學習政治保衛工作了。在南昌八一起義前後，他在總指揮部作了幾天保衛工作，就算是實習了。但正式作中國的「契卡」，卻是在他腿傷將要痊癒的時候。

　　1927年9月，中共中央機關秘密遷回了上海。王根英被分配到中共中央做交通員。她一直密切注視著南昌起義軍的消息，得知他們勝利了，她很高興；聽說他們失敗了，又很著急。一直掛念著陳賡，期盼著他的消息，幾乎到了「望穿秋水」的地步。萬萬沒有想到，陳賡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似的，突然乘船回來了，雖然拖著一條重傷的腿，她也是喜出望外。立即幫助陳賡和周逸群同中共黨組織接上關係。1983年，李強回憶此事時還說：「王根英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是勇敢的。沒有她，陳賡不會那麼快就找到黨的。」同時，王根英通過組織，把陳賡送進了上海著名的牛惠霖骨科醫院醫治。

　　過了不久，賀龍也輾轉來到上海，中共中央本來計劃叫他和劉伯承等一同去蘇聯學習，他和周逸群商量，回到湘西去發動群眾，重新組織武裝鬥爭，建立革命根據地，所以沒有去蘇聯。中共中央批准了他們的計劃，周恩來叫盧冬生護送賀龍、周逸群前往湘西。他們在12月離開上海前，由陳賡、王根英夫婦介紹盧冬生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從此，小牧童正式成了自覺的革命者。

　　陳賡進入醫院後，牛惠霖大夫看他的穿著打扮和傷情，懷疑他是歹人，可能是作案時受的傷，不很樂意為他治療。陳賡編假話作「解釋」，仍不能說服牛大夫。陳賡觀察這位醫生比較正直，有進步思想，就索性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了他。原來牛大夫和宋慶齡有親戚關係，思想傾向進步，支持和同情革命。

　　陳賡在廣州時，曾擔任過孫中山的警衛。陳賡夫人傅涯在《良師益友，革命情深》一文中說：那時，「孫中山先生出於對革命青年的關心和愛護，找陳賡談過話，並且資助過陳賡從事革命活動」。因而陳賡也就結識了宋慶齡，孫中山逝世後，他曾去家中拜望過這位國母。

　　牛大夫瞭解了這些情況後，對陳賡的治療格外精心。陳賡的腿傷雖然經過治療，被打斷的骨頭並沒有接得很好，又經過長時間的流亡生活，艱苦的奔波使他的傷勢更加惡化，並且傷處已經感染。按照常規，非截肢不可。牛惠霖和弟弟卻下決心不給他截肢，盡自己所能，重新把他的斷骨接起來，並用當時技術上的先進措施，千方百計地保住了這條腿。

　　陳賡經過手術後，癒合得很快，心中非常高興。這個醫院當時在上海很出名，很多國民黨軍官和高層人士都來這裡看病或住院。為此，陳賡很謹慎，常躲在屋中閉門不出。有一天，來了個國民黨軍隊的團長住在了他的隔壁，也是黃埔軍校的畢業生。一個偶然的機會，團長的馬弁認出了陳賡，回去告訴了團長，馬上，那個團長就過來找陳賡攀談，問陳賡的腿是在什麼地方怎樣負的傷？機警的陳賡當即編了些話應付。那人將信將疑地去了。陳賡急忙找人，將他背出醫院逃走。

　　有一天，牛惠霖大夫在街上遇見了陳賡，急忙拉著問：「出了什麼事？你走也不和我說一聲？」

　　陳賡連忙道歉說：「真對不起，那天情況太緊急了。」

　　聽陳賡說了情況後，牛大夫點頭：「原來如此呀。」然後彎下腰摸著他的傷腿說：「我擔心你傷處的癒合情況，怕再出事故。還好，恢復得不錯。不過還要多注意休養，免得走動多了，再出意外。祝你們事業勝利。」

　　「謝謝你，謝謝你！」陳賡激動地握著他的手，「我永遠忘不了你對我們的關懷。」

　　陳賡回到家中休養了一段時間，1928年4月，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時候，就遵照中共中央指示，留在上海做保衛工作，給顧順章當副手，化名為王庸。

　　二、王庸先生

　　上海那時被稱為「冒險家的樂園」，是中國最大的城市，是當時國民黨的經濟、金融、貿易和文化的中心，也是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基地。華洋雜處，紙醉金迷。有華界，有租界；華界有國民黨政府，租界內是外國政府。有為帝國主義豢養的買辦資產階級，也有民族資產階級，還有許多由幫會組織起來的封建團體……他們互相勾結、滲透，盤根錯節，勢力很大。當然，工人階級力量也很強大，否則不可能舉行三次起義奪下上海了。只是蔣介石搞了「四一二」大屠殺後，建立了反動統治，到處設立法庭、牢獄和刑場，捕殺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國民黨的警察、特務和租界裡的巡捕、包探勾結起來，繼續天天搜捕共產黨，加之一些人叛變，形勢愈加嚴峻，中共江蘇省委領導人陳延年、趙世炎、郭伯和等先後遭逮捕、被殺害。共產黨不能不組織力量保衛自己的安全。

　　中共中央原來也有保衛工作組織，但是重視不夠，力量不足，以致蔣介石突然發動反革命政變，中國共產黨和人民遭到猛烈襲擊，受到嚴重損失，卻處於毫無準備的狀態，並且形勢越來越嚴峻。中共中央於是決心加強這一工作，建立與敵人進行隱蔽鬥爭的組織——特科，以打擊敵人保衛自己。

　　特科下設4個科，陳賡擔任了第二科科長，即情報科長，化名王庸。

　　第一科是總務科，它的工作既多又雜，但非常重要。比如為中共中央機關找房子，為負責人安排住處；佈置開會場所，租家具，找鋪保，做生意；營救被捕者，收殮犧牲同志遺體，安排家屬生活等，工作看來瑣碎，但和中共中央的關係最密切。

　　第三科主要領導「紅隊」（諢名打狗隊），打擊特務，鎮壓叛徒，保護中央負責同志，保衛中央機關。當時他們在上海名氣很大，敵人聞風喪膽。他們在社會上活動，幾乎是半公開的。警察、巡捕都不敢和他們公開對抗。但由於當時未建立情報工作系統，不能防患於未然，也就是不能事先制止敵人的破壞，只能事後查明情況，去鎮壓叛徒和反革命分子。

　　第四科主要負責建立和管理無線電工作，保證電訊暢通。1928年後，革命形勢得到新的發展，紅軍有了聲勢，紅色區域擴大，各地黨組織也得到了恢復，此時中共中央迫切需要和各紅色區域及各地黨組織聯繫，顯然，靠人的兩條腿聯繫太困難也太不及時，於是中央決定籌建電臺工作。當時無線電在中國還是個新事物，李強籌辦四科時，是以業餘無線電愛好者身份，和無線電行業的人拉關係交朋友，求購器材，掌握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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