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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原來王全斌等收復西蜀以後,自以為有功,終日在成都花天灑地,晝夜酣飲,不理政事,還縱容部下掠奪蜀人子女,搶劫財物,弄得民怨沸騰。後來,太祖下詔,召原有蜀兵出川赴汴,責令王全斌優給路費,王全斌卻格外克扣,因而蜀兵大憤,行至綿州時,舉行叛亂,推全師雄為帥。王全斌得知後,派了部將朱光緒去安撫。誰知朱光諸卻大逞淫威,先捉了全師雄家屬,一一殺死,只有全師雄愛女,生得很有姿色,朱光緒留下不殺,強佔為妾。全師雄逼無路可走,才出兵攻佔彭州,並殺了朱光緒。而成都城內還有二萬七千西蜀降兵,王全斌怕他們與全師雄勾結,便把這些降兵誘入甕城,全部殺死。這些百姓及是成都城內居民,因子女被掠走,家財遭搶,才冒死來汴京告狀申訴。

  匡胤道:「軍隊如此無紀律,實為可恨,有個曹彬,素來以治軍嚴格出名,也是這樣嗎?」

  百姓道:「聽說過曹將軍大名,他的軍隊確的紀律,不過據說他是東路軍,王全斌派他鎮守涪州,卻不在成都。」

  匡胤問明實況,心中大怒,對這幾個蜀民說:「你們不必悲傷,朕為你們出氣。」安排這幾個蜀民在四方館暫住,優加供應。一方面急令客省使丁德裕為西川都巡檢使,王班、張璵達為副使。原曾出征過西川的康延為西川兵馬都監,兼東川七州巡檢使,一同領兵五萬,去援救成都。並下旨,王全斌等於蜀亂平定後,立即班師回京。

  且說那王全斌,自派人回汴京求救後,也同時發出檄文,召曹彬、劉光義迅速從涪州出兵,去征伐全現雄。

  曹彬、劉光義平日十分廉潔守法,教育部下極嚴,從來不擾亂百姓,而且對蜀中降兵降將,也不歧視,所以他們在西蜀軍民之中,他們這支兵馬,威望最高。本來,他們從東路入川時,只帶兵三萬,後來因收錄降卒,已擴展到近六萬人。而且他們對降卒並不存別見,一切待遇和信任,都與他們從汴京帶來的禁軍,沒有任何區別。所以降兵都樂為他們所用。

  曹彬和劉義義引兵北上,一路秋毫無犯。那西川十六州的原來蜀中州官寧將,因為王全斌在成都殺死降卒二萬七千人,他們地都懷有戒心,擁兵自守,不聽王全斌號令。如今見曹、劉領兵到來,都額手稱慶,開城迎接,一再說明並無反意,只是被逼才擁兵自守而已。曹彬也知道王全斌殺人過多,自己屢諫不聽,所以也曾拒絕在王全斌殺人命令上副署簽名。對於這些官員的顧慮,他當然瞭解。當下一一慰勉一番,便率兵離開。來到新繁地方,正與全師雄的先頭部隊相遇。

  這全師雄的部隊,本來都是投降了宋軍的,因為奉命去汴京,被王全斌克扣路費,無辦法才造反跟了全師雄。並不像全雄師那樣因家人被殺,才與宋軍死拼死到底。他們也知道跟著全師雄沒有什麼奔頭,只是怕王全斌問罪,所以不敢歸降。如今見曹彬、劉光義的部隊來到,便想投順過來,以找出路。誰知全師雄所用先鋒,與曹彬派出先鋒,原來都是蜀軍中的裨將,不但是舊同僚,還是要好朋友。相見之下,那裡還能打起來,三句兩句話,便放武器,投到曹彬這一方面來了。

  全師雄見前部先鋒部隊,並未交戰,便不見消息,心中莫明其妙,只好親自統兵殺上前來。正與曹彬相遇。

  曹彬道:「全將軍,天兵到此,還不快快悔過投降,膽敢抗拒,罪行又會加深一步,本帥勸你早日迷途知返吧。」

  全師雄大怒道:「宋軍殺我全家,乃不共戴天之仇,我焉能降你!」

  揮動手中開山大斧,直取曹彬,曹彬挺槍架過,覺得全師雄斧力沉重,不敢輕敵,於是改變招數,不與全師雄鬥力,不去照架他的斧頭,而採取遊斗方法,四下游走,閃電般進槍,只見銀光點點,好似白蛇吐信一般,東一槍西一槍,使全師雄手忙腳亂,防不勝防。

  劉光義在陣上,見全師雄斧法已亂,便揮兵向前沖來,高呼:「降者免死!」

  蜀軍中有原來互相認識的,便喊出姓名,叫道:「還不快歸順朝廷立功,跟那反賊有什麼出路!」

  一時,被殺亂的叛軍。棄甲拋戈,紛紛歸降。只有一少部分原來是山中悍匪,不肯歸降,見自家兵馬潰散,抵抗不住宋兵,只好保著全師雄退往郫縣。

  曹彬、劉光義也不追殺,立刻打掃戰場,安撫降卒,不願當兵者,優厚發給路費,遣送回家。

  成都城中王全斌,聞知全師雄戰敗,才領兵出擊,又在灌江,截住全師雄大殺一陣,全師雄率餘眾逃入金堂縣去了。

  這時,康延澤領兵也已到達,在銅官山剿滅了全師雄的另一股匪眾本,大家一齊進入成都。

  不到三日,丁德裕到來,宣讀了聖旨,對王全斌等人在西川殺人,縱容兵士搶掠的事,大加申斥一頓,讓其立刻從嚴治軍,約束部下,不准再搶掠百姓。由於有聖旨在上,王全斌等人,才不得不收斂起來。

  在丁德裕、曹彬、劉光義、康延澤,王全斌、王仁贍,崔彥進、王班、張璵這一干將領的互相配合下,又撫又剿,直到年底,才將呂翰、劉澤、康祚,王可僚等多股叛亂一一蕩平,全師雄也病死于金堂縣。蜀中才得到徹底安定。

  於是留丁德裕等在蜀中鎮守,王全斌等原征蜀將領,率兵返汴京。

  他們這一行人回到汴京以後,已是宋乾德五年春天了。

  匡胤聽到他們歸來,並收到丁德裕奏報蜀亂已平的捷報後,當即不詔,免去今夏西蜀全境百姓的夏糧徵收。

  這時,樞密副使王仁贍,先來晉見匡胤,竭力揭發,訴說諸將在西蜀時的不法行為,企圖以此來減少自己的罪責。

  匡胤聽了大怒,指著王仁贍道:「別的將領都有過失,那麼,霸佔李延珪家歌妓,私開豐德庫取用金貝,也是別的將領幹的事嗎?」

  王仁贍見太祖竟然什麼事都知道,還那敢隱瞞,只好承認了自己幹的一些不法的事。最後,才歎口氣道:「真正清廉謹慎,不負陛下所托,恐怕只有曹都監一人了,此外眾將,沒有一個真正守法的了。」

  匡胤叱退王仁贍,命令樞密使會同兵部、刑部,去檢查各征蜀將軍的行李,只有曹彬行囊中除了圖書文件和日常衣服外,別無它物。樞密奏報後,匡胤不由嘆服曹彬的清廉。

  接著又追究克扣士兵錢糧,妄殺降卒的罪責,王全斌、王仁贍、崔彥進均一一承認。

  又喚西蜀來告狀的百姓來與王全斌對質,王全斌等承認了掠奪成都府城百性錢財共合六十四萬六千八百餘貫,至於搶奪偽蜀宮內的珍寶金銀還沒計算在內。

  於是匡胤讓刑部召集大臣議刑,都認為依據刑法,王全斌等人全是死罪。呈報上來以後,匡胤以為他們過去平蜀有功,近年又平亂有功,減免罪行,俱備降職使用,以觀後效。

  對於曹彬則加升為宣徽南院使,兼義成軍節度使。原甯江軍節度使劉光義調任鎮安軍節度使,卻沒升沒降。

  旨意一下,曹彬當即啟奏道:「臣與王全斌等人殺降卒,臣未能勸止,也應有罪,屆能單獨受賞。」

  匡胤聽了,沉吟了一下說道:「卿有功無過,又不自居功。如果真有罪,王仁贍到處揭以諸將,企圖減輕他的罪責,豈肯替你隱瞞,可是他沒揭出你什麼,可見卿真是廉潔自守。獎懲是國家必須的常典,不獎成不懲,都不能垂訓百官。故卿不可推辭。」

  曹彬這才拜受了新職。

  匡胤見此案已了,才算蜀中告狀百姓回去,並發給路費。那些百姓回去後,便宣揚在京時的待遇,以及皇帝處理王全斌等違法案件的經過,宣揚大宋皇帝的英明,於是蜀中才平靜下來。

  匡胤辦完這些事,才抽時間在後宮休息二日,與花蕊夫人遊玩散心。

  他望著花蕊夫人略有消瘦的臉龐,關心地問:「夫人近來身體好了些嗎?」

  花蕊夫人道:「好是好了些,只是太醫院不瞭解蜀地水土,我這病是在蜀地得的,依中原習慣來配藥,效果不大,還是妾自己略懂醫道,配的藥吃了倒是有效。」

  匡胤道:「朕早已向太醫院講了夫人需要什麼藥,只管開單向太醫院要就是了,但願早日使病體痊癒。」

  花蕊夫人連忙跪拜叩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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