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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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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的部隊,乃是唐兵主力,所以駐紮險要之地山北寨。由於他的投降,使唐兵實力大減。同時,唐軍又是在無備情況下,遭遇突然襲擊。所以二軍混戰不久,唐兵便全線潰退,一部人擠上戰船向濠州逃去,一部分上不得船,只好沿河向東逃竄。 焉知,柴榮早已作了周密佈置,許文真好不突然上得船來,喝令迅速開船駛出水寨,沿淮河東竄。誰知剛出水寨,只見河上一溜戰艦順流而下。卻是周軍新立起的水師,船勢如同奔馬,轉眼到跟前,箭如飛蝗般朝許文真從船射來。 許文真做夢也沒想到,平時水軍薄弱的周兵,竟在一天之內,突然擁有了這麼強大的艦隊。他的兵將,本來已亂,上船是為了逃命,根本沒法指揮,遇上這一陣箭雨,落水者不計其數。 許文真見勢不好,保是仗劍呼叫,快快駛船。慌亂中,帆繩被射斷,整個船帆「呼」地落將下來,那船便在河水打轉,前進不得。 周軍中的虎捷左廂都指揮趙晁,早已指揮船隻逼近。趙晁大吼一聲,一手執盾,一手執刀,早上跳上許文真大船;搠翻了幾名唐兵。周兵隨著大批跳過船來,在船上展開了一場白刃戰,不一時便抵敵不住,紛紛跳水逃命。許文真見勢不好,正想逃走,被趙晁一腳踢翻,活捉過去。只有那邊鎬,因駐在最後一寨,提任守尾之責,這一仗倒成了逃跑的先頭部隊,他帶了自己寨內大部隊兵馬,沿河南岸向東逃竄。 焉知柴榮已經佈置了兵馬連夜趕往淮河上游,準備截擊南唐潰兵。邊鎬正逃跑間,前方一陣戰鼓之聲,數千周兵截住去路,當先一將,正是大周名將李重進。攔住邊鎬在殺一陣,邊鎬也被活捉。 這時,周兵分三路追趕殘敵,北岸,由柴榮親自指揮;南岸,由李重進指揮;河中,由王環指揮艦順流追擊。直殺得唐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好紛紛投降,柴榮率眾上追至渦口方止。 這一仗,唐兵戰死,溺死和投降者,達四萬餘人,俘獲戰船二百餘艘,軍糧十余萬斛。三個主帥全部被活捉。最後只剩幾百騎殘兵,逃入濠州去了。於是,南唐援助壽州的大兵六七萬人,至此便全軍覆沒了。 第三十一章 力克壽州城 柴榮大敗南唐紫金山六七萬雄兵之後,一直追趕到渦口,便在渦口夾岸築城二座,命名為鎮淮軍,並任命向訓為鎮淮軍節度使,淮南行營總監。令其克日率本部兵馬來此鎮守。以威脅濠州的唐兵元帥李景達的軍馬。 豈知那李景達和監軍陳黨,接到紫金山援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早已嚇破了膽,留下濠州都監郭廷謂守濠州,他們二人都連夜南下渡江,逃回金陵去了。 世宗柴榮,接到唐兵元帥已逃,近期不會再有大戰,便又回到下蔡。發出詔書,派人送交壽州,勒令劉仁贍自擇禍福。 固守州城內的劉仁贍,自腰斬自己的幼子劉崇諫以後,心情憂傷過度,終於一病不起,臥倒在床,後來又得知周兵在紫金山大破唐軍,來援壽州的唐兵已經潰退,這便更增了劉仁贍精神上的壓力。終於使他陷入昏迷,不省人事,城內一切事務,全靠監軍使周廷構和屯田副使孫羽主持。看看城中粒米皆無,援路已斷。周廷構愁眉不展,對孫羽道:「壽州被圍已經一年有餘,目前糧食已盡,援軍無望,城中數萬軍士和百姓的生命都寄託在你我身上,難道我們能眼睜地看著這些人餓死淨盡嗎!」 孫羽道:「為了數萬人生命,也只有投降一途了。」 二人商量已定,又招來部將共議。事已至此,大家都無話可說。於是便由孫羽起草了一封降書,冒用劉仁贍的署名,派人送到周營請降。 柴榮覽了降表,心中大喜,立即令竇儀起草詔書,派了宮門使張保續到城中宣讀詔書,准於其歸降。自劉仁贍以下,所有南唐官兵及百姓,凡不再抵抗者,一律不再追究過去抵抗周兵之罪,並宣佈立即運糧進城,免費發放給全城兵民。一時城內歡聲震地。 劉仁贍的大兒子劉崇讓,隨了張保續出城,到周營見柴榮謝罪。柴榮對他撫慰一番,讓他回城而去。 次日,柴榮列兵于壽州城北,舉行受降儀式。 周廷構、孫羽捧全軍花名冊和軍械物資清冊,並讓士兵用抬架抬了劉仁贍,一同出城投降。 柴榮見劉仁贍昏迷不省人事,心中感歎,親自扶著抬架著視良久,併發下詔書,說: 劉仁贍盡忠所事,抗節無虧,前代名臣,幾個可比!予之南伐,得爾為多。 便宣佈拜劉仁為天平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兼中書令,給玉帶、禦馬。讓仍抬他回城養病。當天晚上,劉仁贍便病故于壽州城內。 第二天,柴榮聽到劉仁贍病故的消息,十分惋惜,又下詔追贈劉仁贍為彭城郡王,任命他的兒子劉崇讓為懷州刺史。南唐聞知劉仁贍已死,也追封他為太師。 壽州被圍一年多,為了燒火和城防需要,不僅樹木被砍伐淨盡,連房屋上的磚石木料和民間家具,都被拆用完了,整個城內已經殘破不堪。柴榮便下令,將壽州遷到淮河北岸的下蔡,自此以後,下蔡便稱為壽州了。 李景達和陳覺逃回江南,十萬軍馬幾乎損失殆盡。回到金陵,見了李璟,失聲痛哭,伏地請罪。 李璟也兩眼含淚,親自下階扶起,說道:「天不助我,幹卿等何事!」 說罷,李璟想到近一年來,唐兵連戰皆北,江北大片領土淪失。 柴榮千里迢迢,從開封府親臨淮南,而自己擁有強大水軍,卻連江也不曾過去。眼睜睜地看著南唐的一批宿將良臣,死的死,降的降,先後有二三十萬大軍,被周兵所消滅,他想到這裡,不由猛地把龍案一拍,感慨地說:「朕要御駕親征,誓與柴榮決一雌雄!」 李璟憑著一股熱血衝動,這話脫口而出。 話剛出口,中書舍人喬匡舜卻信以為真,慌忙跪下,啟奏道:「陛下,萬萬不可!那柴榮乃浪跡江湖的一個商人罷了,性本粗野,不惜亡命,黷武戰場,陛下金玉之體,文質之本,怎可與他相比?此議萬不可行!」 說罷,連連叩首不已。 這個滿懷忠誠的老臣,雖然這樣說,但是從這話弦外之音來理解,無異是在說李璟在戰場上不是柴榮的對手。這正好又揭了李璟的瘡疤。 李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問他的御林軍將領朱匡業,劉存忠道:「二卿以為對付後周,應當如何守禦,朕是否應當親征?」 朱匡業沉吟了一會,卻不正面地回答李璟的詢問,只是背誦出唐宋詩人羅隱的兩句詩:「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李璟是個文人,在朝廷之上,議事之時,李璟也常常背誦幾句詩詞,代替說話,這種習慣,也影響到他手下的大臣,常常用詩詞來回答皇帝的詢問。這時,朱匡業,也是循著李璟的思路說的,李璟剛說了「天不助我,」使朱匡業聯想到羅隱的詩,不由脫口而出。 李璟又瞪眼去看劉存忠,劉存忠也想不出合適的話,只得開言道:「臣和朱大人同見。」 李璟歎了一口氣。他被江北戰火烤得焦頭爛額,憂心如焚,才衝口說出了要御駕親征的話,但這一瞬間的豪氣,卻被臣下一陣冷水給潑熄了。心中怎能不仇恨、難堪交織而來。用發抖的手指,指著喬國舜等人說道:「爾等竟說朕不如那個商賈魯夫,自家怯戰,卻用這些敗興的話來沮喪鬥志。國難見忠臣,爾等的忠又表現在哪裡!」 他一怒之下,將朱匡業貶出京城,降為撫州副使,將喬匡舜流放到撫州,劉存忠流放到饒州。 處理了三位大臣,他冷靜下來,想了想戰爭也就是危險,便不再提親征的事了。 柴榮終於拔掉了壽州這顆釘了,心情十分暢快,在淮南整理了軍隊和政務之後,聽到南唐主李璟已無力向江北派兵。而江北屬南唐的幾個州,守軍也力量微弱,只求自保,不敢再與周兵交戰。所以,自己也感動精力疲憊,因南唐已對後周沒有什麼威脅了,且因天氣漸熱,又怕士兵不服水土而生病,便下令班師回京休整,仍令向訓等人坐鎮淮南。 三月底,柴榮乘船班師回京,四月中旬,回到了開封,趁這一段沒有戰事之時,整頓吏治、修訂禮儀制度,下詔各地舉薦人才,又做了不少大事。 不覺炎夏已過,到九月,秋高氣爽,這時接到中書舍人竇儼的一道奏章。這竇儼乃是竇儀之弟,極有文才,後周的各種法令、制度,大都是他起草手定的,所以,極受柴榮重視。他在這份奏章中說: 陛下南征江淮,一舉而得數州;再次親征而平壽州,御駕所主,無往不勝,如今周師強盛,南唐勢弱,周境大治,唐政混亂,如大軍征唐,必勝無疑然而機不可失,兵貴神速,若陛下能率大軍再次親征,則百姓必可早日免除戰亂之苦,人心歸附,何愁中華不能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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