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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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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澶州城聚義 趙匡胤和鄭恩,一路上曉行夜宿,不過三四天光景已到黃河西岸,河對面就是穆陵關了。河岸上等候渡河的行人商旅,絡繹不絕。匡胤等了好大一會兒,天將黃昏,才算等到一隻能夠載馬的船,將匡胤和鄭恩二人和坐騎運到東岸。二人下船,卻是一條大坡,坡盡處便是穆陵關,雄峙於山口之中,果然地勢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二人進得關來,只見關內城池雖然不大,由於是交通要道,卻也顯得十分繁華熱鬧,酒館、旅店林立。二人選了一處名叫悅來旅店的地方住下,由於天色已晚,旅途勞困,二人便隨意吃了一些東西,倒身便睡。 第二天清晨,二人起來盥洗已畢,信步走到街上觀景,轉了一條主要街道,見東北邊有好大一片廣場,都成為一個集市,無數農民、小販,在這兒扯起帳棚,擺著小攤做生意,兄弟二人看這裡十分熱鬧便擠進去瀏覽,只見有賣布匹的,有賣糧食的,有賣蔬菜的,還有附近農民、獵人來賣山貨的,長途販運賣日用雜貨的,應有盡有,靠北山崖之下,扯著二排布棚,擺著各色小吃,油香、肉香迷漫。二人便在一個小攤上吃了早點出來,又沿路觀賞。忽然看見前邊圍了一群人,在議論什麼。 趙匡胤和鄭恩擠了進去,原來是一個農民,抱了一隻碩大的飛禽,乃是一隻活的,在那兒叫賣。這只禽長得像鵝,但比鵝個兒還大,伸著細長脖子,要比鵝頸長得多,不但嘴是黑色的,就是連平常鵝頭上長的那個紅色肉瘤,也是黑色的。 這裡的人,大都坐在山區,卻沒見過這種禽類,所以都覺得稀奇,因而引了不少人圍觀議論。 鄭恩也覺得稀奇,便問匡胤道:「二哥,這東西是什麼?」 匡胤笑道:「這禽名叫天鵝,常常在海上棲息,卻不知怎地會飛到這離海數千里的山區來。」 因問那農民是從那裡得到的?那農民道:「這也說不清,咱家本在黃河灘上養了群鵝鴨,前幾天晚上收放,卻見鵝群裡多了這頭怪鵝,見它生得古怪,怕不吉利,所以特抱到關上賣掉。」 匡胤點頭道:「這就是了,這種天鵝和野鴨一樣,是喜歡合群的,春天往北飛,秋天往南飛去過冬,這只天鵝大約是受傷離了群,才落到鵝群中找伴的。」 那農民道:「客官說的一點不錯,這傢伙翅膀下果然有箭傷。飛不起來。」 這時,鄭恩高興地喊;「二哥,樂於常聽人說,癲蛤蟆想吃天鵝肉,樂子可沒吃過天鵝肉,看它老肥的,咱就買下來,叫店家宰了下酒吧。」 鄭恩剛說完,周圍的人,響起一群哄笑,鄭恩那裡省得,是笑自己說漏了嘴,把自己比成癩蛤蟆了。 匡胤正欲開言,只聽有人說:「他這只鳥要價二十兩銀子啦!」 二十兩銀子,一個五口農民之家;幾年生活費嘍! 正在議論,只聽一聲吆喝:「閃開!」 幾個如狼似虎的兵丁,推開人群,指著那賣鳥的農民說道:「好哇!前天公子爺打獵,射下這只天鵝,卻被它帶箭撲下山崖,找了兩天,沒找到,原來被你撿了,快快拿來。」 說著,劈手就去奪那只天鵝。另一個兵丁卻舉起拳頭,就朝那農民頭上擊來。 旁邊早惹怒了鄭恩,他大吼一聲罵道:「好個驢毬入的,樂子要買這鳥宰剝了下酒。你們敢來搶嗎?」 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只一抓,抓住那兵丁後頸,順手一摔,那兵了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地向一丈以外的人叢中落下。登時,砸住了幾個人,沒命地叫喊起來,那只天鵝也樸閃著翅膀,向人叢中逃逸了。 「啊呀,打死人了!」 「把這狂徒給我拿下!格殺勿論!」 幾丈外十餘個兵丁,擁著一位武生打扮的公子,那公子向兵丁們發下號令。 幾個兵丁一聽公子爺吩咐,有的舉起鐵鞭,有的拔出腰刀,蜂擁地向鄭恩撲來。 匡胤怕鄭恩吃虧,順手操起路邊小販擺攤用的一隻桌子,用手一擰,折下兩條桌腿,當作雙鞭,撲入兵丁群中來幫助鄭恩,只聽丁丁當當一陣響,幾個士兵的鋼鞭單刀,已被匡胤磕飛。 那公子一看,喝道:「強徒厲害,快去叫人!」 鄭恩聽到那公子在指揮兵丁,也知道這才是正主兒,便扭過身軀,大喝一聲,向那公子沖來! 「啊呀!」 那公子這才和鄭恩朝面,卻認得是鄭恩,吃了一驚,扭頭就跑。原來,這人正是韓通的兒子韓天祿,前年趙匡胤和鄭恩大鬧平陽鎮,二打韓通,韓天祿就在場,所以記得鄭恩那黑塔般的大個子,面對匡胤,他卻一時想不起來。因為那天打架時已是半夜,火光之中並看不真切,而匡胤和鄭恩,只認得韓通一人,那裡還分辨出其他的人來,所以不認得韓天祿。韓天祿曉得自己決非鄭恩的對手,嚇得轉身想溜。鄭恩那裡容得他逃走,一個箭步躥了上去,早揪住了韓天祿背後衣襟,揮起拳頭,沒頭沒臉地打下來。 那些兵丁見鄭恩擒住了韓天祿,哪裡還敢圍攻趙匡胤,一齊回身救護韓天祿。可是他們又不敢揮刀上前,怕誤傷了公子,所以便改為哀求。喊道:「好漢爺,放了公子吧,打死人了,俺這些小兵也沒命了!」 匡胤見鄭恩已把韓天祿打得頭破血流,暗想這公子也不過持強搶鳥,還說是他射獵射下來的,罪不至死,打一頓也夠了。 便走上前去,架住鄭恩的胳膊,說道:「三弟,打的也夠了,饒了他吧。」 鄭恩這才住手。用手一推,把韓天祿推個嘴啃泥,慌忙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逃走,早上去幾個兵丁,把他扶住。 正在這時,只見大隊兵丁蜂擁而來,為首一將,手提大砍刀,遠遠喝道:「狂徒不得無禮!」 來人正是現任穆陵關防禦使韓通。他看見兒子被打得衣衫破爛,頭臉流血,不由大怒。舉刀一揮,向兵丁下令說: 「把打人兇手拿下!」 走近來,才認出是鄭恩和趙匡胤。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韓通惡狠狠地喝道:「又是你們這兩個賊人!」 他雖然自知本領不如趙匡胤,但今日他已不同往日,身為鎮守使,手下有雄兵數千,再加上兒子被打,當街出醜,更加上正好柴監軍來此巡視,如果自己連兩個強徒都捉不住,這臉還往那裡擱。 也不多說,揮動大砍刀,向趙匡胤砍來,趙匡胤也揮動桌腿迎架。鄭恩見了,拾起地上一支鋼鞭,也殺上來助陣。韓通手下兵丁,呐喊一聲,把趙、鄭二人因在核心,引起一場混戰。 正在這時,只見一隊侍衛,簇擁著一位騎馬的長官都了過來,這人正是監軍柴榮。他本來清晨與韓通一同到校場看士兵出操,歸來途中,都聽說有人打死兵丁,又痛打韓天祿,韓通吃了一驚,先來探視,柴榮隨後也到了。 他認得那二人正是趙匡胤和鄭恩,於是慌忙高喝道:「韓將軍快住手,二弟三弟快住手,都是自己人!」 柴榮果然有十足權威,一聲喊,韓通和手下的兵丁,都停止進攻。匡胤和鄭恩也被這熟悉的聲音打動,也都停下手來。 那柴榮早已跳下馬來,大踏步走了過來,左右護衛急忙按劍跟上。 匡胤、鄭恩一見果然是柴榮,慌忙上前見禮,齊呼「大哥」。 匡胤道:「自失散以後,可使為弟的找得好苦啊,今日總算又得重見到大哥!」 說著,便流下淚來。 鄭恩也嚷道:「樂子跟二哥跑遍了關西,行程幾千里地找大哥,可跑斷了這兩條腿!」 匡胤瞪了鄭恩一眼說:「不要胡說。」 柴榮看見鄭恩,雖然記得昔日他拋舍自己的往事,但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就不理睬他的話,只看著匡胤說:「說來話長,現在請賢弟回衙一敘吧。」 鄭恩見柴榮不理他,便一把拉住柴榮衣袖說:「大哥,韓通的驢毬入的兒子,搶了小弟的鵝,你找他要過來,樂子要下酒啦。」 柴榮又好氣又好笑,只得轉身對韓通道:「這兩人是我的兄弟,還望韓將軍看我薄面,不要再和他們計較了。」 韓通見趙匡胤、鄭恩和柴榮認了兄弟,肚中暗暗叫苦:「這個仇報不成了。」又聽鄭恩說自己家兒子搶他的鵝,他也知道,這渾人沒心機,不會說假話,再纏下去沒好處,只得抱拳對匡胤一笑說:「多有得罪,還望趙兄原諒。」 一場風波平息,柴榮也不騎馬,挽了匡胤的手,步行口監軍行轅,鄭恩跟在後邊。 韓通拱手相送說:「請監軍先行,末將在此處理善後。」 他點查了兵丁,有幾個受傷的,卻沒有死亡之人,便急急忙忙回家看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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