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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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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鄭恩打瓜園 時已進入盛夏,天氣炎熱。匡胤兄弟二人離開酸棗嶺東行,看看走到近午,直熱得他們口乾舌燥,四望卻又不是村落人家。鄭恩一會喊饑,一會叫渴。一會又說今早起得太早,想找樹蔭睡一覺再趕路。匡胤深知鄭恩的脾氣,有事來精神,閑著無事走路也能睡著,便說,前邊遇到樹林可以休息一會。不一時,來到一片松林之下,匡胤下馬,將馬在樹上栓好,回頭一看,鄭恩不見了。他環顧四周,連個人影也沒有。高喊了幾聲,也無人答應。他心想,走這幾步路,三弟決不會迷失方向,可能到路旁土坎下面方便去了。於是就解開衣襟,在樹旁坐了下來。 你道鄭恩那裡去了?趙匡胤猜測不錯,他是到路邊土坎下面去了。不過剛解了手,突然發現一支受過箭傷的雉雞,可能被射中了翅膀,已經不能飛翔了。鄭恩心想:不如將他捉住,晚上住店時店家烹燒下酒,和二哥共享一頓野味。隨即提起褲子,直追雉雞不舍。誰知那雉雞雖翅受箭傷不能高飛,而奔跑躲閃仍然十分機敏迅速。鄭恩怎能追得上。跑了多時累得他氣喘如牛,雉雞在草叢中也不知鑽到那裡去了。他正在尋找,耳旁忽然傳來一陣女孩們的笑聲。鄭恩抬頭一看,自己來到了一個山村。村頭有個園子,園子裡有幾個女孩子在嘻嘻哈哈說笑。鄭恩心想,有村落,有人家,找碗水來解喝大概不成問題。於是就撒開雙腿,大步奔向那個園子去了。可是在他爬上村頭土坡,走近園子的時候,園子裡那一群女孩子忽然一個也不見了。鄭恩感覺有點奇怪,他想我剛才看得明明白白,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莫非是見鬼了不成。又走近幾步,仔細搜尋,仍不見人影。當他正要轉身走去時,突然發現園子內遍地都是圓溜溜、青蔥蔥、大大小小的甜西瓜。可把鄭恩給喜壞了、他早就口渴難耐,又追廠半晌雄雞,真是心於肺炸,嗓子眼冒火。如今眼前出現這樣許多涼甜解渴的妙品,那還忍受得了,於是邁步進了瓜園,也不管是生是熟,只揀那個大的,伸手抓起一個,一拳打成四塊,捧起來就啃。一嘴咬下,滿口生津。真可謂:清熱降暑,滌腸蕩肚。痛快至極!喜得鄭恩邊啃邊叫著:「美!美!……」只見他三下五除二,一個西瓜已經進肚了,隨手將瓜皮丟在一邊。大眼一瞅,又看准了兩個大的,隨手摘下,口中念叨道:「樂子先吃飽,呆會再給二哥帶兩個回去。」說罷「嘭」又是一拳,這個瓜被打成了五六塊。他正要往嘴裡啃,忽然聽見一聲「吠!大膽黑賊休走!」隨著聲音,剛才那一群女孩子又出現在面前了。一個大一點的走在前面。用手指著他的鼻於道: 「你這個黑賊。好大的膽子。敢到我家園子裡來偷瓜!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鄭恩笑嘻嘻地道:「這怎麼能帶偷?只不過是沒哼聲摘了兩個。大熱天吃幾個瓜算啥?咋咋唬唬好小氣!」 「什麼?你偷了我們的瓜,我們還落個小氣?這瓜難道是自己從地下滾出來的?種瓜受辛苦,受辛苦為賣錢。豈能讓你白吃?」 鄭恩道:「要錢好辦,我再買兩個。」說著揀大的又摘一個,「等著,我找二哥拿錢去」,說著一支手拎一個,轉身就走。 「站住!什麼大哥二哥!偷不夠,還明著搶啊!」 「誰偷不夠?我二哥有的是錢!」 「有錢是大偷,沒錢是小偷,小偷跑著吃,大偷坐著吃。你偷給他吃,你們是一窩賊!」 鄭恩一聽大怒,罵道:「好個驢毬入的,敢罵我二哥,照打!」說著隨手用瓜砸去。 那女子閃身躲過,道:「好個大膽黑賊,偷瓜還撒野,來,給我點辣的!」她這一聲招呼,那七八個女孩一哄而上,把個黑大個圍在中間,拳腳交加,打了起來。不多一會,鄭恩頭上,臉上已經腫起幾個大包。氣得那鄭恩破口大駡:「驢毬入的,女娃子手段這樣重,把樂子當砧子砸!」 有人問:鄭恩在鎖金橋百般英勇,闖華州八面威。千軍萬馬的陣勢都經過,怎麼能在幾個女娃子面前栽跟頭?其中原因在哪兒呢?第一、思想準備很重要。鄭恩一開始並不把這幾個女娃子放在眼裡。他覺得不動手則已,若要動手,他只用伸出一支胳臂,就能打倒他們一群。萬萬沒有料到,這幾個女娃如此厲害。一上來就是和暴雨一般,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是拳拳擊中要害了;第二、男子漢和女娃子打架,一般都手軟三分。不是真火了,不到你死我活的時候,總有點下不去手;第三、這一群女娃子決非一般村女可比,這是陶府陶三春小姐的一群隨身丫環,人人精通武藝,個個有一身拳腳功夫。 陶三春的父親,姓陶名洪,是關西一帶有名的教頭。老伴去世,身邊只有這一女兒,愛如掌上明珠。他自己雖有一身武藝,在這動亂埋藏,不願出去追名逐利。甘願老守家園,種瓜耘菜,教女兒習武。今天被外莊請去了,臨行反復交待女兒,好好看守門戶,千萬不可帶丫環出門惹事。三春連聲諾諾。今天也確實沒有帶丫環出去行圍射獵,而且連瓜園都沒有去。丫環們在瓜園玩耍習武,她正在後樓小憩,忽然聽到後邊有打鬥之聲,接著有個小丫環前來稟報,說有個黑臉賊偷瓜,這才急急忙忙來到瓜園。 當陶三春來到瓜園的時候,情況已經變了,才開始鄭恩被出其不意的打糟了。有道是「牛壯不怯力」,挨了一陣子以後,頭腦反而清醒了。他看見瓜園牆角裡,有一棵茶杯口樣粗的棗樹。他跑上前去,順手拔起,上頭樹梢一折,下邊樹根一擰,中間來回一「撥捋」,便成了一件可手的兵器,那幾個丫環一看鄭恩掂起了傢伙,「嘩啦」一聲,也各自抄起了刀劍棍棒。只見那刀來棍往,塵土飛揚。這一下可苦了滿園的西瓜,敲的、打的、跺的、踩的,一會踐踏個亂七八糟。就在這時,陶三春來到了。她舉目一瞅,可氣壞了。那個偷瓜的是個大個子,活象一頭黑熊,闖進瓜園胡鬧,看來眾丫環拿他不住,於是大喝一聲: 「吠!何方黑賊,敢在姑奶奶的瓜園撒野!」 正在打著的丫環們看見姑娘下樓來了,立即停了手。鄭恩揮動棗木棍,正打得有勁,忽聽半空中好象響了一聲炸雷。霎時幾個女娃子都住手了,這才收住腳步,定睛一看:呵!大白天從那跳出個黑無常。除了她是個女的,其它長象和自己已差不多。若問三春象貌究竟如何?後人有讚歌一首為證: 掃帚眉、銅鈴眼,稱錘鼻大如水牛膽。一頭黃髮象銅絲,血紅的嘴唇朝外翻。頭紮鳥帕象堆炭,足蹬皮靴賽小船。若非母夜叉轉世,定是羅利女臨凡。鄭恩看罷嘻嘻一笑道;「我說妹子……」 陶三春道:「放屁!誰是你妹子?少在你姑奶奶這兒討便宜!」 鄭恩道:「叫妹子是你的便宜,吃西瓜是高看你,樂子跟著二哥走遍關西,沒見過象你們這麼小氣!」 陶三春道:「呵!偷吃我的西瓜,砸了我的瓜園,打了我的丫環,還說我們小氣!你大氣?來,讓姑奶奶將你這個黑賊的賊皮扒下來抵債!」說著,從丫環手中接過一根齊眉棍,劈頭向鄭恩打了下去。那鄭恩舉起棗木棍相迎。二人棍椿相交,一來一往打在了一處。他兩個動起手來,論凶勁,當然是鄭恩要比陶三春有力氣,論武藝,陶三春比鄭恩強得多。她從小就經自己的父親、名教頭陶洪親手指點,拳腳功夫不讓鬚眉,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可謂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那鄭恩怎能是她的對手?所以,還不到三十個回合,鄭恩的棗木棒,就被陶三春的劉眉棍「嘎」的一聲磕飛了。陶三春回手就又舉棍要打,那鄭恩雙手抱頭,大聲喊道:「慢來!慢來!……」陶三春停了手,問道:「怎麼樣了?」鄭恩道:「你沒看見,傢伙掉了!再打當然是你佔便宜,輸了咱也不服氣!」 陶三春道:「好吧!姑奶奶叫你輸個服氣,死個痛快!你去拾過來咱再打!」鄭恩向前走了幾步,心裡想:經過這三十個回合,已經嘗出點滋味來了。剛才這一磕,震得手腕現在還麻酥酥地。再去拾出棍來,還是挨捧。不如和她比力氣。女娃子和男子漢較力,總是她們吃虧。於是轉身回頭對三春道: 「我看不必用棍子了。那棗樹樁子沒有仔細收拾,不順手。乾脆咱拳對拳,用娘胎裡帶來的真傢伙,誰能打贏才算真本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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