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傳記·紀實 > 貞觀之治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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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請勿傷懷,人死不能複生,還是保重龍體。且正值正月,又迎來新的一年,當高興才是。」魏王勸道。 「說的是啊。朕是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世,不免有些悲傷。哎,還是不要影響了大夥過年的情緒才好。青雀,朕要想想過年賞你什麼才好。」太宗又來了精神。 「兒臣府中供應,已覺足夠。不敢過於奢侈,恐害父皇令名。」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太宗很覺欣慰。 「若父皇允許,兒臣有一請求。」 「我兒有何事,奏來便是。」 「兒臣斗膽請求父皇,赦免雍州長安縣死刑以下的罪犯,免除延康裡今年的租賦。」魏王的請求確實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之外。「兒臣居於延康裡,本屬長安縣管轄,故有此請,也算為左鄰右舍做點貢獻。不知父皇能否恩准?」 「朕恩准了。我兒事事想到百姓,實屬難得,朕豈有不准之理呀。不過朕已經將賞你的東西帶了來,你就收了吧。」 「兒臣謝父皇恩准。請求父皇將財物賞賜給府中僚屬和同裡的老人。」 「好!就依青雀所說。」太宗難得這麼高興,越看越覺得魏王懂事,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父子倆談得投機,太宗索性在魏王府用膳,一直待到下午,方才回宮去了。 而世事神奇,有一盛必有一衰。不僅各個民族文化有盛衰的連環性,便是個人之間也有。魏王泰日漸受到太宗的寵愛,顯示出不一般的才華,太子卻走了下坡路。本來太子聽斷國事,很受到群臣的稱讚,近幾年來卻喜好遊獵聲色,並且越來越任性妄為了。 這天太宗召了太子右庶子張玄素來,他最近聽說了不少太子的事情,想向張玄素問個究竟。 「愛卿,朕知道你規諫太子有功,特把你的品級提為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擔任正四品上階的太子左庶子,繼續為太子處理政務把關。」 「臣實是不敢當,請陛下恕罪。臣沒有輔佐好太子。」太子的行徑張玄素心中明白,他覺得受此官確實有愧。 「朕也知道太子一些行為太乖張了。聽說你在太子閣門外進諫,勸他不要在宮中擊鼓玩樂,他出來當著你的面把鼓給摔毀了,是嗎?」太宗對太子的情況還是很關切。 「是。也許是臣進諫方法不當,激怒了太子殿下。」張玄素有點緊張。 「愛卿做的很對。太子此舉過分了。朕不會因為他是朕的兒子就偏袒于他的。」太宗在屋中踱了幾步,說:「朕拔擢你,也是想讓太子明白,朕對你直言進諫的做法是贊成的,希望他自己能有所收斂。」 「陛下所慮,真是深遠,非臣所及。」玄素這才明白太宗的用意。 「以後你還要多多規勸太子,不要辜負朕的厚望啊。」 「微臣定當全力輔佐太子,請陛下放心。」 「先下去吧。」太宗有些疲倦了。 張玄素走後,太宗深歎一口氣。他對太子這樣很不滿,可是又不忍心對他責備太甚。承乾是他第一個兒子,自己和愛妻都對他疼愛有加,這孩子真是有點嬌生慣養。又因為他腳有毛病,更是不敢呵斥於他,總害怕傷了他自尊,現在反倒是不知怎麼培養好了。如果皇后還在多好,也有個商量的人。想及此處,太宗又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中。 卻說張玄素覺得深負皇恩,無以為報,只有認真幫助太子一途,於是上書給太子道:「朝廷選拔宮臣,乃是為了輔佐殿下,他日成一代明君。可是現在殿下幾個月都不見東宮諸臣,臣等如何與殿下交流,又何以輔佐殿下。東宮之內,只有婦人,臣不知是否有如樊姬一樣的人。」樊姬是春秋時期楚莊王的愛姬。楚莊王愛好打獵,不理政事,樊姬於是不吃禽獸之肉,來勸誡莊王。樊姬又鄙笑虞丘子,虞丘子因此非常慚愧,向莊王推薦孫叔敖為相,莊王由此稱霸。張玄素希望以此規勸太子,讓他不要整日在東宮之內,耽於聲色。 可是太子根本不聽,還是為所欲為,我行我素。玄素的意見如石沉大海。 不過跟太子詹事于志甯相比,張玄素還算幸運的。 「小聲點,別被人發現了。」兩個黑影躡手躡腳,來到一間屋子外面。 「看看,是不是他。」 「沒錯,就是于志寧,我在東宮見過他。」 「這人怎麼得罪太子了?」 「成天向太子進諫,說太子幹這個不合適,幹那個不合乎身份。」 「那還不是為太子好?」這話說得更小聲了點。 「別問那麼多。太子叫咱們幹,咱們就幹。」 「好!」兩人從懷中掏出匕首,輕輕插入門縫,「啪」一聲,撥開了裡面的門閂,走進屋去。借著微光,他們看見于志寧睡在草墊子上面,頭枕著石塊,蜷縮一團。 「此人寢處苫塊,正在守喪,真是個孝子啊。」其中一人有些不忍。 雖已是農曆五月,但夜晚涼風襲來,還是讓人一個冷顫,睡在那裡的于志寧也縮得更緊了。「殺如此之人恐怕咱們會遭報應的。」另一個人也深有同感。 「先出去再說。」兩人又折返回去,關上屋門。 「咱們怎麼辦?」 「實在不忍心下手。不如算了吧。」 「那如何向太子交代?」 「就說府中戒備森嚴,沒能找到機會,猜想太子也不會嚴厲責備咱們的。」 「說的是。太子恐怕也是一時氣憤。」 「那你我回去覆命吧,別說漏嘴了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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