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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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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三鎮被革命軍佔領後,黎元洪看到革命形勢如火如荼,又見外國人嚴守中立,便覺得得自己是個天降大福的人,決定出任都督。 10月16日,在閱馬廠舉行祭祀黃帝和革命誓師典禮,譚人鳳向黎元洪授旗、授劍,黎元洪作了演講後,走下臺,騎了鄂軍中最高大的馬,繞場檢閱軍隊。 當天,由湯化龍執筆,草擬了鄂軍都督府組織條例,詭稱是中山先生親自制定,托同志帶到湖北的。於是同盟會與君主立憲派以及投機政客之間立即互相傾軋,爭權奪利。胡瑛剛從牢裡出來,便自立為外交部長,其餘的楊開甲、吳兆麟為參謀部正副部長,杜錫鈞為軍令部長,孫武、楊振武、蔡紹忠為軍務部正副部長,民政部部長由諮議局議長湯化龍兼任。 鄂軍政府既已成立,黎元洪便請了一位老先生擬定檄文,傳佈天下,文曰: 「中華開國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日,中華民國軍政府檄曰:「夫《春秋》大九世之仇,《小雅》重宗邦之義,況以神明華胄。匍匐犬羊之下,盜憎主人,橫逆交逼,此誠不可一朝居也。惟我皇漢遺裔,弈葉久昌,祖德宗功,光被四海。降及有明,遭家不造,蕞爾東胡,曾不介意,遂因緣禍亂,盜我神器,奴我種人者二百六十有七年。凶德相仍,累世暴殄,廟堂皆豕鹿之奔,四野有豺狼之歎。群獸嘻嘻,羌無遠慮。慢藏海盜,遂開門揖讓,裂棄土疆,以苟延旦夕之命。久假不歸,重以破棄,是非特逆胡之罪,亦漢族之奇羞也。幕府奉茲大義,顧瞻山河,襪馬厲兵,日思放逐,待以大勢未集,忍辱至今。天奪其魄,牝雞司晨,塊然胡雛,冒昧居攝,遂使群小俱進,默亂朝綱。鬥聚金璧,以官為市,強敵見而生心,小民望而蹙額。犬羊之性,好食羊而肥,則複有偽收鐵道之舉,喪權誤國,劫奪在民。憤毒之氣,郁為雲雷,由鄂而湘而粵而川,扶搖大風,卷地俱起;土崩之勢,已成橫流之決:可翹足而俟。此真逆胡受命之秋,漢族復興之會也。幕府總攝機宜,恭行天罰,懼義師所指,或未達悉。致疑畏之徒,遇事惶惑;僻遠諸彥,莫知奮起。用先以獨立之義,佈告我國人曰:在昔虜運方盛,則實以野人生活;彎弓而鬥,琰目蟾舌,習為豺狼,是以索倫凶聲,播越遠近。 入關之初,即擇其強梁,遍據要津,而令吾民輸粟轉金,豢其丑類,以制我諸夏。傳世九葉,則放誕淫侈,夤緣苟偷,以襲取高位。枯骨盈廷,人為行屍,故太平之戰,功在漢賦,甲午之役,九廟俱震,近益岌岌。祖宗之地,北削于俄,南奪於日。廟堂闐寂,卿相嘻嘻,近貴以善賈為能,大臣以賣國相長。本根已斬,枝葉瞀亂,虎皮蒙馬,聊有外形。舉而蹴之,若拉枯朽,是虜之必敗者一。 昔三桂啟關,漢家始覆,福酋定鼎,益因緣漢賊,為之佐命,稍浴漢風,遂事羈糜,維時中邦,大勢已去,義士竄伏,迂儒小生,勿能自固,遂被迫脅,反顏事仇,漸化腥膻,遂忘大義。合薰於獲,以逆為正。孑孑貪夫,時效小忠,虜遂奄然高踞,驕吸民脂,浸淫二百年。漢族義師,屢蹶不起,愛及洪王,幾複漢土,曾胡左李,以本族之彥,倒行逆施,遂使虜危而複安,久留不去,此實孝孫之已醉,非逆胡之可長也。方今大義日明,人心思漢,觥觥碩士,烈烈雄夫,莫不敬天愛祖,高其節義。雖有縉紳,已汙偽命,以彼官邪,皆輿金輦壁,因貨就利,鄙薄驕虛,毋任艱巨。虜實不競,漢臣複匾,盲人瞎馬,相與徘徊,是虜之必敗者二。邦國遷移,動在英豪,成於眾志。故傑士奮臂,風雲異氣;人心解體,變亂則起。十稔以還,吾族鉅子,斷脛決腹者,已踵相接。徒以民習其常,毋能大起,虜遂起持其間,因以苟容,遷延至今,乃以立憲改官,詐為無信;借款收路,重陷吾民。星星之火,乘風燎原。川湘鄂粵之間,編戶齊民,奔走呼號,一夫奮臂,萬姓影從。頹波橫流,敗舟航之,是虜之必敗者三。昔我皇祖黃帝,肇造中夏,奄有九州。 唐虞繼世,三王奮跡,則文化彬彬,獨步宇內;煌煌史冊,逾四千年。博大寬仁,民德久著,衡之西歐,則遜其條理已耳。先覺之民,神聖之胄,智慧優踞,宜高握土疆,折衝宇宙,乃銳降其種,低首下心,以為人役;背先不孝,喪國無勇,失身不義,潛德幽光,望古遜集,瞻我生身,吊景慚愧。返恥則勇,孝子不匱,永錫邇類,則漢族當興者一。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國有至尊,是曰人權。平等自由,樂天歸命。以生為體,以法為界,以和為德,以眾為量。一人橫行,溢日獨夫,涼彼武王,遂有典型。滿虜僭竊,更益驕恣,分道駐防,坐食齊民。厚祿高官,皆分子姓。脅肩諂笑,武斷朝堂,國土國權,斷送唯意。束我言論,遏我人群,擾我閻閻,誣我善良,鋤我秀士,奪我民業,因我代表,殺我議員,天地晦盲,民聲銷沉。牧野洋洋,檀車煌煌,複我自由,還我家邦,則漢族之當興者二。海水飛騰,雄強參會,弱國孱種,夷為犬豕。民有群德,朝有英彥,威能達旁,乃竟爭而存耳。惟我中華,厄於逆虜,根本參差,國力遂糜。虜更無狀,魚餒肉敗,腥聞四布,遂引群敵,乘間抵隙,邊境要區,割削盡去,拊背扼吭,及其祖廟。 臥榻之間,鼾聲四起,耳目蔀覆,手足縶維。遂使我漢士堂奧盡失,民氣痿痹,將破碎顛連,轉封豕。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廓而清之,駿雄良材,握手俱見,萬幾肅穆,群敵銷聲,則漢族之當興者三。維我四方猛烈,天下豪雄,既審斯義,宜各率子弟,乘時躍起,雲集響應,無小無大,盡去其害,執訊獲田,以奏膚功。維我怕叔兄弟,諸姑姊妹,既審斯義,宜矢其決心,合其大群,堅忍其德,綿系其力,進戰退守,與猛士俱。維爾失節士夫,被逼軍人,爾有生身,爾亦漢族,既審斯義,宜有反悔,宜速遷善,宜常懷本根,思其遠祖,宜倒爾戈矛,毋逆義師,毋做奸細。惟爾胡人,爾在漢士,爾為囚徒,既審斯義,宜知天命,宜返爾部落,或變爾形性,願化齊民,爾則無罪,爾乃獲赦有。幕府則與四方俊傑,為茲要約曰:自州縣以下,其各擊殺虜吏,易以遷民,保境為治;又每州縣,興師一旅,會其同仇,以專征伐,擊殺虜吏,肅清省會,共和為政。幕府則大選將士,親率六師,犁庭掃穴,以複我中夏,建立民國。幕府則又為軍中之約曰:凡在漢胡,苟被迫脅,但已事降服,皆大赦勿有所問;其在俘囚,若變形革面,願歸農牧,亦大赦勿有所問。其有挾眾稱戈,稍抗顏行,殺無赦;為間諜,殺無赦;故違軍法,殺無赦。以此佈告天下,如律令。」 軍政府又譜了一首興漢軍歌,歌曰:「地發殺機,中原大地蚊龍起。好男兒,濯於整乾坤,拔劍砍斷胡天雲。複我皇漢,完我自由,家國兩尊榮。樂利蒸蒸,世界大和平,中外禔福,樂無限。好男兒,撐起雙肩,擔此任。」武漢暴亂及各地醞釀暴亂的奏報一個接一個電至朝廷;中央震動,宮廷震動。 溥儀覺得今天的太監有點兒不對勁,往日侍候他起床,他們又說又笑,總是逗著皇上樂。可是今天,溥儀覺得他們個個像是被誰打了幾十板子似的。特別是張謙和,平時,臉上總是堆著笑容,可今天,道道皺紋繃得直直的,嘴角撇著,好像是死了娘似的。 「你們都怎麼了?」小皇上叫道。 「沒有什麼,萬歲爺。」張謙和道。 「那你們陰沉著臉幹什麼?莫不是皇額娘訓了你們?」 「沒有的事,老祖宗這些天對奴才們可好了。」張謙和答。 「我讓你們笑一笑!」 「嘿嘿嘿……」眾太監都做起笑臉,唯獨張謙和斜著眼看那些作笑的太監。 「張謙和。」 「奴才在。」 「你為什麼不笑?」 「嘿嘿嘿……萬歲爺看奴才笑得怎樣?笑得好不好看?」 「一點也不好看。你不是說萬歲爺叫你幹什麼你們就要幹什麼嗎?可是我讓你們笑,你卻違旨不笑,你是抗旨,對不對?」 「對,對,奴才這就笑個好看的。」張謙和又作出笑臉。 「算了吧!」溥儀大喝一聲。 張謙和的笑僵在臉上。 「朕要撒尿,你把嘴張開,當夜壺。」溥儀命令道。 張謙和疑惑地看看皇上,表示哀求的表情。 「怎麼,你還敢抗旨嗎?」 「奴才遵命。」 於是張謙和躺在地上,張大嘴巴。溥儀令其他的太監給他解帶,太監們不敢不從,於是溥儀讓太監捏著他的小雞,命令道:「掌好了,不准灑在外面,若滴在外面,打二十大板。」 小皇上的龍原準確地灑入張謙和的嘴裡。 「笑——」小皇帝又命令張謙和。 張謙和於是躺在那裡張著嘴,一邊接尿,一邊又要作出笑臉。 溥儀聽見尿在張謙和的嘴裡發出咕咕咕的響聲,特別開心。 正在這時,小德張走來,溥儀看見他,連忙後退,他平時對隆裕身邊的人,都有點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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