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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朱由榔時年24歲,該年,仍稱隆武二年,表示與隆武政權的統續關係,以明年為永曆元年。【王夫之:《永曆實錄·大行皇帝紀》,卷1,2~3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參見《小腆紀傳·永曆上》,卷4,42頁。】在肅親王豪格擊殺張獻忠後,自四川撤還京師,而張獻忠部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等率部退入貴州、雲南。於是,永曆政權便乘清軍主力撤退,利用川中原明勢力,始向四川發展,來重建它的統治。永曆實行大封賞,慷慨地贈送各種爵位名號,分派四川各地據守:

  原明兵部右侍郎,總督川、陝軍務的樊一蘅入永曆政權,晉為太子太傅、戶兵二部尚書,駐四川,主持「全蜀收復計」;【《小腆紀傳·樊一蘅傳》,卷34,345頁。】

  提升原四川巡按錢邦芑為右僉都禦史,巡按四川;【《小腆紀傳·永曆上》,卷4,49頁。】

  原川鎮中軍楊展以抗擊張獻忠、收復四川州縣功,封為「華陽伯」,駐嘉定;【《南疆逸史·楊展傳》,卷51,399~400頁。】

  四川綦江(今仍名)人王祥以守遵義功,封為「平寇伯」,駐遵義;【《南疆逸史·王祥傳》,卷51,397~398頁。參見《小腆紀傳·永曆上》,卷4,49頁;「補遺」卷2,775頁,「王祥傳」記為「綦江伯」。】

  原四川巡撫陳士奇營將趙榮貴,從保寧(閬中)來歸,封「定隨侯」,屯龍安(平武);

  以監軍僉事詹天顏巡撫順慶(四川南充)、潼川(四川三台)、棉州(今仍名)等地區;以總兵皮勳守平溪。【《小腆紀傳·永曆上》,卷4,49頁,該書「補遺」卷2,有「皮熊傳」,疑「勳」與「熊」近音。】

  其他川中諸將,有副將袁韜守重慶,賜封「定川侯」的李占春守涪江,「靖南侯」于大海屯雲陽(今仍名),曹勳據雅州,朱化龍屯茂州(茂汶羌族自治縣),侯天錫屯永寧(敘永西側),馬應試屯盧衛等處,譚氏三兄弟譚詣屯巫山,譚宏、譚文據萬縣、夔州(奉節)。【《鹿樵紀聞·川中諸將》,卷中,166頁。參見《小腆紀傳·樊一蘅傳》,卷34;「補遺」卷2,「李占春傳」,「李大海傳」。】這些明朝舊將吏「各守其地,殘民少安」。顧山貞:【《客滇述》,101頁。】

  永曆已任命的將吏,還有未任命的川中明將,各擁兵「分地自守」,互相攻擊,爭城奪地,兵連禍結,把四川搞得一塌糊塗。【《鹿樵紀聞·川中諸將》,卷中,166頁。】明宗室楚王後裔朱容藩是個「無賴,不齒于王府」,先混入明將左良玉軍,複投入李自成余部農民軍中,招搖撞騙,無法安身,便混入永曆政權,騙得一官,掌宗人府事,仍不甘心,乃謀入四川,假稱「楚王世子」,自封「天下兵馬副元帥」,騙取川中部分將官信任,向全川發號施令。接著,改稱他所居的忠州(忠縣)為「大定府」,號府門為「承運門」,稱所居室為「行宮」,按朝廷規制,設祭酒、科道、鴻臚寺等官,凡依附于他的將領,都封以侯、伯。他儼然成了蜀中之王。四川巡撫錢邦芑上疏永曆帝,戳穿了他的騙局,要求派兵討伐。【《小腆紀傳·錢邦芑傳》,卷32,320頁。】

  永曆派督師堵胤錫入川,當面斥責朱容藩無恥,命令他撤去非法名號。「川東文武始知容藩名號之偽,多解散者。」這時,督師呂大器來到涪州,「蕩寇將軍」李占春前來拜見。正巧,朱容藩令牌到,呂大器看到牌上所寫朱容藩頭銜,不禁失笑,說道:「除非是親王、太子,誰敢稱副元帥!有天子(永曆)在,他何國可監?此人明明是反叛,你們受他的官,必不能免反叛的罪名!」李占春說:「我們討伐叛逆,贖罪如何?」呂大器同意。李占春調集兵馬,趕到朱容藩所居「天字城」(夔州臨長江附近),朱容藩不堪一擊,隻身逃跑,藏在一草舍中,被當地百姓捉住,送交軍前,當即處死。【以上見《小腆紀傳·朱容藩傳》,卷9,112~113頁。】

  朱容藩製造的這場鬧劇,自亂了永歷朝政,引起四川混亂不堪。川中諸將互相攻殺,更使混亂的形勢不可收拾。袁韜與李占春兩將首先起釁。袁本是張獻忠的部下,後降明王應熊部,授為副將,守順慶。一次,他朝見朱容藩,因不懂禮節,朱大怒;永歷朝兵部右侍郎、總督川北的李乾德,沒有表示支持朱容藩,他記恨於心,就唆使投靠他的李占春襲擊袁韜和李乾德。袁、李(乾德)合兵與李占春部屢次開戰。川南總督楊喬然、巡按錢邦芑出面調解,雙方矛盾暫時緩和。

  接著,袁韜、武大定與李占春;袁、武又跟楊展發生火拼。楊展據嘉定,領有川西南各州縣之地,糧餉充足,財用豐裕。這時,袁韜與武大定奉李乾德之令守重慶。朱容藩命李占春襲擊袁、武,遭到失敗,陰謀沒有得逞。「於是,諸鎮治兵相攻矣。」【《小腆紀傳補遺·李占春傳·于大海傳》,卷2,772頁。】袁、武開始暗算楊展。因重慶兵多糧少,士卒饑餓不堪。李乾德派人說服楊展與袁、武合兵,以便解決糧餉的困難。楊展非常高興,與他們約為兄弟,慷慨供給糧餉。楊展一向與李占春交好,引起袁、武不滿。李乾德屢次建議楊展經營西北,楊沒有接受。李認為他有意怠慢自己,便鼓動袁、武除掉楊展。袁、武貪圖楊展擁有的豐厚資財,便設計將楊展殺死,襲取了嘉定,據為己有。永曆得到報告,嚴厲指責李乾德。袁、武兩人瓜分楊展之財,李乾德毫無所得,十分悔恨。【以上見《小腆紀傳·李乾德傳》,卷34。343~344頁,《小腆紀傳補遺·楊展傳》,卷2,773~774頁。參見《南疆逸史·楊展傳》(下)卷51,399~400頁。】

  其後,王祥又攻擊袁韜,密計擒李占春,李得脫。貴陽鎮守將皮熊(勳?)攻王祥,再約諸鎮合攻,大小十余戰,相持不下。永曆派人說和而罷兵……【《小腆紀傳補遺·王祥傳》,卷2,775頁。】

  永歷朝川中諸將擁兵自重,互相攻討。「二三年來,操戈同室」【《小腆紀傳補遺·王祥傳》,卷2,776頁。】,搞得四川「全省分崩離析,號令各擅」,連永曆的命官,操巡撫四川之權的樊一蘅,所能號令的,僅敘州(宜賓地區)一府而已。【《小腆紀傳·樊一蘅傳》,卷34,345頁。】

  川中諸將自相為亂,招致孫可望揮師重回四川。順治七年(永曆四年)九月,孫可望自雲南回到貴州,得知楊展被害死的消息,欲乘機取蜀。他上疏,聲討袁韜、武大定、李乾德三人的罪行,以此為藉口,派遣劉文秀、王自奇率師自雲南分道入川。首先破遵義,王祥戰敗,自刎烏江之畔;遣副將盧名臣取重慶,自率大軍渡金沙江,遇城攻取,于順治八年(永曆五年,1651年)十月,進攻嘉定,劉文秀與王自奇前後夾擊,袁、武大敗,被擒投降。李乾德不願受辱,領全家投河自盡。【《小腆紀傳·李乾德傳》,343~344頁。】劉文秀等奪取嘉定後。順流東下。盧名臣一部,入涪州。在群豬寺口激戰,李占春大敗而逃,後降清。【《鹿樵紀聞·川中諸將》,參見《小腆紀傳補遺·李占春傳》,卷2,772頁。兩書皆載李占春單騎走華山當了道士,誤。《清世祖實錄》,卷100,4頁載:「(順治)八年十一月內,荊州鎮臣鄭四維疏報:自巫夔來歸於大海,李占春等,已經爾部(兵部)議覆……」,此記甚確。】

  于大海在忠州。聞風喪膽,乘船逃跑,入湖南,降了清朝;據清官方報道:「于大海(李占春)等傾心向化,帶部下將領共百余員,兵丁共四千有奇,家口人民共一萬三千有奇,馬匹、船隻共八百有奇。」世祖以于大海等投誠功大,指示兵部要「破格優擢,酬其效順誠悃」。【《清世祖實錄》,卷100。4~5頁。】至此,川中「諸將盡散,無敢應敵者」,譚宏、譚詣、譚文兄弟都投誠劉文秀。他留下白文選守嘉定、劉鎮國守雅州,便還師雲南。【《小腆紀傳·劉文秀傳》,卷37,369頁。《小腆紀年附考》,卷18,3頁。】

  自明末農民大起義、迄至劉文秀部取四川,各派政治軍事勢力對四川已是數進數出。開始是張獻忠入川建國,接著是清兵第一次入川;大軍撤出後,永曆政權乘清兵單弱,複取四川,經過兩年多的混戰,劉文秀部第二次打回四川,然後才有吳三桂與李國翰大軍再度略定四川,也是清兵的第二次入川。這期間,如加上清兵的小規模的入川戰鬥,就不止是兩次入川了。吳三桂是在各派力量反復較量之後入川的,所以,他這次出征四川,對於清朝完成對四川的統一,進而實現向雲貴勝利進軍,確立它對全國的統一,都有重要意義。三桂在四川的勝敗,不僅關係著西南廣大地區的政治前途,也關係著清朝的統治能否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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