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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提起醇王福晉,奕有苦難訴。對別人講是病死的,而實際上是自己逼死的。雖然是自己逼死的,但責任不在自己,是那賤人自作自受,為了那賤人,自己的名聲受到了損害,還差一點名譽掃地呢?只要一提起自己的福晉,奕總覺得臉紅,更是惱火,恨不得將那給自己帶綠帽子的人碎屍萬段。

  皇上見奕吞吞吐吐不想講,也不再追問,只順口說道:「朕要遇到合適的姑娘一定為你作媒,你自己也留心尋找,不必陷在往日的情懷而自尋煩惱,大丈夫豈能為了一個女子而鬱鬱寡歡。」

  「皇上見教得是,臣一定謹記心中。」奕惟恐皇上再追問下去與己不利,慌忙說道,「皇上可有事吩咐?若沒有我們就告退了,不打擾皇上的休息。」

  咸豐想了想問道:「上午給大阿哥洗三之時,蘭嬪娘家兄妹等人姍姍來遲,說是太監送錯了口信誤傳了日期,是否有這種可能?」

  奕搖搖頭,「這種可能性極小。」

  「莫非真有人故意讓太監誤傳日期陷害蘭嬪不成?」咸豐又問道。

  「這事實在難說,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宮中爭奪名位是常有的事,而蘭嬪新生出大阿哥,一日之內地位猛增,不能不讓個別心胸狹窄之人猜嫉。」奕分析說。

  「那麼陷害蘭嬪的人是誰呢?」咸豐疑惑地問道。

  「臣不敢妄加猜測,請皇上認真追查為好,否則會造成宮中的波瀾,甚至釀成大禍。」變渙小心翼翼地說。

  奕則不然,他認為這事不必追究。若查尋這事也很簡單,只要讓蘭嬪的家人認出那誤傳日期的太監即可。如果認不出那人,此事只當作沒有發生讓它不了了之——

  皇上也認為奕說得有道理,待奕奕退出後,咸豐便來到儲秀宮。這時,蘭嬪恰好不在,蘭嬪的胞妹蓉兒正在照看著入睡的大阿哥。咸豐心中一喜,跨進了內室。蓉兒一見是皇上,吃了一驚,急忙施禮說道:「不知皇上到此讓民女失禮了,請皇上恕罪!」

  咸豐趁機伸手拉住蓉兒的手輕輕揉搓幾下,脈脈含情地說:「蓉兒不必多禮,你與朕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呢?大阿哥剛剛出生你姐姐身體虛弱需要人多多照料。朕惟恐宮中之人照顧不周才徵求你姐姐的同意後留下你們母女。」

  咸豐邊說邊把手在蓉兒身上輕輕撫摸著。蓉兒想躲開,無奈手被皇上抓住怎麼也躲不開。儘管她很大膽,但身邊的男人卻是一國之尊的皇上,她也不敢放肆,唯恐得罪了皇上遭到殺身之禍。

  蓉兒惟恐皇上做出一些非禮的事來,哀求說:「皇上是九王之尊,小女只是一般民女,何況小女又是皇上愛妃的妹妹,請皇上放過小女。」

  「哈哈!」咸豐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朕喜歡你這是你的福份,有許多宮女想受朕的雨露還夠不上呢?朕今天看上了你,也讓你同你姐姐一樣接受朕的雨露滋潤,說不定懷上了龍胎也能生出一位阿哥呢?到那時朕把你接進宮封為貴妃和你姐姐一同侍奉在朕的左右,你們姐妹是何等榮耀!你們那拉氏家族也會門庭更加顯赫。」

  咸豐說著,就把蓉兒攬在懷裡準備給她脫衣服。正在這時,蘭妃闖了進來,她一見狀心中明白了幾分,只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面含笑容地說道:「皇上如何疼愛大阿哥在他睡著時仍來看望,真讓奴卑感動。皇上操勞一天一定很勞累就不勞皇上在此料理了,有奴卑在一定不會讓大阿哥委屈的,請皇上放心。」

  咸豐也不挑破,站起來搭訕道:「愛妃做事朕當然放心,朕來是想找蓉兒瞭解一下那位誤傳日期的太監是誰,以便儘快查出那幕後陷害愛妃之人。」

  蘭嬪一聽,知道皇上在撒謊,心中一喜,將計就計說:「不知蓉兒是否說出那誤傳日期的太監是誰?」

  「蓉姑娘只說能夠認出那位誤傳日期的太監,卻不知其姓名,不知愛妃是否知道那太監是誰?」

  蘭嬪半真半假說:「奴卑這幾日都呆在這室內,對外面之事聞所未聞,怎會知道那受人指使的太監是誰?」

  咸豐便推脫說,「這樣一來,既然不知道那誤傳日期的太監是誰,查出那幕後指使之人就難了。也許真是那太監心慌記錯了日期,又沒有造成什麼損傷,朕以為這事全當沒有發生,讓它過去算了。」

  蘭嬪知道皇上是不會輕易上當追查那事的。別說不是真的,就是真的有這位幕後指使之人皇上也不願追查,追查的後果無論是誰都是皇上臉上無光,倒黴的一定是他的後妃。但她一定要牽著皇上的鼻子,讓他一步步聽從自己,去打擊她的敵手。

  蘭嬪見皇上耍滑,冷冷一笑,「皇上口口聲聲說沒有受到傷害,奴卑娘家的人僅僅遲來一會兒,並沒有誤了禮儀的時辰,皇上的臉色就讓奴卑難受得想哭。萬一奴卑娘家因為誤傳日期今日不來皇上還不知怎麼處置奴卑呢?這個責任有誰負?幸虧奴卑見蓉兒她們遲遲不來心中著急才派安德海快馬去請,這才免去了一樁不愉快的事。如果皇上真的以為是那太監由於不小心傳錯了日期,奴卑先講幾句不好聽的話,萬一今後大阿哥出了什麼差錯,奴卑決不擔任何責任,請皇上先答應奴卑的請求?」

  咸豐帝一聽這話當然不能答應,急忙說道:「愛妃誤會了朕的意思,朕不是說不追究了,朕只覺得這事一時查找不出來須從長計議。」

  蘭嬪仍然面無笑容地說:「皇上又想用這話搪塞奴卑,奴卑也不計較,如果將來大阿哥出了什麼意外,奴卑再與皇上計較此事。」

  「愛妃以為這事如何處理呢!如果愛妃有什麼良策能夠查出那位誤傳日期的太監或那位幕後指使之人不妨說出來,讓朕想想是否可行?」

  蘭妃見皇上完全進入了自己所設的圈套,這才淡淡說道:「其實查出那位誤傳日期的太監也不難。蓉兒不是能認出那太監嗎?不妨把宮中的太監集中起來,讓蓉兒當面一個一個辨認,一定能夠找到那人。」

  咸豐連連搖頭,「使不得,使不得。皇宮如此巨大,裡面的太監數以千計,如何把他們集合在一起,就是能夠集合在一起,又如何辨認出那誤傳日期之人呢?人的臉型身材又如此相似之人眾多,他們的衣飾也基本相似,萬一認錯了人豈不冤屈一個好人放過一個壞人?」

  蘭嬪見皇上不接受自己的建議,又說道:「奴卑還有一法也可查出那太監。如果讓蓉兒在宮中暫住幾天,那太監聽說此事一定畏縮起來不敢出來做事,惟恐被蓉兒認出來。可先讓蓉兒回去,待那太監與他的指使之人認為皇上不追究了,放鬆了警惕,可讓蓉兒突然回來,也許能夠認出那太監來。」

  咸豐不相信地問:「愛妃何以這麼自信?」

  蘭嬪冷冷一笑,「對於奴卑生了大阿哥,有誰高興又有誰妒嫉,即使奴卑不說皇上也能夠猜到幾分。只要在那幾個宮裡留心尋找一下不難找到那誤傳日期的太監。」

  咸豐心想:這事如果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她不會就此罷休。我不如把這責任推給她,讓她自己查找那人,萬一她也查找不出來就別怨我推脫責任了。

  想至此,咸豐故作認真地說:「愛妃言之有理,不過朕這一段時間由於洪毛匪作亂的事無法顧及這事,又恐怕耽擱太久於愛妃不利而且讓那狠毒之人逃脫了。朕想把此事交給愛妃處理,由愛妃負責查找那太監,一旦查出此人即刻報於朕,朕一定嚴懲那人,愛妃以為如何?」

  蘭妃見皇上完全進人自己的圈套,心中十分高興,仍然裝作沒有識破皇上的心計,故意很不情願的樣子說:「既然皇上有國家要事處理,奴卑怎敢為了個人一點小事有勞皇上分心呢?奴卑就聽命皇上吩咐自己負責查處。如果能夠有幸查出那太監和那幕後指使之人再請皇上給奴卑做主,萬一奴卑無能查不出那人,奴卑只能自甘倒黴,任那狠毒小人逍遙法外了。」

  蘭嬪說完,噘起了小嘴,表現出要和皇上慪氣的樣子。咸豐帝一見她真的生氣了,急忙把她摟在懷裡,安慰調逗起來。蘭嬪這才破涕為笑。

  蘭嬪送走了母親和妹妹,長長出了一口氣,她很後悔自己命安德海去接妹妹時讓她們都刻意打扮一番。這不,本想讓妹妹打扮得漂亮一些,憑妹妹的姿質一定打動不少人,如果有幸被哪位未婚的王爺相中,自己從中一搓合妹妹的心事就掉了,也了卻母親的一樁心願。萬萬沒有想到,大阿哥「洗三」時妹妹這一打扮打動了其他人自己不知道,卻打動了皇上,實在令她坐臥不安。如果不是昨天自己來得及時,恐怕蓉兒早就被那饞貓吃了。皇上是怎樣的一個人她蘭嬪再清楚不過,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孩他都要招惹一下,只要他看上的姑娘千方百計要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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