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司馬懿大傳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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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蕃聞聽大驚,急令守門軍士去追,哪裡還追得上?怕司馬懿怪罪,急忙派人到洛水浮橋向太傅稟報:桓范假詔騙關出城。 蔣濟聽了大驚:「不好!智囊去了。」 司馬懿說:「不妨。曹爽沒有智術,就象一匹駕馬,捨不得食槽裡的那一撮豆料。桓範的主意,他不會聽的。」便命待中許允、尚書令陳泰說,「你二人速去見曹爽。說太傅別無他意,只是因他兄弟擁兵坐大,削他弟兄兵權而已。」 許允、陳泰領命而去。司馬懿不放心,他知道曹爽憂柔寡斷,恐夜長夢多,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讓蔣濟修書一封,交尹大目拿去給曹爽,以打消他的顧慮。 「你與大將軍交誼甚深,見了他,讓他放心,就說我與蔣太尉指洛水為誓,對他曹爽只說兵權,不說其他。」 十一 草包聞變魂魄散 仲達揚威洛水橋 〖獵場上飛鷹走犬一駿馳來,風雲突變;「唉,我就做個富家翁過清閒宮足的日子吧!」曹爽長歎。「冒犯我司馬懿算得什麼?冒犯國家社稷,才是天理不容!」……〗 卻說曹爽一夥隨駕到高平到草草祭了明帝陵,便興高采烈來到南苑獵場,擺開架勢,準備痛痛快快地敗獵。 一時間,荒涼的獵場裡,飛鷹走犬,跑馬流矢,一派熱鬧場面。曹爽更是玩得開心。他正瞄準一隻梅花鹿彎弓搭箭,卻有一騎流星般飛來,驚走了梅花鹿。氣得曹爽七竅生煙,就要把箭射向來人。他正要發弓,手停下來了。來者竟是黃門官,口裡還喘吁吁喊著什麼。 他仔細一聽,是「城中有變,太傅有表!」他以為是聽錯了。不錯!抑或是玩笑。誰敢開這樣的玩笑? 他搶在少帝前,接過表章。打開一看,驚得魂飛魄外,險些落馬。 少帝見曹爽嚇得目瞪口呆,忙戰兢兢讓近臣捧讀。表章裡寫的是: 太傅臣司馬懿誠惶誠恐頓首謹表:臣當年遼東平叛歸來,先帝垂危,詔陛下與秦王及臣等,叮囑後事。臣曾受命二主,已佐命三朝,皆不負聖恩,忠心可鑒。今大將軍曹爽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則悟擬,外專威權;破壞諸營,把持禁兵;群官要職皆置親黨,殿中宿衛俱換新人。又以黃門張當為都監,狼狽為好,窺視神器;離間二宮,傷害骨肉。 天下洶洶,人懷危懼。陛下年幼,難以久安。這決非先帝詔陛下及囑臣顧命的本意。臣雖朽邁,不忘初哀。太尉臣濟、尚書臣孚等,皆認為爽有元君之心,其兄弟不宜典兵宿衛,特奏永甯宮皇太后,令敕臣表奏施行。罷爽、羲、訓之職,以侯就第。謹表上聞,伏幹聖聽。 少帝曹芳聽了,長長松了口氣。對曹爽說:「朕認為太傅之言極是,愛卿該如何辦吧?」 曹爽早已面色如土,哪有主見。回頭向兩個弟弟:「你們說,說咋辦?」 曹羲垂頭喪氣他說:「為弟早就勸大哥謹慎小心,大哥執意不聽,致有今日之禍。那司馬懿譎詐無比,孔明尚不能及,何況你我兄弟?不如自縛謝罪,以免一死。」 曹訓說:「太傅會饒我兄弟不死嗎?陛下,你要為我們作主呀!」 少帝曹芳說,「這個,朕盡力而為。」 曹氏兄弟正愁眉不展,無計可施之際,參軍辛敞、司馬魯芝飛馬來到。 二人下馬見了少帝。少帝還未來得問話,曹爽就迫不及待地問城中之事。 二人說:「城中已被太傅把得鐵桶相似。幸虧我們得訊早,才出了城。再晚一步,我們也見不著天子和大將軍了。 現在,太傅親引人馬屯于洛水浮橋。如何辦,快商量吧!」 大家聽了,正唏籲歎息,大司農桓范驟馬而至。 曹爽忙迎上去,問:「桓大人來得好,快快拿個主意吧!」 桓範橫他一眼,沒有答理,而是高喊:「李勝小子呢?『快站出來,讓大家看看你的眼睛瞎不瞎。今日之事,都壞到你手裡啦!」他明著罵李勝,暗裡卻在指斥曹爽。 李勝此刻早嚇得尿了一褲,躲到樹背後去了。不過,他至死不相信自己會看錯。 少帝曹芳問桓範:「愛卿怎麼跑出來了?」 「太傅謀反,為了穩住我,讓太后升我為中領軍。是我不為所動,乘亂跑出來的。」 曹爽:「桓大人快拿個主意吧。」 「洛陽是回不去了。大將軍何不請天子駕幸許都,然後調集四方之兵,討伐反賊司馬懿?」 「可是,我等兄弟的家眷都在城中,怎能不管不顧而投許都呢?」 桓範頓足道:「大將軍自幼讀書,難道不懂得世事興廢的道理嗎?現在司馬懿謀反,就是對著你的。你的豪華府宅,難道還能由你繼續享用嗎,就是你的性命也難保!我勸你還是保著天子,到許都吧!有天子,就可以號令天下。這兒離許都不遠,不過一日路程,許都城中糧草充足,可用數年。 我還隨身帶來了大司農印,可隨地徵發,不愁糧草。到許都去是萬全之策。大將軍,快決定吧!」 有人說:「對,大司農說得對。我們保天子到許都,不愁不能東山再起。」 曹爽心中煩躁,遲疑不決,說:「你們不要催逼我,讓我細細想想。」 這時,侍中許允、尚書令陳泰趕來。 曹爽急問:「司馬太傅究竟要怎樣?」 二人說:「太傅只為將軍權重,只要交出兵權,便可無事。」 曹爽聽了,低頭不語,猶豫不決。 一陣馬蹄聲驟至,殿中校尉尹大目飛騎來到,滾鞍下馬,拜了天子。 曹爽見是親家翁,急上前抓住他的手問:「親家翁,你看我該怎麼辦?」 尹大目:「太傅和蔣太尉指洛水為誓,只要大將軍交出兵權,即可回府,我這裡有蔣太尉手書。」說著,取出書信。 曹爽忙接了書信,看了又看,疑信參半。 桓範勸道:「大將軍千萬別再猶慮財產家眷了。你若失去財產,才僅僅失去一點;你若失去家眷,還有挽救的可能。可是,你若失去了權力,你就失去了生命,失去了一切呀!望大將軍三思。」 曹爽煩躁地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一人在帳中踱步歎息,茶飯不思,一夜未眠。 天黑時,司馬懿耽心天子在外,露宿艱難,又派人送來帳幔和太官食具等。 天不明,滿眼通紅的桓範就過來催促:「大將軍思慮一夜,可拿定了主意?」 曹爽把印綬往桌案上一丟,聲音瘖啞低沉他說:「唉,此乃天數也。我不起兵,也不作官了。就做個富家翁過清閒富足的日子吧。」 桓範一聽,渾身涼透了。呆立半晌,方哭出聲道:「曹真啊曹真,你曾是個怎樣的英雄俊傑啊!可怎麼生下的兒子一個個蠢如豬笨如牛呢?牽累的我們也等著到東市遭受殺、身滅族的日子呀。」他涕淚滿臉,挪出帳來,怔怔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天空開始飄灑鵝毛般的雪片。 主簿楊綜來到帳中,止不住涕泗橫流,按著印緩,哭求道:「大將軍交兵權便是交命呀!」 曹爽涮地抽出佩劍,聲嘶力竭地喊:「我還沒死嘛,哭什麼哭?太傅他不會失信於我的。」說罷,他叫來許允、陳泰,將印綬交了。 二人接了印綬,回去向太傅覆命。 營中將官,見曹爽交了將印,自知太傅將來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便各自逃生去了。帳中只剩下十數人。 曹爽歎了口氣,便領著這十數人護駕回城。來到洛水浮橋邊,金盔金甲紅披風的司馬懿,騎著棗騮馬,威風凜凜地和蔣濟恭迎少帝。見少帝車駕來到跟前,二人滾鞍下馬,跪伏於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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