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屈子傳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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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僖公的兩個女兒,都有絕世姿色,次女文姜,生得秋水為神,芙蓉如面,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真乃絕代佳麗,國色天香!世子諸兒,長身偉幹,粉面朱唇,是曠古罕見的美男子。二人從小在宮中長大,攜手並肩,戲鬧玩耍。孩提時倒也罷了,待到兄妹情竇初開,諸兒見妹妹如花似玉,言辭伶俐,出口成章,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便生愛慕之情。加以文薑舉動輕薄,妖豔成性,不顧禮義,言語戲謔涉及閭巷穢褻,全不避忌,每每弄得諸兒心猿意馬,抓耳撓腮。如此輕薄女,多情種,聚於一處,男女無別,天長日久,豈不壞醋!只是礙于宮人耳目,未成苟且之事。文薑忽染一病,朝涼暮熱,精神恍惚,半坐半眠,寢食俱廢。諸兒以探病為名,時常闖入閨中,挨坐床頭,遍體撫摩,耳鬢廝磨,只是未曾及亂。後來僖公為諸兒娶宋女為妻,諸兒愛戀新婚,兄妹漸疏。又過一年,僖公將文姜許給魯桓公,諸兒聞訊,狂心複萌,遣宮人送給妹妹一枝桃花,並附詩一首曰: 桃有華,燦燦其霞。 當戶不折,飄而為苴。 籲嗟兮複籲嗟! 文薑得詩,領其意,解其情,以詩答曰: 桃有英,燁燁其靈。 今茲不折,尚有來春。 叮嚀兮複叮嚀! 諸兒讀答詩,心底流油,垂涎欲滴。 九月上旬,喜期來臨,文薑先與六宮妃眷告別,然後到東宮來見哥哥。諸兒設宴餞別,四目相視如火,各不相舍,但礙於元妃在座,僖公又遣宮人守候,無法表情達意,暗自嗟歎。臨別之際,諸兒挨近車前,含蓄而深情地說道:「妹妹留心,莫忘叮嚀之語!」文薑答道:「哥哥保重,後會有期。」僖公命諸兒守國,親送文薑至讙,與魯桓公相見。 公元前698年,齊僖公薨,世子諸兒立,是為襄公。公元前694年,魯桓公與夫人文姜赴齊省親,齊襄公迎至濼水,殷勤接待,各敘寒暖,然後一同發駕,來到臨淄。齊侯盛設國宴,為魯侯夫婦接風洗塵。酒宴過後,齊襄公陪文姜來到後宮,只說與舊日嬪妃相會,誰知他預先造下密室,另治私宴,與文薑敘情。飲酒中間,四目相視,你貪我愛,不顧天倫,竟至顛鸞倒鳳,雲雨成歡。兄妹迷戀不舍,遂留宿宮中,日上三竿尚交頸未起,撇下魯侯一夜冷冷清清。 魯桓公生疑,遣人探得實情,與夫人文姜口角竟至面紅耳赤。齊襄公得知事泄,深怕魯侯懷恨成仇,恰在這時,魯桓公來辭。齊襄公佯為不知,堅決請其牛山一遊,算作餞行。魯桓公雖然心懷忿恨,但身在齊國,無可奈何,只得勉強應邀。齊襄公只邀魯桓公一人,文姜留於館舍,悶悶不樂,牛山大宴,盛設歌舞,襄公百倍殷勤,諸大夫輪流把盞,宮娥捧樽跪勸。魯侯心中憤鬱,也想借酒澆悶,不覺喝得酩酊大醉。襄公命公子彭生送魯侯回館舍。彭生抱魯侯上車,行至離國門二裡許,見魯侯睡得死豬一般,伸手探其兩肋。彭生力大,臂似鐵棍,指若投槍,魯侯被探肋折,慘叫一聲,血流滿車而死。從此以後,文姜移居于齊魯交界處之禚地,齊襄公常以狩獵為名,來此與之廝混;有時竟常住齊宮,與襄公形同夫妻。 公元前701年春,鄭莊公病篤,使公子突出居於宋。夏五月,莊公薨,世子忽即位,是為鄭昭公。諸大夫分聘各國,相國祭足行聘于宋。公子突的母親是宋雍氏之女,名曰雍姬。雍氏宗族多在宋廷為官,甚得宋莊公的寵愛。祭足入朝,正在致聘行禮,甲士突出,將其上索捆綁,囚於軍府。祭足疑懼,似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晚上,太宰華督攜酒菜來為祭足壓驚。華督倒也爽快,三言兩語便攤了牌:祭足必須廢昭公而立公子突,否則,宋將派南宮長萬為將,發兵六百乘,送公子突回鄭,興師之日,斬祭足之首祭軍。祭足恐懼,只得應諾,並被迫立約盟誓。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爭鬥,公子突終於為君,是為鄭厲公。昭公出奔衛國去了。 厲公即位,割三座城池給宋,獻白璧百雙,黃金萬鎰,每年輸谷三萬鍾,作為酬謝之禮,國政盡委祭足。祭足有女,許配雍糾為妻——雍糾自宋來鄭,官為大夫。自此,大小政事全由祭足決定,三年之後,厲公成了受人擺佈的傀儡。厲公恨祭足專權,決心把他除掉。公元前697年,仲春一日,厲公在後花園遊玩,只有大夫雍糾一人跟隨。和風習習,春意融融,飛鳥翔鳴,勵公見此美景,非但不樂於心,喜於面,反而長聲悲歎。雍糾驚問原因,厲公答道:「百鳥飛鳴自如,全不受制於人,寡人反不如鳥,是以歎耳。」厲公所言,雍糾心領神會,有頃說道:「臣聞『君猶父,臣猶子』,子不能為父分憂,即為不孝;臣不能為君排難,即為不忠。倘主公不以糾為不肖,有事相委,必竭死力!」厲公屏去左右,問道:「卿非相國之愛婿乎?」雍糾答曰:「婿則有之,愛則未也……」 他向厲公簡敘了一段與祭足不共戴天的怨隙。厲公聞後大喜,說道:「卿能殺祭足,寡人以卿代之。」接著君臣擬就了一條密計:鄭都東郊被宋兵殘破,明日,厲公命司徒前往監工修民居,相國以車載粟帛安撫居民,雍糾設享慰勞,以鴆酒殺祭足。雍糾回家,當夜酒醉洩密,其妻轉告父母,祭足預作防備。次日,祭足東郊撫民,雍糾途中迎迓,宴享十分豐盛。祭足曰:「為國奔走,理之當然,何勞大享。」雍糾答道:「郊外春色可娛,聊具一酌慰勞耳。」說著斟滿一大杯酒,跪於祭足膝下,雙手捧杯,滿臉堆笑,口稱百壽。祭足假作躬身攙扶,右手抓住雍糾臂膀,左手接杯澆地,怒斥道:「匹夫可敢弄我!……」話音未落,祭足心腹強鉏與眾勇士一擁而上,擒住雍糾,當即斬首,屍首拋進了周池。厲公聞雍糾被殺,出奔蔡國。 衛宣公名晉,為人淫縱放蕩,為公子時,與其父莊公之妾夷薑私通,生兒名急子,寄養於民間。宣公即位後,元配邢妃失龐,只有夷薑得幸,二人如同夫妻,欲立急子為嗣。急子長到十六歲,聘齊僖公長女為妻。聘使自齊返衛,宣公聞齊女有絕世之姿,心貪其色,選能工巧匠在淇河上築一高臺,朱欄華棟,重宮複室,極其華麗,喚作新台。宣公先以聘宋為名,遣開急子,然後派公子泄赴齊,迎薑氏徑至新台,據為己有,是為宣薑。需知,宣公胞妹,嫁齊僖公為妃,這樣算來,宣公為宣姜之舅。齊僖公之二女,宣姜淫于舅,文姜淫于兄,人倫天理,喪盡滅絕!…… 公元前700年,衛宣公薨,子朔立,是為惠公。惠公年僅十五歲,罷黜諸公子不用,庶兄碩心中不服,連夜奔齊。次年,惠公派賊殺異母兄急子與壽。同年,宋、魯、蔡、衛、陳聯兵攻鄭,惠公率衛眾前往。衛大夫趁機舉事,立公子黔牟為君。惠公伐鄭無功,歸途聞國內政變,黔牟已立,出奔齊國,向齊僖公借兵複國。不說齊僖公怎樣答覆衛惠公,單表他深恐衛人殺宣姜,派公孫無知送公子碩回家,且私下叮囑無知,要碩烝宣薑。 因為碩在衛頗有威望,他與宣姜結為夫妻,定能保住宣薑性命。無知送碩回國,將齊侯之意遍致衛國君臣,並告訴了宣薑。那宣薑,真淫婦也,竟也心甘情願。衛之眾臣,為貶宣薑名號,討齊侯歡心,無不樂從。只有碩念父子之倫,決不允從。一天黃昏,公孫無知與公子職請碩宴飲,使女樂侑酒,灌得他亂醉,扶于宣姜宮中,醉中與宣姜合房。醒後悔之晚矣,二人遂成夫妻,生子女五人。當初宣公烝父妾夷姜,生急子。如今,他的兒子碩,又烝宣薑,生男女五人。這真是家傳,或者算作報應!…… 南方的楚國日益強盛,滅鄧,克權,服隨,敗鄖,盟絞,役息,漢東小國,無不稱臣納貢,唯有蔡國,憑恃著與齊侯為婚姻,又加入中原諸侯之盟,共同用兵,未曾服楚。 蔡哀侯獻舞與息侯同娶陳女為夫人,息侯夫人媯氏,有絕世之色,歸甯回陳,途經蔡國。獻舞早知媯氏之美,說道:「吾姨駕臨,禮當相見。」於是邀至宮中款待,言語輕薄戲謔,倍獻殷勤,全無敬客之意。息媯大怒而去,待到自陳返息,竟繞道不入蔡國。息侯聞聽獻舞辱沒其妻,遣使于楚進貢,唆使楚文王興師討蔡不貢之罪。楚師伐蔡,如狼入羊群,蔡兵望風披靡,潰不成軍,哀侯被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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