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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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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病得也很重,不僅用大赦向天祈求痊癒,而且清廷的官員們就此提出建議,減輕太宗的政事活動。二十七日都察院參政祖可法、張存仁,理事官雷興上奏說:「皇上天縱神武,德被遐方,以仁心愛萬民,以仁政治宇內,凡養民恤民,無不周摯,雖當大業創興,實萬世之聖主,當代之明君也。臣聞有道者,天賜純嘏;福履者,景運靈長。今皇上道德醇備,福壽兼隆,雖偶爾不豫,輒獲康吉,天之眷我皇躬也昭昭矣,舉國臣民不勝歡忭。伏願皇上保護聖躬,上答天心,下慰人望。近見政事紛繁,動勞睿慮,各旗、六部諸大臣虛設何裨?凡心勞則氣動,更願皇上清心定志,一切細務,付部臣分理,至軍國大事,方許奏聞。況大業垂成,外國來歸,正聖心慰悅之時,亦可稍輟憂勞。且時當食足兵強,皇上宜暫出遊獵,以適上心。臣等謬任言官,惟以聖躬為重,伏望息慮養神,幸甚!」大學士範文程、希福把這份奏疏轉達給太宗,立刻得到太宗允許,說:「所奏良是。朕之親理萬機,非好勞也,因部臣不能分理,是用躬自裁斷。今後諸務可令和碩鄭親王、和碩睿親王、和碩肅親王、多羅武英郡王合議完結。」【《清太宗實錄》,卷63,20、21頁。】 太宗派範文程把這個重要決定通知諸王,因為這是從來沒有的事,諸王一時感到不知所措。向太宗奏問:「皇上命臣等斷理諸務,敢不欽承。但何項事應行奏請,伏候聖裁決定,則諸務庶可辦理?」太宗又答覆他們說:「未來之事何能預定?各部事務須盡心料理,有不能決斷者會同諸王貝勒議結。如會議仍不能結者,方許奏聞。諸王每日黎明齊集,有事則奏,無事回各衙門辦理部事。倘有當議事務,候旨齊集。」【《清太宗實錄》,卷63,22頁。】此事關係行政體制的重大改變且不必說,即于太宗身體欠佳程度完全反映出來。有了這個決定,太宗基本上交出了日常的行政事務,從而可見他病得實在不輕,估計短期內無好轉可能。 同年十二月,到葉赫出獵,至開庫爾地方,因「聖躬違和」,只得住在那裡。諸王、貝子、大臣請停止行獵回宮,一時無所收穫,不願空手而歸,恰在為難時候,第九子福臨,當時才五歲,射中一麅,就此回鑾了。 崇德八年(1643年)正月初一日,又「聖躬違和」,連群臣的慶賀禮都免行了。接著又有布善說:「皇上腕力稍弱,僅獲一獸。」 三月十七日,「聖躬違和」,大赦,死罪以下皆宥之。 四月初一日,「聖躬違和」,連續兩天向盛京及境內各寺廟禱告,施白金【《清太宗實錄》,卷64,16頁。】。 從本年開始的幾個月,「聖躬違和」次數之頻繁,說明太宗的病連續發作。但是從四月到八月,的確有幾個月的間隔,這使人覺得他好像不是個長期患病的人。 問題在於,不能把太宗之死同以前的「聖躬違和」割裂開來。說「無疾而終」,就是否定他死時有病,也不承認死前曾經有過很長時間的重病。 太宗到底死於什麼病?有一個值得注意的線索透露了一點情況。這就是朝鮮史書的記載。朝鮮的記載曾說清太宗之死是「暴逝」。如太宗死後的九月初一日,朝鮮得到文學李在瀋陽向本國發出的報告說:「清汗於本月初九日夜暴逝。」【《李朝實錄》,仁祖卷44,29頁。】的確,這麼一說,可以解釋為「無疾而終」,也可以說成是遇害而死。但是,朝鮮人是早知道太宗有病的。如他們的史書記載,四月初六日「清人言於世子館所,以為皇帝病風眩,願得竹瀝,且要見名醫。上命遣針醫柳達、藥醫樸等。」【《李朝實錄》,仁祖卷44,12頁。】 清太宗有什麼病及需用藥物,朝鮮人一清二楚。按他們所載,太宗患風眩。用藥為竹瀝。竹瀝主治化痰、去熱、解煩悶等病症。太宗一生勞累,晚年諸事更繁重,加上宸妃之死,操勞過度,情志不舒,痰火上升,必然眩暈,血熱上湧,頭昏眩。平素痰火重,容易引起中風症,高血壓,猝然死亡。太宗所患病應不出這個範圍,而且是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 管葛山人的《山中聞見錄》所說太宗患「痰疾」而死,恐不準確。痰是其他病症引起,僅僅一個痰,構不成重病,也不致奪去一個人的生命。另有人認為,太宗因懷念宸妃過度而死。自從崇德六年九月十三日宸妃死後,太宗一直朝思夜想,吃不下飯,「聖躬違和」,甚至還昏迷過一次。但僅僅是宸妃死的悲痛也不能致他於死地。宸妃死前,太宗已有病,使他最後斷送生命的恐怕是多種因素的併發,主要是中風。太宗一生勤於政事,勇於戰陣,諸多軍國大事,事必躬親。由於長期處於高度緊張,嚴重損害了他的健康,致使積勞成疾,病兆頻頻發生,特別是遇到宸妃之死,悲痛不已,更增加了他的身體負擔。當潛伏的重病一朝突發,瞬息之間就奪去了他的旺盛的生命。 崇德八年八月九日清太宗逝世以後,第二天,諸王大臣們把他的「梓宮」(棺材)安放在崇政殿,為他舉哀三天。九月二十一日,昭陵尚未建成,就把他葬在這座舉世聞名的陵宮裡。有清一代,對清太宗一直推崇備至,根據他生前的文治武功,乾隆元年又給他加上美好的諡號,稱為「應天興國弘德彰武寬溫仁聖睿孝敬敏昭定隆通顯功文皇帝」,為他樹碑立傳。他的陵墓稱為昭陵,陵宮禦道兩旁的石獸群中,有一對石馬,是仿太宗生前喜愛的坐驥大白、小白雕制的。立在他的陵前,也有意讓後人不忘他當年馬上得天下的辛勞。 二、諸王爭權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十四日,清太宗已經死了五天。人們正在從突然的「駕崩」震動中逐漸清醒過來,思考誰來當他的繼承人。就在這一天,掌握極大實權而又覬覦皇位的多爾袞急忙到三官廟,召見內大臣索尼議論皇位繼承人。索尼是太宗一手提拔起來的,他不顧多爾袞的個人欲望,大膽地發表逆耳之言說:「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他非所知也。」這就是說,不同意多爾袞當皇帝。同一天晚上,太宗另一個親信巴牙喇纛章京圖賴也到索尼處,表示他不但決定立皇子,而且指名擁護豪格【《清史稿》,卷235,「圖賴傳」。】。爭權的鬥爭從單個人的聯繫飛速地傳開,從暗地裡的矛盾急劇地發展為公開地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使人屏住呼吸。 第二天,鬥爭達到了白熱化。天剛亮,曾經是太宗親自所屬的兩黃旗的大臣們來到大清門,商定立皇子,這是他們的一致意見。他們很明白,這是公然對抗多爾袞,情況之嚴重,既關係國家前途,也涉及個人安危。為了先發制人,太宗的這些親信們命令兩旗的精銳巴牙喇兵全副武裝,張弓挾矢,環立宮殿,然後他們一個個按次序進入崇政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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