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宗全傳(13)_學達書庫

一三

　　為了供應統一戰爭的需要，努爾哈赤又在佔領地區內發展了農業生產，廣泛建立農莊，實行屯田等等。值得一提的是，隨著滿族作為一個嶄新的民族共同體出現於歷史舞臺，努爾哈赤特地創造了本民族的文字。從前沒有滿文，他們的公文往來都用蒙文，翻譯成蒙語。努爾哈赤首先提出創制滿文，當時最有學問的巴克什額爾德尼、噶蓋覺得有困難，提出：「我們懂得蒙文，學習的是蒙語，如果用我們滿語寫成書，實在難以做到。」

　　努爾哈赤啟發他們，指出：「漢人念漢文，學與不學的人都知道；蒙古人念蒙文，學與不學的人也都明白；惟有我們滿族的話寫成蒙文，不懂蒙語的人一竅不通。你們為什麼認為以本民族語言造字感覺難呢，反而把學習別的民族語言看做是容易的事呢？」額爾德尼、噶蓋回答說：「用我們的語言編成文字最好了，但用這些字翻譯成語言，我們辦不到，所以感到為難。」努爾哈赤為他們舉例，說明如何創制滿文。他說：寫「阿」字下合一「瑪」字，這不就是「阿瑪」（滿語父親）嗎？「額」字下合一「默」字，這不就是「額默」（滿語母親）嗎？我的想法已定，你們試試看吧。【《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2，1頁。】滿文的創制實自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始，是滿族共同體形成的一個明顯標誌。

　　1.3，少年皇太極

　　一、父母是佳偶

　　在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大業正炙手可熱的時候，他娶了一位年輕美貌的妻子，這就是清太宗皇太極之母葉赫納喇氏。努爾哈赤同葉赫納喇氏的結合是難得的佳偶。

　　長期以來，在女真各部的酋長間，經常以互相通婚作為彼此聯合的一種方式。據朝鮮人所知，「大抵斡朵裡酋長不娶管下，必求婚于同類之酋長，或兀狄哈，或兀良哈，或忽剌溫。」【《李朝實錄》，世宗卷82，2頁。】婚姻在他們那裡是政治的附庸，結婚與其說是愛情的結晶，不如說是政治的需要。努爾哈赤起兵以後，也無意改變這種傳統的習俗，至少是隨波逐流，任其自然。

　　當年葉赫的酋長為清佳砮、楊吉砮兄弟。楊吉砮是一個頗有政治見解和識人之明的人。哈達王台極盛時，他們兄弟恭順地依附王台，還把妹妹溫姐嫁給了王台，楊吉砮又娶了王台的女兒，以親上加親，促成政治上的聯合。但是清佳砮、楊吉砮對哈達部首領參與殺害自己的祖父日益不滿，念念思報先世之仇。王台晚年，清佳砮兄弟已經脫離其控制，至王台死後，勢力更加強大，對王台諸子進行離間和個別拉攏，力圖反過來控制他們。

　　楊吉砮在建州、海西（扈倫）女真內部和彼此激烈的火並中也想尋求支持，出於眼前和長遠利害的考慮，他看中了努爾哈赤。在統一建州女真各部時，努爾哈赤為了實行遠交近攻的策略，曾到葉赫去，楊吉砮見到這位未來的大清朝奠基人，看出他是個「非常人」，主動要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楊吉砮有兩個女兒。他向努爾哈赤提親時說：「我有一個小女兒，等長大成年，情願讓她去侍奉你！」努爾哈赤到葉赫去的目的就是建立友好關係，擺脫他當時尚處於孤立的狀態，尤其是免於樹敵過多，以便集中力量統一建州女真各部。結親是達到交好的一種手段，發起又來自對方，當然努爾哈赤是不能拒絕的。

　　不僅如此，努爾哈赤進而將計就計，以急於求成的心情對楊吉砮要求說：「你既然要同我締結姻盟，為什麼不把年長的大女兒許配給我為妻呢？」楊吉砮馬上對他解釋：「我不是有大女兒捨不得許配給你，是恐怕我那個大女兒不合乎你的心意，我這個小女兒容貌出眾，品德高尚，把她許配給你，那才算得上真正的佳偶。」努爾哈赤聽他這麼一說，覺得楊吉砮完全是一片好意，就同意接受他的小女兒為未婚妻，送過聘禮，定下了這門親事【《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1，8~9頁。】。

　　萬曆十一年（1583年）十二月，清佳砮、楊吉砮因在邊界與明朝發生衝突，總兵李成梁等設計，一次斬殺了兩兄弟。之後清佳砮子布寨、楊吉砮子納林布祿繼續為葉赫首領，又遭到李成梁的攻擊。接連發生的這些重大變故，因主要在明朝與葉赫間，對努爾哈赤與葉赫早已定下的這門親事沒有造成破裂的影響。萬曆十六年（1588年）九月，努爾哈赤基本削平建州各部，統一大業初具規模，又一個喜事臨門了。納林布祿親自陪送胞妹來努爾哈赤這裡成婚。為了表示重視，努爾哈赤本人率領諸貝勒、大臣前往迎接，然後在費阿拉城裡努爾哈赤的住處舉行盛大宴會，正式結婚。這時努爾哈赤已三十歲，這位新娘只有十四歲。她後來成了清朝追諡的孝慈高皇后。

　　在努爾哈赤與皇太極的母親結婚時，努爾哈赤至少已經有了五位妻子。但是，自從這位葉赫納喇氏來了以後，以前的那幾位似乎都有些失寵了。論長相、品德，待人處事，誰也比不上她美麗、純正、彬彬有禮。她聰明伶俐，待人寬厚，遇到逢迎，不為此高興；聽到誹謗，和顏悅色像平常一樣。她從不接近奸佞小人，也不干預閨門以外的政事，把全部精力用在侍奉努爾哈赤身上。這一切最得努爾哈赤的歡心【《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2，2頁。】。

　　從萬曆十六年到萬曆三十一年，葉赫納喇氏同努爾哈赤朝夕相伴，共同生活了十五年。萬曆二十年葉赫納喇氏生了皇太極，這是他們相親相愛的結晶。望著愛妻嬌子，努爾哈赤對這位年輕的妻子產生了真正的夫妻感情。如果不是軍國大事，他一刻也不願離開他們母子。就在這對夫妻相處正歡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萬曆三十一年秋，年歲不滿三十的葉赫納喇氏突然得了重病。努爾哈赤心急如焚，只要是能使她病有好轉，一切要求他都可以滿足。她享盡了時代所給予她的榮華，別無所求，只在彌留之際，想見一見生身之母。努爾哈赤清楚地知道，時至如今，他同葉赫的關係已非往日可比，他的飛速發展，不是密切了同葉赫的親戚情誼，而是政治上更加分道揚鑣，終至斷送了兒女親家關係。但是，心愛的妻子既然已經提出要求，他自己也懂得一點普通百姓的人情往來，所以還是派遣使臣前往葉赫迎接岳母，讓母女得見一面。

　　不出所料，努爾哈赤派遣的使臣到了葉赫，說明來意，當年親自送妹妹出嫁的納林布祿極力阻止他的母親，不准老夫人來看望病危的女兒。只是命令一名管家叫南太的人來應付差事。這引起了努爾哈赤無比氣憤。他認識到問題的所在是政治的，而不是感情上的。然而即使是政治的，努爾哈赤也覺得他有千萬條理。納林布祿不讓他母親與女兒相見，于情於理都說不通。努爾哈赤痛斥他說：「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納林布祿的，你先搶了我的寨子，又參加九部聯軍來侵犯我，你們打了敗仗，承認了錯誤，答應同我們結親，宰白馬向天盟誓。而今你們葉赫把我送了聘禮的女子另嫁了蒙古，你的妹妹病到即將離開人世的時候，想看看媽媽，你不容會見，硬是阻撓，這就是與我們斷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地要佔領你的地方，殺你的部屬。」【《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2，2頁。】說完，把南太打發回去。這年九月，努爾哈赤始終寵愛的妻子葉赫納喇氏病故。那時她才二十九歲，留下的兒子皇太極僅僅十二歲。她還預料不到她留下這個惟一的兒子就是後來的清太宗。

　　努爾哈赤以無比沉痛的心情悼念愛妻。從葉赫納喇氏死後，他日夜痛哭不止，為她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以他那奴隸主階級的殘忍手段將四個奴婢殉葬，宰牛、馬各一百致祭，不飲酒，不吃葷，齋戒月餘，停靈於院內三年，埋在赫圖阿拉尼雅滿山岡。天命九年（1624年）遷葬于東京（遼陽）楊魯山。她的兒子皇太極為後金汗時於天聰三年（1629年）將其遷到瀋陽石嘴頭上，與父親清太祖努爾哈赤合葬於福陵，即今瀋陽東陵。

　　努爾哈赤為報葉赫納林布祿不令母女相會之仇，于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正月初八日，率兵攻打葉赫，攻克了璋城及阿奇蘭城，收二城七寨人畜共二千餘【《滿洲實錄》，卷3。】，以慰亡妻葉赫納喇氏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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