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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秋瑾趕忙吩咐學生即刻貼掛,於是又是一片讚歎之聲。

  貴福笑著對秋瑾說:「這對聯乃我昨日寫成,用了你的別號『競雄』在卷首,賢侄不嫌棄吧?」

  秋瑾裝做很吃驚的樣子,又把對聯讀了一遍,感激地說:「侄兒受此寵待,一定不辜負世伯大人之器重。」

  典禮儀式開始之後,秋瑾請貴福、李鐘岳、章瑞年發表了演說。接著,秋瑾也簡單講了幾句。隨後,她請貴福、李鐘岳、章瑞年三個人在禮堂前與全體師生合影留念。

  照完相後,貴福站起來說道:「往後大通學堂短缺什麼,儘管向本府說好了。」教員們立刻鼓起掌來,貴福也更加得意。

  秋瑾乘機說:「啟稟大人,近來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隨意進出學堂,擾亂學堂秩序。」貴福沉吟片刻,揮揮手說:「這個好辦。明天我命人在學堂門前張貼告示,寫上『學府重地,閒雜人等,非奉府渝,不准入內』,不就成了?」

  秋瑾連忙道謝。李鐘岳和章瑞年面面相覷,貴福卻裝做沒看見,仍然樂呵呵的。

  這天黃昏,貴福等人在大通學堂飲過酒宴,方才回到衙門。剛一下轎,章瑞年就對貴福說:「卑職以為府台大人這樣做,似乎太抬舉秋瑾了。大通學堂在以前口碑可不太好啊!」

  李鐘嶽也走過來,說:「大人准許大通學堂往後不讓閒人出入,豈不短少了官府的監視?」

  貴福得意地搖搖頭嘻笑自若地說:「秋瑾雖女流之輩,但她留學東洋,在本府本城頗有名氣。我們萬萬不可唐突行事,一定要把她籠絡住,你們放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兩位只看到『不准入內』,可也別忘了前頭還有一句『非奉府諭』呀!」說完,他哈哈大笑竟自朝裡屋去了。」

  督辦大通以後,秋瑾終日全力以赴。清晨天還不亮,她就起床,騎馬趕到了學校。每當校內號聲響起,學生們到操場集合時,秋瑾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接著,操場之上一片沸騰。

  各教官整理好不同級的隊伍,由秋瑾閱過,然後兩分隊散開,跑步、對打,臥倒,瞄準一連三節課後,再整隊回到住處。後來有學生回憶說:「當時起床、熄燈、上課、下課都用步號,清越可聽。催起號角一鳴,立即把被褥捆好,鞋子一律放在門外,不得在室內穿脫,除星期日外,每天第一課起,三課兵式體操要跑到幾裡路外大校場去操練。有時晨露未幹,青草沒脛,教師喊五百、六百米遠臥倒,預備放,學生不問馬尿牛糞,毫不猶豫臥倒下去,並假想敵人在前,眼亮手准地動作起來。」除了星期天,每天都進行這樣的訓練。如遇天雨,就改在食堂裡上操,或在走廊四周跑步。此外,每週一、三、五還有一小時的器械體操:從事單杠、跳馬、吊環、跳遠等訓練。

  所有的訓練中,教員都極為嚴格,一絲不苟,「譬如開步走走得不好,他就用指揮刀敲你的腿,夜間打行軍,你爬不上山,他就把你一推;泅河,你不敢下水,他也把你一推。」

  刻苦認真的訓練使學員很快掌握了基本的軍事知識,為起義作了初步的準備。

  這天晚上,秋瑾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一推門,突然發現屋裡坐著一個彪形大漢。

  「伯平。」秋瑾禁不住喊了起來。

  陳伯平趕忙迎了過來,說:「競雄,你每天都回來這麼晚嗎?」

  「哪裡,哪裡,只是學校事太多,這些學生必須好好訓練啊。」秋瑾說著燦然一笑。

  兩人坐下,秋瑾問道:「伯平,這次有什麼消息嗎?我聽紹康說你病好後去了安慶。」

  「嗯,你先看看這個。」說著,他從衣襟的縫裡拿出一張白紙條,交給秋瑾。

  秋瑾趕忙叫吳希英拿進來一盆清水,她把紙條展開,放到水裡,上面顯出字跡來:餘定五月廿八日刺恩銘(安徽巡撫),望從紹興起義響應。伯蓀只聽陳伯平說:「錫麟在安慶已升任安徽學堂會辦,很受巡撫恩銘信任,他希望你能儘快組織好浙江方面起義,好同赴大業。」說著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遞給秋瑾,說道:「這是關於杭州武備學堂吳斌和新軍第二標的蔣尊簋等人聯絡辦法。錫麟希望你儘快安排,好讓他知曉。」

  「你們放心吧,我已經打好腹稿。」秋瑾說著從壁櫥中取出一幅《蘇浙皖三省地圖》,鋪到桌上,對陳伯平說:「你看,安慶在五月二十八起事,我們浙江也在同時起兵,我想了幾天,金華、處州兩地會黨先動手,杭州衙門聽到消息必然會派軍渡過錢塘江,攻打金、處兩地,這樣杭州城就空虛。到那時,紹興光復軍乘虛而入,直取杭州,佔領省城。安慶和杭州一到手,清軍在東南沿海勢力就被切斷了。」秋瑾直起腰,充滿自信地說:「然後,安慶、杭州兩處眾力齊攻南京,只要南京一拿下,蘇浙皖這三省半壁江山就在光復軍手裡了。」

  「競雄,你可真是文韜武略。好,就這麼定了。

  希望你能安排好各地起義時間,到時咱們一同去南京,痛飲黃龍府。」陳伯平激動地說,忽而他又問,「如果,如果萬一杭州攻不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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