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秋瑾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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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事,秋瑾竟激動、難過得徹夜不眠,她拔劍擊柱,奮筆疾書:「昆侖一脈傳驕子,二百餘年漢聲死。 低頭異族胡衣冠,腥膻汙人祖家恥皖中志士名吳樾,百煉鋼腸如火熱。報仇直以酬祖宗,殺賊計先除羽翼。爆裂同拼殲賊臣,男兒愛國已忘身。」她號召天下同仁「大江南北齊相和,英雄爭挽魯陽戈」,「前仆後繼人應在,如君不愧軒轅孫」。 轉眼間已到了十一月,冬天的腳步漸漸逼近了,儘管寒氣日重,東京的人們卻似乎仍舊無所顧及。終日穿著單衣,低著頭穿梭於各個街道,與此相比,中國留學生們的生活顯得窘迫難熬得多,他們時時在寓所裡咒駡著濕冷的天氣,或者乾脆就將書桌上幾十位天才的思想送到廢品站,換回一瓶燒酒,來麻醉一下無奈的神經。他們碌碌地上學,碌碌地奔波,就像一些倉皇的蠅蟲,在淒厲的秋風中尋找棲身的暖地。至於革命,在這個時候似乎又只成了飯後的談資。 一個下午,兩個男人來到秋瑾的寓所。一個矮矮黑黑,戴副眼鏡;另一個身材瘦長,臉色有些蒼白,他們跟門房交涉了半天,才有一個下女把他們帶到秋瑾的房間。下女去敲門,沒有聲音。 「請等一等,秋先生出去了,可能一忽兒就回來。」 下女說著打開了門,讓兩個人脫鞋進去坐,自己竟自走開了。 這兩位造訪者不是別人。那矮矮黑黑的就是徐錫麟。另一個瘦高個,叫陳伯平,他是這幾天剛到的日本。 他們在屋裡轉了轉。屋裡幾乎沒有什麼陳設,除了矮幾、書櫥、床鋪之外,也沒有別樣家具,只是壁上幾幅字畫和一把寶劍突出地顯示著主人的氣宇,矮幾上堆著幾本書,陳伯平坐下來翻了翻,見有陳天華的《猛回頭》、《警世鐘》。 又過了一會兒,陳伯平有些坐不住了,說道:「她不在家,我們還是別等了吧!」 「唉,坐下坐下。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一定得見見秋瑾,她可是女中少見的人物。凡是革命團體,她無一不參加,革命集會,從來不缺席,而且把名字也改成『競雄』,要跟我們男子競賽呢!」 陳伯平於是重又坐了下來。 徐錫麟看看桌子,說:「寫《警世鐘》的陳天華,有機會你也要見一見,你既到了日本,就該好好結識一些革命志士。」 陳伯平沒有回答,拿起一本書翻起來。 不大會兒工夫,陳伯平又站起來,很不耐煩地說聲我先走了,便逕自去拉木板門想要出去,門猛地一開,卻不想秋瑾正到門外,兩人幾乎撞個滿懷。 秋瑾很驚訝地看著他。 徐錫麟一下子跑了過來,「競雄,這是陳伯平,是剛到日本的。」 「怎麼一來就要走?」秋瑾直爽地笑了起來,「是因我沒在家恭候嗎?」 三人笑著坐了下來。 秋瑾問道:「伯蓀(徐錫麟號),你們準備在東京怎麼辦?」 徐錫麟說:「他要學造炸藥,是出名的『實行委員』,我原準備到振武學校去學軍事,可他們不要近視眼。再說,國內現在正準備起義,我決定回國去。」 說完,徐錫麟從身後拿出一個紙包,裡面是一隻火腿,奇怪的是火腿下面卻綁著一根大辮子。 「這是?」秋瑾有些驚訝。 「你把這個交給下女蒸蒸,我們就在這兒吃晚飯趁機會談一談。這辮子,是那個姓何的浙江留學生監督的。你知道,我最恨有些人到了日本,還留著豬尾巴。剛才在那兒買火腿,讓我撞見,趁他不留心,就從後面一剪刀給剪了,急得那姓何的抱了頭直哭。」 三個人不覺都大笑起來,「好,痛快,痛快。」 秋瑾說著站了起來,解下辮子,交給徐錫麟,說:「這是勝利品,掛到牆上。我去蒸火腿。」 秋瑾出去後,徐錫麟拿起筆管,在一張紙條上寫道:「應知今日豚尾子,不是當年大漢風。」下屬「錄競雄句,徐錫麟書」,然後一起掛到矮幾對面的牆上。 過不多時,酒飲具備。於是三個人圍著矮幾席地而坐,邊吃邊聊。 一杯酒下去後,秋瑾顯得很興奮:「我到日本一年多,最痛快的就是結識了不少革命黨人,看清了革命大勢。中國要在世界立國,免除列強瓜分,就只有革命;要革命,就要有革命黨齊心協力,才能眾志成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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