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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俺不說就是了!」

  「還有一個問題,你不要說自己是被金國放回來的,也不要承認被他們俘虜去了。就說戰前你就離開了,在同蒙古人做生意。」

  王朝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說道:「還有那兩個女真的人怎麼辦?」

  「都交給俺,讓他們住在咱府裡吧!」

  且說李克泰等,見了碧對城防事不聞不問,很是不滿,若寫奏表參他一本,又覺肉臉對肉臉,原來沒有什麼矛盾,實在不好意思。

  喻成名說道:「咱們再去府裡找他,若再不問事,就去瀋陽一趟。似這般吃著皇帝的俸祿,不幹事,還占著個茅坑於什麼?」

  幾個人帶著侍衛,不一會工夫,來到了碧府裡。正巧,丁碧也才回來,與王朝新在說話哩。

  丁碧見幾個守城的將領全來了,遂吩咐家人準備酒菜。他向大家說道:「這一陣子丁某身染疾病,未能上城,全是仰仗各位辛苦,心裡過意不去,特備酒菜,權作感激之憂,務望諸位賞光。」

  李克泰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咱們都不走了。」

  不一會兒,酒菜備好,大家圍起來喝酒。

  喻成名說道:「據說,努爾哈赤正在厲兵秣馬,準備來攻俺鐵嶺城。」

  李克泰接著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俺是軍人,這是效命的時候。現已七月上旬,正是秋高氣爽,草壯馬肥之時,努爾哈赤又快要行動了,咱們應該做好準備,千秋成敗,在此一搏了。」

  聽了二人的講話,丁碧說道:「薩爾滸一戰,咱們的軍隊兵分四路,目的是想分進合擊,造成後金顧此失彼,疲於奔命,最後將其被消滅。」

  「但是這個戰略方針是建築在楊鎬等人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指揮無能,將心不一,相互傾軋的基礎之上。」

  「結果杜松將軍孤軍冒進,總兵官馬林畏縮不前,李如柏逗留觀望,劉綎將軍含怨率領弱卒冒雪進軍。」

  「於是各軍分而不合,相互不顧,正中努爾哈赤的戰略意圖,即集中優勢兵力,一路出擊,各個擊破,造成全軍潰敗。」

  「這一仗過去半年了,楊鎬未受到處理,李如柏反受到表揚,杜松、劉綎戰敗身亡,卻受到指責,這怎能不令俺這些帶兵的將領心寒!」

  喻成名聽了丁碧的話,覺得話裡有音,遂說道:「處理不處理,是皇上的事,咱就不必操這分心了。作為一個軍人,是以服從為天職。守城拒敵,是咱們當前的中心任務。任何的旁騖他顧,都是失職的表現。」

  這些話丁碧聽了,心裡自然不快活,只得向大家說道:「今天王文鼎將軍未來,明天俺去找他,將北門的守衛問題再研究、落實下去。請各位放心,俺了碧一定不會拖大家的後腿。」

  酒席散後,李克泰、喻成名等各自回去。丁碧與尤利也、喀拉夫見了面,讓他倆安心住在這裡,不要在城裡亂跑,免得驚動他人,打草驚蛇。

  次日早上,丁碧來到新兵遊擊王文鼎家中。這王文鼎的舅父是遼東經略楊鎬的侄孫。通過楊鎬的關係,花了三千兩銀子,才買到了一個遊擊官員,被分到鐵嶺任新兵遊擊。

  丁碧與王文鼎談了一些守城的事情,臨走時,他丟下五百兩銀子,對王文鼎說道:「聽說將軍手頭拮据,俺家裡有現成的銀子,你就留著用吧!」

  王文鼎為了買這個遊擊官員,差點搞得傾家蕩產,這時候,正是缺錢用呢!見丁碧給他這麼多銀子,自然感激萬分,真是千恩萬謝。

  送丁碧出門時,王文鼎說道:「丁大人以後有用得著俺王文鼎的時候,請儘管吩咐就是了。」

  丁碧聽了,也很高興,心裡說:俺就等你這句話呢。但他嘴上卻說道:「以後手頭有困難,俺還可以支援你,可不要見外喲!」

  丁碧走了之後,王文鼎回到家裡,看那五百兩白銀,對家裡人說:「這可是雪中送炭啊!丁大人的恩情,俺終身不能忘!」

  且說丁碧回到府裡,把尤利也、喀拉夫找來,對二人說道:「事情基本上已辦妥了,你們二人誰先回去送個信兒,讓汗王放心。」

  尤利也說:「俺留下來,讓喀拉夫回去送信吧!」

  丁碧又對喀拉夫說道:「只能用口頭傳達,不能用書面文字,一旦被搜出來,前功盡棄。只要用一句話即可,那就是:事情已經辦成。多說也沒有用,只不過是說大話罷了!」

  喀拉夫問道:「到時候,可需要暗號聯絡?」

  丁碧說道:「到那時,俺可以及時射出箭信,讓他們留心就好了。」

  喀拉夫遂從鐵嶺出發,回赫圖阿拉去了。

  一天,丁碧來到北門城樓,見王文鼎在指揮守城士兵搬運礌石、滾木,做加固城防的事情。看了一會,丁碧對王文鼎說:「再堅固的城防,建築在腐敗的基礎上,都是無用的。」

  開始聽了,王文鼎不領會話中含義,過了一會,他才懂得,便說道:「心到神知,良心不得受譴責。」

  丁碧聽後,聳了聳肩膀,臨走時又問道:「可有錢花了?那點銀子用完了,別不好意思,還去到俺那裡去拿些來,不要客氣嘛!」

  王文鼎送走了丁碧,心裡說:他的意思是不支持俺搞備防事。想了好久,他想不通了碧為什麼要這樣

  自此,王文鼎對守城的事更放鬆了,那些守城士兵見主將不大積極,也樂得輕閒,北門的防務更差了。

  且說喀拉夫回到赫圖阿拉,何和理帶他向汗王努爾哈赤回報以後,汗王說道:「鐵嶺城易守難攻,若無內應,他們又有火炮,咱們攻進去會有很多傷亡的。現在行了,北門是丁碧和王文鼎負責。那個王文鼎該不會有變化吧!」

  喀拉夫趕忙回答道:「不會的。王文鼎第一次受了了碧五百兩銀子。俺離開鐵嶺時,丁碧還準備給他再送去五百兩去。」

  努爾哈赤聽了,很高興地說道:「丁碧這人很有本事,不把金錢看得太重。他能主動把送給他的錢,又拿出來去為大金國辦事,這就不容易做到。可見是一個人才啊!難得、難得!人才難得啊!」

  萬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七月二十三日,後金國汗王努爾哈赤,親自率領四大貝勒,諸位大臣、將領等五、六萬兵馬,向鐵嶺進發。

  後金兵馬到達三岔堡,人老邊十四、五裡時,鐵嶺守將李克泰接到探馬報告說:「努爾哈赤帶兵近十萬人馬,來攻鐵嶺城,兵已到老邊了。」

  李克泰聽完報告,又立即派侍衛騎上快馬,去瀋陽報信,並請求急發救兵,前來支援。

  那瀋陽總兵官李如幀得報後,顧慮重重,又畏縮不前,本來一晝夜的時間,就可以到達鐵嶺,他徘徊觀望。他的副將張章建議道:「這救兵如救火,如此慢慢吞吞,等俺到達鐵嶺,努爾哈赤早把城攻下來了。」

  李如楨聽了,竟說道:「你操的心太多了,管的事也太寬了!」

  仍然行軍遲緩,直到二十五日,李如楨的軍隊還在途中,不願前去支援。

  再說鐵嶺城裡,李克泰、喻成名等,急忙通知守門士卒,將城門緊閉,加強防備,以待迎擊後金兵馬。

  借著後金兵馬未到之時,李克泰與喻成名商議一下,東、南、西三門的守備力量都得到了增強,西門的吳貢卿也很認真。他們最不放心的就是北門。

  李克泰對喻成名說:「有人向俺報告,丁碧府裡有兩個女真人,俺也不便去問,更不好去查。難道他想……」

  喻成名說道:「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這個人難說啊!那個王文鼎跟他怪緊的,說不定他們之間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這樣吧,俺這裡有一個人名叫湯山,為人很有心計,武功也不錯,讓他到北門去,協助王文鼎守城。」

  說完之後,喻成名又小聲告訴他說:「湯山去北門兩個任務,一是督促守城,另一個任務,發現有人開城門投降,立即殺死,不問是什麼人。要讓他與守城士兵同甘共苦,一致對敵。」

  且說丁碧聽到王文鼎派來侍衛的報告,知道後金兵馬已經進發了,遂帶了尤利也一起來到北門城頭。

  走前,丁碧對尤利也說道:「關鍵時刻,看俺的眼色行事,行動要迅速,防身兵器要準備好……」

  二人來到北門城樓,見王文鼎在同一個五大三粗的人談話。

  王文鼎指著湯山對丁碧說道:「此人名叫湯山,是李、喻二將軍派來幫俺守北門的。」

  丁碧聽了,心裡很不高興,說道:「這北門已有將領負責,不需要他們關心了。咱們各自負責也就行了,何勞他們掛心!」

  說罷,他扭過臉來,對湯山說道:「你可以回去了,這裡由本官在此負責。你轉告二位將軍:北門不需他們操心,各人守住自己的城門就行了。」

  湯山聽完之後,沒有走,卻說道:「俺是李、喻二將軍派來的。大人若讓俺回去,請大人自己向他們說去。俺在這裡不便擅離職守,請大人原諒。」

  丁碧見他話裡有話,不便硬叫他走,心裡說:你也不過是「陰溝裡的泥鰍——翻不了大浪的」。也就不再說什麼。

  且說努爾哈赤的兵馬,晝夜兼行,至二十四日深夜,進抵鐵嶺城下。

  正當後金兵馬停下,各旗安營之時,忽聽喊殺聲驟起。

  原來城內李克泰、喻成名、吳貢卿三人商議,當後金兵馬立腳未穩之時,三將各帶兵馬一千人,前去劫營,先挫努爾哈赤的銳氣。

  這時候,城裡兵馬在李克泰等帶領下,衝擊後金的八旗軍隊。由於事前沒有準備,加上行軍勞苦,八旗人馬傷亡不少。他們來不及上馬,有的就死於明軍的刀下。

  努爾哈赤得到消息後,立即命令各軍上馬迎擊,但是已經遲了,李克泰等已將八旗軍沖得亂七八糟,殺得屍橫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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