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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吳華人與武治中二人從來未見過這樣奇妙迅捷的劍法,嚇得連連後退。只聽費英東一聲大喊:「起!」

  吳華人的三節棍被折斷,騰空飛脫,落到幾丈之外。武治中低頭一看,雙鉤的鉤頭已被削去一截。二人一見,無名火起。只見吳華人從腰間一拽,拉出軟鞭,憑空一抖,照費英東打來。那武治中也從腰間撥出佩劍,上去便劈,三人又殺到一處。

  且說三人約鬥了三十多個回合,費英東雖然劍法精奇,畢竟年齡大了,越鬥越覺體力不支。越鬥下去,破綻也就顯露出來。

  突然,吳華人的軟鞭把費英東的寶劍繞在一塊,二人正各自用力拉扯之時,武治中見時機已到,遂竄上一步,用他那鐵腿,一腿掃去,正掃在費英東的小腿之上。

  只聽「噗嗵」一聲,費英東倒在地上,吳華人與武治中一見,正要上前砍殺,忽聽喊殺聲四起,許多兵士拿著火把,殺進院裡。

  吳華人收鞭在手,向武治中點了點頭,二人縱身躍上房去,眨眼之間,跑得無影無蹤。

  再說費格拉哈與胡大義正在鬥得難分難解之時,忽見兵士們舉著火把殺來了。胡大義已見大哥吳華人和三弟武治中撤走。無心戀戰,遂虛晃一刀,跳出圈外,又一縱身,竄上房檐。

  費格拉哈一見,哪裡捨得,隨後也施展輕功術,追上房去。

  胡大義見有人追來,伸手投去一彈。費格拉哈側身躲過,誰知胡大義又投一彈,正中右手腕上,只聽「噹啷」一聲響,那刀便跌落下地。

  此時,皇太極已帶領兵馬進院,忙喊:「快放箭!別讓他跑了!……」

  胡大義也無心戀戰,只得飛身竄過牆去,順著來路,一氣跑出城外。

  天亮之前,三人回到伍胡裡屋裡。吳華人對大家說:「現在這裡不能久住,趁天亮前,咱們趕快上路,有可能的話,咱們先回瀋陽,伺機再來!」

  「四俠」隨即向伍胡裡告辭,從女真居民處牽來四匹馬奔馳而去。

  且說天亮之前,赫圖阿拉城裡一片混亂。先是糧倉失火,代善與皇太極忙著領兵去救火。到了糧倉,方知是刺客所為,皇太極才恍然大悟,後悔中了刺客的「調虎離山」計。立即讓代善留在糧倉救火,自己趕忙領兵回城。

  再說五大臣之一的費英東,年歲大了,夜裡睡得遲。他今晚剛睡下,聽到兵馬叫聲,急忙起來去看,方知糧倉失火。他又一想,別是刺客的「調虎離山」計吧?知道兒子費格拉哈在努爾哈赤身邊,但是俗話說:「一人難敵二虎。」他擔心刺客多了,努爾哈赤會有危險的。

  費英東考慮再三,就提了寶劍,竄過好多層院落,才來到拼鬥的現場。由於夜色膝隴,他在大樹上瞅了好長時間,才認出雙方人員。當他看到努爾哈赤向後跌倒,兩個蒙面人正要撲向於他的時候,急忙從樹上跳下,頂住二人救了努爾哈赤一條生命。

  努爾哈赤見到父子二人一齊負傷,甚覺過意不去,隨即吩咐道:「快讓綽而濟醫生來!」

  努爾哈赤向「當代華倫」——綽爾濟問道:「他們父子二人的傷勢如何?」

  綽爾濟微微一笑,說道:「幸虧二位將軍功夫深厚,若是一般人,必然傷殘,俺要用特種療法醫治,請陛下准予俺用黑牛。」

  因為黑牛是用來祭天的禮品,一般不准隨便殺用。沒有努爾哈赤的批准,誰也不敢擅用。

  為了給費家父子治傷,努爾哈赤當然批准。遂讓侍衛拉來兩頭黑牛。只見全身黑如焦炭,渾身連一根雜毛也沒有,在陽光下閃著油光黑亮的光。

  再說那綽而濟的治法也別出心裁。他讓人把黑牛四肢拴牢,自己從手術箱裡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用手摸了一下牛的肚子,舉匕首飛快地刺進去,再把匕首抽出,用手伸進牛的肚裡,摸了一會,然後讓費英東把受傷左腿插進黑牛的肚子裡。他又摸了摸,看位置可對,便向侍衛說:「只給黑牛草料吃,不准飲水。三至五天腿傷便好了。」

  綽爾濟又用此法,為費格拉哈治手腕傷,他高興地對費格拉哈說:「因為你年輕力壯,陽剛氣更足,恢復的能力更強,只要兩至三天即愈。」

  且說糧倉被焚之後,經過搶救,大部分的囤子已被焚燒殆盡,僅餘下一小部分穀物。那四合院已被燒光。當時與倒肘王打鬥時,有二十多人被打傷。其中有的肋骨被倒斷,有的腿被掃斷,大部分受的是輕傷。

  努爾哈赤命令說:「立即重建糧倉,並派重兵防守。」

  他又笑著對大臣們說:「俗話說:『羊毛出在羊身上。』它給俺燒了,將來咱再從它那兒取來!其實,這些糧食本來就是從撫順。清河等地方運來的。」

  且說努爾哈赤經過這兩次的刺客擾攪,被弄得心疲神勞,特別是頭皮疼得厲害。經過綽爾濟多次按摩,才覺好轉。

  這些天,內城的防禦擔子,全部落在皇太極肩上。在努爾哈赤住處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真是崗哨林立,水潑不進,土撤不入。而且晝夜值班,天天如此。

  為了加強治安,防止明朝間諜、刺客入境,努爾哈赤頒佈命令:

  嚴令國中,不許任何人私自外出或與外界人員擅自往來;不許洩露消息;未經允許,不准出入國界等。

  這命令發佈之後,努爾哈赤又派皇太極組織清查組,分頭到後金國各地方的屯寨等處,認真清查,對所有可疑人員,全部關押審訊,決心不讓明朝間諜、刺客等,有藏身之地。對那些無業遊民,也採取集中管理,編戶入籍。不願入籍的人,限期出境,或押送出界。

  命令發佈之後,又經過短期整頓,內部安定了,努爾哈赤又把目光投向明朝,積極備戰,準備迎擊明朝軍隊的「天討」。

  四、薩爾滸,一將功成萬骨枯

  話說努爾哈赤破撫順、拔清河,膽愈壯、氣愈粗。他將一名被擄的漢人,割去雙耳,令其鮮血淋漓地送信與明朝皇帝。

  在這封詞令強硬的信中,他說:「……若以俺為非禮,可約定戰期出邊,或十日,或半月,攻戰,決戰;若以俺為合理,可納金帛,以圖息事!……」

  在上述信裡,努爾哈赤吐露了自己的願望。萬曆皇帝看到信以後,給努爾哈赤的回答是:「調兵遣將,犁庭掃穴。」

  於是,以努爾哈赤為代表的後金國統治集團對明廷的備戰,積極準備迎接。雙方的戰爭氣氛日益緊張,戰爭的烏雲越積越濃。

  腐朽的明朝雖然積極主戰,但行動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他們全部的備戰過程,幾乎為努爾哈赤牽著鼻子走。

  最初,明廷將出師日期,定在萬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六月,因為兵餉不濟,將不出關,兵不聽調,無法如期出師。

  萬曆皇帝旨令說:「總兵官以下若有不從命的,可按軍法從事,立即處斬。」

  同年七月,努爾哈赤統帥大軍攻破清河城,全遼震動。這一消息很快傳到京師,皇帝再次震怒,下旨嚴曆責備督臣說:「清河被陷,敵勢猖狂,各個總兵官仍然逗留在關內,都不肯先驅赴敵,所謂禦敵之忠心究竟哪裡去了?」

  在努爾哈赤蠶食遼邊,不斷地向遼左腹地推進的牽動下,明廷將出師期限又定在八、九月間。

  但是,等到八月已經期滿時,總兵官杜松仍然沒有出關,出師的日期仍無消息。

  根據八月份兵部報告:援遼兵馬只有宣大、山西已經起程,其他各路兵馬都沒有籌辦。

  四個月以後,即萬曆四十六年十二月,各路兵馬稍集。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所集結的官軍,經過楊鎬查點,報告給皇帝的結果是:西方所調的兵馬,僅僅馬林所部經過了挑選,其他各路都是老弱不堪的兵卒,不能參戰。

  根據調兵情況,萬曆帝不得不再下嚴旨:「命令各地督撫各官,必須嚴令各鎮、道等官員,務必挑選精兵良馬,指定由現任官員統領,以期抵達遼邊。如果仍然像以前那樣以老弱充數,不經選拔,且逗留不進的話,將從重處置。」

  萬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二月,明朝各路兵馬,經過一年多的籌辦,終於相繼到關了。

  經略楊鎬,薊遼總督汪可受,巡撫周永春,巡按陳玉庭等,共同商定出師日期。初定各鎮、道官員于二月十一日到達遼陽演武場集中,酌定兵馬,分為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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