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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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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女真崛起在山海關外 一枚紅果,造就了一個感天而孕的神話。待字閨中的女真少女佛庫倫,在綠草如茵的池邊與仇家之子野合,產下了大清始祖布庫裡雍順。從此,女真這個騾悍的民族,才崛起在山海關的遼東大地上…… 號稱天下第一關的山海關,此刻,正如一頭巨獸,當道而蹲,虎視耽耽地遙望著遼東大地。 然而,遼東的白山綠水,卻似乎並不曾被那代表著大明天子無遠不達的威嚴的雄關所震懾,依然自顧自地散發出勃然的生氣。山,照舊巍峨聳立,水,照舊激蕩奔湧,就連山水之間的鳥兒,也還是歡囀飛舞,這一切,仿佛都在向那雄關、向那雄關身後的朱元璋的後人們宣示著「天高皇帝遠」。「帝力于我何有哉」的悠然野趣。 驟然,在這白山綠水間,響起了一串銀鈴兒聲音:「喂——喲喲喲喲……」 隨著美妙的聲音,山谷中婷婷嫋嫋飄過來三位妙齡女子。她們無拘無束地嬉笑著,互相打趣著,全不似漢家閨秀那般謹言慎行。 果然,這三位妙人兒,正是布庫裡山的女真族少女,布爾胡裡寨寨主幹木兒的三顆掌上明珠。 這三位女真少女,一個賽一個的出色,特別是那三妹佛庫倫,更是美若天仙,百里聞名! 三姐妹嬉耍倦了,便懶懶地斜臥在如茵的綠草上,香汗,如斷了線的珠串兒滴滴答答地從粉頰上滾落,濺在不知名的野花上,連那野花兒也較往日更顯芬芳呢! 二姐眼尖,一眼望見了不遠處的一泓清池,便叫道:「大姐,三妹,好一池清水,咱們去玩水吧!」 大姐當即響應,拉著二姐便飛了過去。 片刻間,衣裙飾物全都零亂地拋在池邊,兩具妙不可言的胴體,如美人魚一樣滑入了碧波。 當真是沉魚落雁,大姐、二姐的嬌軀,在碧波中遊弋起伏,羞得連水中的小魚兒也躲得遠遠的,不敢與她們的雪膚比滑膩,不敢同她們的玉體賽姣柔。 姐妹倆卻渾然不覺,只是盡情地戲水,時而潛入池底,時而浮上水面,惹得一池碧水波光粼粼! 玩耍多時,二姐突然叫道:「三妹呢?怎麼不見三妹下水?」 大姐一甩秀髮,舉目望去,果見三妹佛庫倫正呆呆地坐在池邊綠茵上,兩隻烏黑的大眼睛直楞楞地凝視著山林深處。 二姐也見到了三妹那副沉思的神態,她悄悄地對大姐說:「咱們偷偷過去,把她推下水!」 大姐畢竟年長幾歲,又是出了嫁、經了事的,她若有所思他說:「二妹,你難道沒有發現三妹近來有什麼不對頭嗎?」 「有什麼不對頭?我看不出來!」二姐雖然前不久也說定了婆家,但到底沒過門兒,還是個姑娘家,不明白大姐話中的意思。 大姐見對二妹說不明白,便招呼二妹悄悄涉水上岸!「走,過去看看!」 姐妹二人就這樣精赤著身子上了岸,無聲無息地走到了三妹身後。 三妹佛庫倫卻仍舊沉溺在她自己的境界中,絲毫不覺身後來了兩個「美人魚」,口中仍在喃喃念道:「烏拉特……烏拉特……」 「烏拉特」三個字剛一鑽進姐妹倆的耳朵,便如晴空炸了一個響雷! 這烏拉特是三姐妹父親仇家的兒子,他的父親,便是梨皮峪的寨主猛哥。 烏拉特生得虎背熊腰,兩膀有千斤之力,從小學得一身好武藝,馬上百步穿楊,水中空手抓魚。 三姐妹父親的寨子,經常與烏拉特父親的寨子械鬥,雖說起因都是些小事,可塞外民族生來勇猛好鬥,小事也能引起大戰,十二年來,仇恨一點一點積累,終於鬧到刀兵相見。水火不容的地步。 每次械鬥,雙方都要死傷不少人,特別是對方有烏拉特這個二十一歲的勇士,布庫胡裡寨的損失總是要大一些,以至於布寨的孩子們一哭鬧,只要在他們耳邊說一聲「烏拉特來了」,哭的頓時不哭,鬧的也立刻止鬧! 可現在,三妹口中念叨著「烏拉特」的時候,眼神是熱切的,玉胸是起伏的,臉上也堆滿了桃花! 二姐是個急性子,尖叫道:「烏拉特?那個凶神在哪裡?」 三妹佛庫倫猛然驚醒,雙肩一顫,拼命搖著頭,大眼睛驚恐地望著二姐:「不,不!他不是凶神,他不是……」 大姐止住二妹,和風細雨吹向三妹的心田:「三妹,不要怕,跟姐姐們說,你和烏拉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你們什麼忙呢!」 佛庫倫聽了大姐的話,驚恐的神態淡了些,但仍然使勁搖著頭,半晌,才從貝齒裡擠出一句話來:「你們幫不了我的……」 急性子二姐大叫起來:「誰說的!那烏拉特有什麼了不起?敢欺負我三妹,我非殺了他不可……」 話沒說完,只見佛庫倫驟然跪倒:「二姐,我求你,不要殺他!我肚……」 大姐此時已全都明白,她用纖手撫住佛庫倫的秀肩,輕聲但卻清楚地問:「你愛上了他?」 「嗯。」 「你跟他有了那事?」 「……嗯。」 「不是他強迫的?」 「是……不是!」 二姐被最後這個答覆搞楞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是不是的!」 大姐生氣地瞪了二妹一眼:「別這樣!三妹一定有難言之隱,不好意思明說。」她轉過去徵詢似地問三妹:「是這樣嗎三妹?」 是啊,佛庫倫怎麼好意思把三個月前那件事從心裡端出來呢,她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啊!雖然說三個月前,她的處女寶就已半奪半獻地歸了烏拉特,但她又怎麼說得出口呢? 三個月前,佛庫倫獨自一人騎馬出遊,也是到了這個地方,她見春水初起。綠草乍萌,便下馬在池邊獨坐賞景,一時忘情,竟到了黃昏時分。 見夕陽西斜,她才想起要上馬回寨,誰料一匹黑馬驟然馳到跟前,從馬上跳下來一個強健的青年,正是烏拉特! 雖說長輩們有不解的冤仇,但青年人,特別是青年男女之間,卻並不是那麼冰炭不容,何況,一個是遠近聞名的勇士,一個是聞名遠近的美女! 不過,一開始時佛庫倫還是存有戒心的,她一面不失友好地向烏拉特微微一笑,一面快步走向自己那匹小紅馬。 可她的微笑太迷人了,烏拉特的心潮一下子就洶湧澎湃了,他以為,佛庫倫的微笑是衷情的坦露,是鼓勵他採取行動的動員令! 於是,烏拉特的雙臂緊緊地環住了佛庫倫的纖腰,男人味十足的粗急的呼吸,讓佛庫倫的蝤項發癢,更讓她的芳心發燙! 而當烏拉特使勁把她的身體扳轉過來,使她不得不正面朝向這個實際上被自己心儀已久的男人的時候,她的心已經開始融化了。 噢,烏拉特!他的雙唇是那樣熱情,他的胸膛是那樣結實,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放出的人的光芒,他的動作又是那樣的狂放而直接! 佛庫倫被整個地征服了,從她的心靈,直到她的肉體…… 半推半就,最強健的小夥子與最美麗的少女就這樣共同度過了人生最美妙最激情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時刻!蒼天無語,大地無語,芳草無語,碧波無語,人無語! 「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呀!」大姐的話,一下子把佛庫倫從美好的回憶里拉回到冷酷的現實中來了。 大姐的眼光是敏銳的,自己隆起的小腹,漸粗的腰肢,肯定已經讓大姐心如明鏡了,那麼,爹娘那等老辣之人,更是瞞得今朝瞞不過明日啊! 怎麼辦?怎麼辦?坐在綠茵上,佛庫倫無助地望著兩個姐姐,一臉的愁容,讓人心碎。 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屁股抵牆自開裂。姊妹三人,挖空心思,終於編造了一個荒誕離奇的故事,告訴她們的父母說: 有一天,姐妹三人到山澗裡洗澡,正當她們洗得高興的時候,突然從雲天之外飛來一隻大天鵝,嘴裡叨著一顆紅果。 那天鵝飛到澗邊上嘴一張,那紅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佛庫倫穿的綠裙子上面。 等她們三人洗完澡,上岸穿衣服時,佛庫倫一眼就看見了那顆紅果。只見那紅果紅豔豔的,圓溜溜的,可招人喜愛啦。 佛庫倫把紅果撿起來,一股特別的香味,直撲鼻孔。她不由得自言自語他說:「奇怪,這是什麼果子呢?這麼好看,又是這麼香?」 正當佛庫倫手捏紅果兒,在一邊觀賞,一邊嘴裡叨咕著,就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一舔,呵!還挺甜呢,順手就含在嘴裡。頓時就感到滿口香甜,咕嚕一下,就咽到肚裡。 哎呀!萬萬沒有想到,從此,佛庫倫就懷了身孕。 幹木兒老兩口聽了這段「天方夜譚」似的故事,如同墜入五里霧中,迷迷糊糊,似信非信。但是活生生的現實擺在面前: 一向天真活潑的佛庫倫,現在竟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他們不得不信以為真。 又過了一段時間,十月期滿,佛庫倫一陣劇烈疼痛之後,只聽哇哇數聲,大清帝國的創基祖出世了。佛庫倫父母以為女兒無夫而孕,定然是天物出世,非等閒之輩,心中非常歡喜。 誰知那小東西竟是世代仇人的真種。 再說佛庫倫生下的那男孩子,也真討人喜歡。他渾身潔白肥胖,長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啼聲宏大,食量驚人。佛庫倫替他起名叫布庫裡雍順,姓愛新覺羅。在《清史稿》一書中記載道,他是滿人的「始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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