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李清照 | 上頁 下頁


  ◎上編 李清照的生平

  §成長環境

  公元1084年(宋神宗元豐七年),在山東章丘明水鎮,誕生了一個後來取名叫李清照的女孩。這是一個極其平常的日子。誰也沒有在意,這個女孩的降生會有什麼不尋常的意義。除了那位被陣痛折磨得精疲力竭的母親,誰也沒有把這個日子印在心裡。倒是這女孩的降生之地頗有幾分不同尋常。這是一個風光綺麗、物產豐饒的好地方。女郎山風姿綽約,百脈泉包孕靈秀。這裡還是一個文化高度發達的地方,著名的漢東平陵及城子崖龍山文化遺址,就在明水十幾公里處。也許是明媚的山水賦予了清照靈氣,沉蘊已久的文化沃土孕育了她的才華,從此,這鐘靈毓秀之地又多了一份足以傲視他邑的資本了。

  李姓一族,在當地並不是有錢有勢的大家族,但卻是齊魯一帶很有名望的書香世家。50年後,李清照在一首長詩裡寫了這樣的詩句:「嫠家父祖生齊魯,位下名高人比數。當時稷下縱談時,猶記人揮汗如雨。」

  詩句不僅明確告訴我們她「父祖」的名望,還頗為自豪地把父祖的名望與齊魯大地悠久而豐厚的文化傳統聯繫在一起。「稷下」,在公元前4世紀的戰國時期,就是文化十分發達的地方。當時,齊宣王在這裡擴置學宮、招攬文學遊說之士,任其講學議論,於是學者雲集,學術空氣十分活躍,「稷下」也就成為薈萃各學派學術成果的文化中心。《國策·齊策一》裡有這樣的記載:「臨淄之途,車轂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可見當時之繁華。在這些摩肩接踵的人中,有不少就是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

  稷下學風延續到秦漢間,又興起了名揚天下的齊學、魯學、齊詩、魯詩等各派學說。東漢時,又出了一位影響極大的經學大師鄭玄。鄭玄在其故里高密聚徒講學,弟子眾至數百千人,形成了一門「鄭學」。

  五代動盪之後,齊魯之地文化教育很快得到恢復,發展迅速。曾參與後唐刊刻「九經」校訂的鄒平人田敏,入宋後便告老還鄉,致力於家鄉的文化教育。陳希夷的弟子、曆城人田告後又在章丘明水教學,從學者有數百人。這種講學風氣一直盛行不衰,眾多以弘揚儒學致國太平為己任的學者,即出於這種風氣薰染(如范仲淹等),宋代最早最有影響的學派——泰山學派的形成,也是這種文化教育傳統的成果。

  與泰山學派同時存在的,還有一個後來被稱作「東州逸黨」的詩派。此一詩派以范諷為領袖。《宋史·文苑傳四》雲:「山東人范諷、石延年(曼卿)、劉潛之徒,喜豪放劇飲,不循禮法,後生多慕之。」

  可見他們不循陳規的放浪作風對年青一代的影響力。

  同處於齊魯大地,提倡仁義、儒雅博重的泰山學派和不循禮法、放浪詩酒的東州逸黨不可避免地相互滲透,相互影響,形成一種水乳交融的奇妙而又複雜的文化現象。這兩種精神常常同時存在于齊魯文人身上,互為補充,同時又免不了產生矛盾。

  清照的父親李格非就是齊魯學風培育出來的一個典型學者。

  李格非(字文叔),乃北宋後期一位著名文士。他博學多才,最為時人推許的是文學成就,在經學、文學理論、歷史學、佛學諸多方面均有突出建樹,與廖正一、李禧、董榮等當時號稱蘇門「後四學士」。

  李格非的文學成就,從張耒、劉克莊等人的贊許中可見大概。劉克莊在《後村詩話》裡稱讚李格非:

  「文高雅條鬯有義味,在晁秦之上。」張耒則在格非的墓誌銘中也說:文叔「筆勢與淇水相頡頏」。

  《宋史·李格非傳》所載之言更具權威:「格非苦心工於詞章,陵轢直前,無難易可否,筆力不少滯。」

  晁補之則記得更具體:「濟南李文叔為太學正,得屋於經衢之西而名其堂曰『有竹』率午歸自太學,則坐堂中,掃地,置筆硯,呻吟策牘。為文章,日數十篇不休。如繭抽緒,如山雲蒸,如泉出地流,如春至草木發。須臾盈卷軸。」(《雞肋集》卷三《有竹堂記》)可見李格非之文思何等敏捷。難怪尹少稷稱:「李格非之文,自太史公之後,一人而已。」(韓淲《澗泉日記》卷下)言雖過譽,但時人對格非文學的推崇可見一斑。

  李格非撰于宋哲宗紹聖二年(1095年)的《洛陽名園記》是當時廣為傳誦的名篇,其文格的高雅,為人們稱頌不已。篇中有句雲:「洛陽可以為天下治亂之候」,待後來洛陽淪陷,世人皆以為格非有先見之明,其言「可謂知言哉!」(張琰《洛陽名園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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