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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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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康一行早聽說了這些傳說,所以堅決要到這兒來看一看,雖然當地知州勸李福康不要過來,而且李福康也拒絕了知州給他派兵護衛的好意,因為他認為天下沒有誰不知道「九千歲」的。 佟無竊早在李福康一行人剛入縣境,就派人偵看這些人帶的是什麼,探子回來報告說這些人帶了一車子白銀過來,總共十八人,乘坐五輛大車。佟無竊一聽回報,簡有有些欣喜若狂,要知道他還從來沒有搶過如此多的白銀。以前頂多搶幾百兩對他來說就是很大收穫了,不想如今居然有人將一整車銀子給他送來,你說他能不高興嗎? 「眼看著離雲嶽縣城不遠了,但怎麼還不見有人來迎接呢?李福康心裡有些不愉快,心想等到見了縣令的面決定好好懲罰他一下。哪知就在此時,前面出現一彪人馬,全都蒙頭蒙面,一襲黑衣,手中的鋼刀在陽光下發出森森白光。李福康的妻子與隨從那見過這種陣勢,當即李妻給嚇暈了過去,隨從也有幾個給嚇得如篩糠似的顫抖不止。 「將銀子留下,要不休怪我手下無情!」領頭的那個人對李福康喝道。 原來是沖著銀子來的,李福康這才算松了一口氣,不是沖著自己來的。李福康大方地揮了揮手叫這些人將銀子拿去,反正銀子不是他自己的,是別人送的。領頭的那個蒙面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福康,見李福康的眼神很是自然,這才令手下人去將銀車拉走,順便捉走了一位隨從,然後揚長而去。 再說這幫強盜將李福康的那個隨從拿走後,於是便拷問那個隨從是從那兒來的,當這幫黑衣人中的首領得知是從北京來的李三少爺後,當即將那個隨從敲暈過去,然後脫下面罩。原來這個首領正是本地縣令佟無竊,那幫人馬也是縣衙的差役。 怎麼辦呢?佟無竊問自己,今天碰上了一個倒黴事,我說今天怎麼這麼多銀子,原來它的主人是赫赫有名的李大總管的三少爺。李大總管是有權有勢之人,要是他知道這事情後,我豈不連老命都沒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李福康這幫人給殺了,讓他死無對證。佟無竅在心底裡這樣想。想到此,佟無竊就令人前去將李福康一行人捉來。 但佟無竊已經沒有機會了。知州是清楚雲嶽這個地方非常亂的,李福康這一行前去是有危險的,但李福康又拒絕了派兵前往護送的請求。李福康上路後,知州怎麼想也不對,要是自己不派人護送,將來李三少爺出了問題,總管大人怪罪下來我怎麼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因而他立即喚來一批差役,讓他們跟在李福康後面護送。 這幫差役是看著李福康的白銀被拉走的,但那時他們與李福康還有一段距離,等到他們趕到時,那幫黑衣人已行得很遠。李福康見來了這麼多護衛的,心裡這才安靜下來。他剛才一直在責備自己當初沒有聽知州的話,現在知州居然派人來保護他,這令李福康心裡不免一陣激動。 佟無竊派回來的那些刺客一看沒有機會下手,趕緊回去向佟無竊報告了情況。佟無竊一看沒有辦法,只得伺機再說,但眼前出去迎接李福康是不可避免的了。他令幾個差役先行,自己換好官服後這才前往迎接。李福康向佟無竊說了在路上被搶的情況,要求他嚴查將他那一車銀子給追回來。佟無竊心裡雖然暗笑,但表面上仍唯唯諾諾。 李福康在這兒受到了很好的禮遇,同時又有人陪他去遊山玩水,生活過得相當愉快。但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他的銀子被搶一事始終沒給查出來,這不免令李福康滿心不愉快,雖然這些銀子對他來說無足輕重,但他卻忍受不了這口氣。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天,那個被抓走的差役忽然逃了回來,並且直奔李福康臥室,表示有重要話給他說。李福康斥退眾人,那個侍從這才給李福康講了他逃亡的經過。 這些日來,我一直被幾個蒙面人看守著。今天早上,我聽到一個黑衣人說「咱們老爺怎麼對那個三少爺這麼客氣啊!」 「人家是三少爺嘛!」另一個道。 「有啥啊!『天高皇帝遠』,他是從京城來的,我們老爺是土霸王,看他怎麼辦。」 「兄弟!你知道那個三少爺的來歷嗎?他是當今『九千歲』李大總管的乾兒子。」 「既然是這樣,老爺他更應該將他殺掉,讓他死無對證,我看他『九千歲』有啥辦法再查這個案子。」 我聽到這些人談論這些,趕緊躺下來假裝睡著了。後來,這兩個人也沒再談什麼別的。於是,我想,我今天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您,很巧的是,晚上由於那兩人看我看得煩了,對我也失去警惕,兩人先後睡著了,我這才得以脫身逃出來向少爺你報告。 那個隨從訴說完他所聽到的情況,李福康已聽得冷汗淋漓,他這才相信知州的先見,派了人來保護的,要不他早已身首異地了,看來我回去,得在我乾爹面前好好替知州說說好話,讓他升官算是對他這次救命之恩的回報。但那個老爺又是誰呢?他想起他的隨從曾給他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聽到有人說我們老爺是一方之長。這句話已經相當清楚了。這段時間對李福康好的,又是地方之長的只有縣令,他決定傳縣令來。 李福康對知州派來的差役吩咐了一聲,不多一會兒,知縣被這些差役傳了上來。知縣知道事情已有敗露,因為他已聽人說了那個被他抓住的李福康的隨從跑了,不過,他並未完全作好準備。 「佟無竊,你怎麼還沒有將我的那件事查清楚?」 「三少爺,你不看下官正在查嗎?只是事情實在太複雜,恐怕還得需要時間。」 「哼!我已經等不及了,我還要急著趕路到杭州去玩一玩呢!」李福康滿臉怒容地說。 「三少爺,不是下官無能,實在是需要仔細查,不知三少爺什麼時候啟程,下官一定趕在三少爺啟程前將事情查清,以便三少爺能整裝上路。」 「真他媽甜言蜜語,偽裝得不錯。」李福康在心裡罵道,但他並沒表露出來,他臉色只是沉了一沉,冷冷地對佟無竊說: 「我準備明天啟程,這幾天也夠貴縣令招待了,我想我不能再打擾你。」 「三少爺,你這是哪裡話。下官只不過略盡地主之誼。像三少你這樣的大人物,平時請都請不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怎麼能又這麼輕易地就走了呢!下官還沒盡夠地主之誼呢?何況,這點時間也讓下官為難。」 佟無竊的這席話要是在平時說,李福康絕對會心花怒放,但是此時,他只是覺得這個佟無竊太虛偽,李福康冷哼了一聲說: 「我看不必麻煩你了,我已經查清那一件事情了。」 佟無竊一聞不禁一顫,不過他究竟還是浸淫竊道已有數十年了,他很快平靜下來,對李福康說道: 「恭喜三少爺了!不知三少爺到底查出是誰搶了你的銀子。」 「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福康抬起頭來看著屋頂上那只畫眉說道。 「三少爺可把下官給弄糊塗了,下官真不知道是誰,請三少爺給我指出來,我立即派人上堂拷問,以便能在明天三少爺啟程前向三少爺有個交待。」 「我看不必了,只是我有一件事要問,搶別人東西該當何罪?」 佟無竊理解這個「別人」的深層意思,也就是說,有人膽敢搶我的東西,你看他該當何罪。佟無竊想了想說: 「輕者抄沒家產進班房,重者當論死罪。」 「好!你說得很好!那麼,你說你這個罪是輕罪呢?還是重罪?」李福康邊說邊指了指手掌,立即從兩邊沖出十幾個差役,這些均是知州派下來的,將佟無竊團團圍住。佟無竊本想反抗,但他準備沒做好,最終給捆了個結結實實,跪在地上。 「三少爺,這是誤會啊!下官哪敢搶你的銀子啊!下官即便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搶你的銀子。」 「這樣說你搶過別人的銀子,好哇,你作為一縣之父母官居然如此恣意妄為,這真是置老佛爺法令于不顧,我看你死不足惜。我在這兒住了這麼久,叫你給我查這麼一個簡單的案子都辦不出來,你說你還配作雲嶽的父母官嗎?」 這儼然是上級官僚教訓下級官吏的口吻,但論官階李福康還不如佟無竊高,僅僅是一候選同知,但他卻有李蓮英作後臺,他自然敢教訓眼前這個縣令了。 「你是不是想殺害我?」李福康雙眼似要射出火來對佟無竊說。 「下官哪敢。」佟無竊狡辯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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