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李蓮英 | 上頁 下頁 |
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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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你們哪個東西給我走漏了消息?」 「奴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出去給我留神。如果讓我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看我不剝了他的皮!」慈禧太后惡狠狠地說。 李蓮英跟著慈禧太后這麼多年,還真沒見她發過這麼大的火,嚇得額頭上冷汗直流,慌忙應了聲退出屋外。回到屋裡,自然對那李三順又是一番細細地叮囑。 回到宮裡,慈安太後坐在桌前,拿起那未看完的摺子,想接著看下去,可心卻總靜不下來,腦子裡盡是慈禧太后的影子。堂堂大清國聖母皇太后,竟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這讓我將來如何面對九泉下的先帝,難道真應了先帝那句「女主禍國」的話?想到這裡,慈安太后不由得想到了咸豐帝留下的那個遺詔,遂摒絕太監、宮女,親自從箱子裡取了出來。 由於年深月久,朱諭的字跡已經泛成黃色。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慈安太后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她還是皇后的身份,而慈禧太后的封號是懿貴妃…… 「皇后,朕看來不久就要見祖宗去了。」面色枯黃,雙頰顯得異常醒目的皇帝說:「臨去前,朕要替你安排一件大事。」 聽到這裡,皇后眼裡的淚水象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了下來,悲泣地說道:「皇上說的是那的話,只要靜心修養,您一定會康復的。」 「你別攔我,這不僅僅是你個人的事,而且是關係我大清江山命運的大事。」皇上特意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窺視,接著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說:「懿貴妃越來越不成樣子了!這陣子我倒覺著肅順的話不錯,他曾不止一次勸我行鉤弋夫人的故事……」 「什麼是『鉤弋夫人』呀?」皇后忍不住問道。 「她是漢武帝晚年的愛妃,曾為武帝生了個皇子叫劉弗陵。武帝晚年特別鍾愛這個兒子,最後還把皇位傳給了他。」 皇帝說道。 「那她的母親豈不是太后了?」 「不然,武帝在崩駕前就把她處死了。」 皇后大驚:「這是為什麼呀?既然他喜歡劉弗陵,怎麼又把他母親殺掉?」 「自古以來,幼主在位,母后掌權,一定驕淫亂政,這就是所謂『女禍』。」皇帝說到這裡,鄭重的看著皇后說:「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皇后這才恍然大悟,急忙說:「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咱大清朝家法很嚴,決不會有什麼『女禍』的」。 「朕不會殺了她,你放心吧。誰讓朕手軟呢?不過不能不防著點,這個你拿著。」說著皇帝從貼身口袋取出一個摺子。 皇后顫抖著接過那摺子,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諭皇后:朕憂勞國事,致攖痼疾,自知大限將至,不得不棄天下臣民,幸而有子,皇祚不絕;雖沖齡繼位,自有忠藎顧命大臣,盡心輔助,聯可無憂。所不能釋然者,懿貴妃既生皇子,異日母以子貴,自不能不尊為太后;惟朕實不能深信其人,此後如能安分守法則已,否則著爾出示此詔,命廷臣除之。凡我臣子,奉此詔如奉朕面諭,凜尊無違。欽此! …… 窗外,微風徐徐,頗有些涼意。慈安太后不知何時已進入了夢鄉。尤太監見此,急忙取了件褂子,輕輕給慈安太后披在身上,忽然他看見了桌上的遺詔…… 就在這時,慈安太后醒來了。待她發現尤太監正愣在那裡,她明白一切都晚了,於是說道:「這個摺子你是不是看了?」 尤太監慌忙跪地答道:「奴才看冷了,進來給主子您添衣服,無意中看到了些。」 「還算老實。你可知道私看奏摺該當何罪?」 「奴才知曉,奴才甘願一死!」 看著尤太監那張略帶稚氣的臉,慈安太后的心不由地又軟了下來,說道:「尤義,你自小入宮就跟著我,算來也七八個年頭了,宮裡的情形你也多少瞭解些。既然是無意中看到,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你要切記,此事不得露出半點風聲!如果讓旁人知道了,這宮裡可就不太平了,懂嗎?」 望著那和藹慈祥的面容,尤太監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叩頭答道:「奴才謝主子寬免。主子您對奴才的恩德,奴才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奴才以性命擔保,即便是死,也絕不吐露半個字出來。」 慈安太后點了點頭,將那遺詔貼身放好,便又埋頭看起了奏摺…… 六、慈安暴薨 〖東太后慈安悄悄地撩起西太后慈禧寢宮的門簾,竟看見慈禧和李蓮英雙雙臥在床上……〗 天有不測風雲,慈安太后擔心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 這尤義,本是涿州人。同治末年,家鄉遭了水災,父母雙亡,年僅九歲的他和哥哥尤忠為生活所迫,便入宮作了太監,一道分在鐘粹宮。他負責服侍慈安太后,哥哥尤忠負責看守宮門。這日裡,尤義服侍慈安太后睡了,便來到哥哥房間。兄弟倆聊了會,話題就轉到了慈安太后身上。 只聽尤義說道:「咱主子可真可憐,整日價忙於朝事不說,還要受『西邊』的氣。」 「可不是,『西邊』也太欺負人了。唉,咱主子就是性子太弱了,如果我是她,我非把她……」尤忠也憤憤不平道。 「哥哥切不可亂說,如果讓別人聽了那還了得。咱主子只是不想惹麻煩,你以為真怕了她『西邊』。」 「別在這安慰我,主子對咱兄弟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只是她對那邊確實沒辦法。」 尤義一聽哥哥不相信自己,急著說道:「你不知道,前陣我去主子那,看到她有份先帝的遺詔……」 說到這裡,尤義想起了慈安太后的叮囑,不由得流下了眼淚。尤忠一看急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尤義便將那日的事情說了出來。尤忠聽了忙安慰弟弟:「算了,說後悔頂什麼用?以後一定記著,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再說一個字! 你放心,哥哥決不對任何人提起這事。好了,別哭了,趕快回去,免得主子醒了找不著你。」 兄弟倆自以為沒人聽到,誰想隔牆有耳,恰被路過這裡的李三順給聽了去。李三順聽了不由大吃一驚,趕緊跑回去告訴李蓮英。 「什麼?遺詔?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李蓮英一聽也急了。 「徒兒剛才路過鐘粹宮,只聽裡邊兩個人說他們主子有什麼『遺詔』,隔著牆,徒兒也聽不大清楚到底寫著什麼。」 李蓮英聽了,還是不大相信,又問:「你小子可聽清楚了,沒有騙我吧?」 「徒兒那敢騙您?千真萬確!」 「好,咱們快去見太后,這可是件大事。」李蓮英一聽真有此事,也急了。如果慈禧太后被推倒了,他李蓮英豈不也完了。 慈禧太后自那日被慈安太后訓斥了一頓後,心裡一直不高興,也顧不得再與那鄒衡玩樂了。每日裡總盤算著如何把那告密的人抓出來,好好出出氣。這會看李蓮英領著李三順進來,以為是這李三順走漏了消息,便吩咐李蓮英:「把這奴才給我捆起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膽子,竟敢吃裡扒外!」 李蓮英當時就傻了,心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進門就要捆人,於是大著膽子問:「太后,這奴才究竟……究竟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你忘了我讓你辦的事了?」 李蓮英這才明白過來,急忙說道:「太后您誤會了,那事奴才還沒查出來,領他來是另有重要的事向你稟告。」 慈禧太后一聽就泄了氣,吩咐將李三順鬆綁,然後坐到椅子上,沒精打彩地說:「有什麼事,說吧。」 於是李蓮英便將李三順聽到的事說了出來。聞聽此言,慈禧太后猶如五雷轟頂,渾身發顫,臉上的顏色登時發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又顫抖著問:「李三順,剛才所說的事是不是真的?」 李三順剛才被五花大綁,這會還沒緩過神來。一聽慈禧太后又問自己,嚇得趕緊跪地答道:「真的,千真萬確!奴才以腦袋擔保。」 「聽清上面寫著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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