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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李蓮英用眼瞥了一下,說道:「就你那破東西呀,拿去喂豬,豬也不吃!」

  看著李蓮英那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鄧財主可真急了,弄不好連自己的小命都要丟了呀。左思右想不由得的心生一計:

  你李蓮英不就是靠作太監才有今天嗎,我把女兒送給你,只要她能進宮,說不定……只見他似哭似笑地說:「李爺,小的實在拿不出更好的東西孝敬您,不知您老願不願要人,要是要人……」

  李蓮英一聽,說:「你撅什麼屁股拉什麼屎我都清楚,照直說吧。」

  「李爺,小的有一女,年方二八,長得雖不似天仙般美貌,倒也有幾分姿色,如果您不嫌棄,就送您作個使女吧。」

  李蓮英略一沉吟說道:「這嗎,還可以考慮一下,不過你家女兒我還沒見過呢!晚上你領她過來先讓我瞧瞧。」鄧財主一聽有戲,趕緊謝了退去。

  夜幕降臨,鄧財主領著她那女兒走進了李府。這會的他可完全換了副面孔,臉上喜滋滋的,心裡想的只是自己女兒進宮後的情景。進了大廳,李蓮英正悠閒地坐在太師椅上,喝著茶。看見鄧財主父女進來,便問道:「這就是你女兒嗎?」

  「是的,是的,正是小女雪兒。」

  待那女子抬起來頭來,可把個李蓮英給看傻了,真沒想到這尖嘴猴腮的傢伙,竟然有個如此水靈的女兒。忍不住站起來,圍著那女子轉了兩圈。只見她身段窈窕,體態風騷,特別是那雙眼睛,黑黑的象兩隻大大的滿含漿汁的野葡萄,脈脈含情,顧盼流離。李蓮英心想,好吧,既然送給我,豈能不要,說不定以後還有點用處,於是說道:

  「好吧,算你福大命大造化大,過去的事我就不計較了,這小姐我做主給你帶到京城去。」

  鄧財主一聽,急忙趴下,叩頭謝道:「多謝李爺,多謝李爺,還是李爺您大人大量,小的真是感激不盡。」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看他那副樣子,李蓮英就噁心。

  鄧財主樂呵呵地走出了李府,邊走邊哼著小曲,做起了他的黃粱夢。他那裡想得到,那李蓮英回京後,根本就沒把他女兒帶進宮,而是送給了他的把兄弟剛毅,後來又被賣到京城有名的「八大胡同」,作了妓女。

  不知不覺回家已近一個月了,李蓮英想想威風也耍了,闊氣也擺了,該是回京的時候了。如果太后等不急又派人來催,看到這大城縣一片繁榮景象,豈不糟糕。於是吩咐李三順趕緊去準備。然後就來到母親房裡,告訴母親這兩天準備回京城去。李老夫人一聽回京,高興地說:「好,好,後天就是個好日子,咱就後天走吧。對了,泰兒,太后對咱這麼好,你看咱去給她老人家帶些什麼呀?」

  一句話提醒了李蓮英,對呀,應該給太后帶點什麼東西。

  可帶什麼好呢?太后那要啥有啥,我這的東西她哪稀罕呀。嗯,太后不是愛吃糜子面做的小窩頭嗎,記得那次太后想吃宮裡沒有,太后還大發脾氣,我何不就給她帶些糜子面。想想就對母親說:

  「娘,咱家還有糜子面沒有?」

  老夫人一聽兒子說帶糜子面,頓時楞住了,急忙說:「泰兒,你是昏了頭啦,人家宮裡山珍海味啥沒有,太后哪吃這個?」

  李蓮英得意洋洋地說:「娘,這可就是孩兒的獨到之處。

  你不知道,用糜子面加些白糖桂花,蒸熟了吃起來,甜美可口,太后最喜歡吃了。你也不想,她整天价吃山珍海味,能不覺著厭嗎?」

  老夫人一聽也是這個理,就是:「好,就聽你的,娘這就親自給太后準備去。」

  兩天后,一切準備就緒,李蓮英和母親帶著糜子面,領著那一大群太監、侍女,登上太平船,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回到京城酒醋局住處,安頓好母親後,李蓮英便急忙趕往紫禁城。見了慈禧太后後,便獻上自己帶來的糜子面。慈禧太后見了可高興壞了,拉住李蓮英的手,說道:「小李子,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回家還惦記著我,以後好好服侍我,我不會虧待了你。」李蓮英聽了,心中充滿喜悅之情,他為自己再次受到慈禧太后的恩寵而興奮不已……

  四、「吳大嫖」屍諫

  〖吳可讀在年青時因整天沉迷於花街柳巷,被人稱為「吳大嫖」。可到了他六十八歲時,卻用一條老命給慈禧「玩」了個屍諫!這下可把奴才李蓮英給嚇壞了……〗

  九秋風雨薊門哀,金匱亟書已劫灰。

  三十餘年彈指過,鼎湖龍去可重來。

  花開花謝,轉眼間已是光緒五年三月。距離同治皇帝、孝哲皇后崩逝已經五年多了,按說給同治帝立嗣的事也早該告一段落了。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年閏三月初五,恭奉同治皇帝與孝哲皇后梓宮安葬惠陵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的事:吳可讀屍諫。上面這首詩,記述的就是這件事。

  吳可讀,字柳堂,甘肅皋蘭人。時任吏部稽司主事,雖然只是一名六品小官,但在京城的名氣卻很大。他在沒成名以前,只是個不修邊幅、倜儻風流的文人。道光二十六年,中了舉人的吳可讀赴京參加會試。當時進京趕考的舉人,雖說住的地方很雜,有住客棧的,有住會館的,也有住廟宇的,但萬變不離其宗的是,都是為了圖個清靜,以便溫習功課。可吳可讀呢?卻偏偏住進了陝西巷一家「清音小班」,愛上了一個叫翠花的風塵女子。這翠花雖說貌僅中姿,但卻頗讀詩書,談吐不俗,琴棋書畫無所不能。邂逅相逢的吳可讀一下子便認定這翠花是個紅粉知己,因此每日裡泡在妓館,一時間兩人如膠似漆、難捨難分,早把趕考的事拋之腦後。翠花呢,倒也知書達理,怕這樣下去會毀了他,每每勸他不要來了。可吳可讀卻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動了情感,一往不復,萬死難回,依舊日日伺候妝台。同仁們見了他這副樣子,都稱他為「吳大嫖」,他呢,也不管這些。

  道光二十七年春閨榜發,自然是吳可讀名落孫山。按說這時應該回家好好讀書了,可他卻以蘭州道遠,不如在京讀書方便作為托詞,依舊呆在京城。當時有好心人曾勸他不可再將志氣消沉在溫柔鄉中,應該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溫習書本,以待下一科會試揚眉吐氣。他想想也是這麼個理,於是就搬到了廣安門外的九天廟去,打算好好用一番功。一天,兩天還好,可時間一長,就又犯了相思病,每日裡雖見他拿著書本在看,可心呢,卻早已飛到了翠花那裡。最後忍耐不住,終於又卷起鋪蓋搬回了陝西巷。

  姐兒愛才,無奈敵不過「鴇兒」愛鈔,時間一長,吳可讀帶的那點盤纏也就用光了,最後竟至衣食不繼。那鴇兒看見他這種窮酸相,當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無奈何,吳可讀只好去找同鄉幫忙。

  同鄉見了他這樣子,也為難。不幫吧,大家鄉里鄉親的;可幫吧,救急容易救窮難,今天幫了,明天呢?最後想了想,對他說:「柳堂,咱都鄉里鄉親的,有些話我就直說了,你再不能這樣下去了,今天這個忙我可以幫,但希望你搬回九天廟住,如果你依舊這樣下去,那麼以後我可就無能為力了。」

  吳可讀再風流不羈,也不能無愧呀。想想自己已年愈不惑,卻功名未立,實在有負老母殷望。於是痛下決心,搬回了九天廟,認真溫習起功課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道光三十年,吳可讀終於榜上有名,中了進士,先任刑部主事,後調吏部郎中,同治年間又考上了禦史。就在這時,他因為參劾一個滿洲武將,引起了極大的風波,幾乎性命不保。

  吳可讀雖說平日裡風流倜儻,但為人剛直耿介,遇事敢言,很有士人風骨。當陝甘總督左宗棠奉旨鎮壓回民起義時,有個滿洲武將叫成祿的,官居烏魯木齊提督。成祿誣良為逆,虐殺無辜肅州百姓,居然虛報戰功,說自己打了一場大勝仗。

  吳可讀接到同鄉字字血淚來信,義憤填膺,遂奏劾成祿的罪名「有可斬者十,不可斬者五。」於是成祿被革職拿問,先議是斬立決,但誰想這成祿神通廣大,竟買通了個軍機大臣替自己在同治帝面前說情,竟改斬立決為斬監候,雖說都帶了個斬字,可區別是相差千里。吳可讀得知此事,憤不可言,上疏力爭,說「請斬成祿以謝甘民,再斬臣以謝成祿。」

  雖說殺言官是亡國之象,但同治帝也不管了,他認為吳可讀欺他年幼,所以才敢如此頂撞,非要殺他的腦袋不可。最後由於慈安太后建議,交三法司會審。當時有個規矩,官員定死罪須「全堂闋諾」,缺一不可。由於大理寺少卿王家璧仗義直言,吳可讀方保住了性命,改為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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