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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七、借我一雙慧眼吧

  後主的祖父李昪,所以能擁兵自重,逼迫吳王禪位,不僅在於他自身的膽識過人,機智超群,還在於他能任賢用能,得到不少有勇有謀的文臣武將的全力相助。他在任金陵節度使之前和之後,都很注意體恤下屬,與士兵將領同甘共苦,深受部屬愛戴。他還慧眼識英雄,提拔了出身寒微的周宗、蕭儼等一班有才識的將領,使他們從士兵中脫穎而出。這些人後來一直忠心耿耿地隨他鞍前馬後,為他以後稱帝立下了汗馬功勞。李昪稱帝建南唐國後,這些開國元老並沒有居功自傲,為了報答李昪的知遇之恩,他們仍全心全意地輔佐李昪治理朝政,君臣上下一心,同心協力,把南唐整頓得井井有條,繁榮昌盛。中主李亶繼位,因為不辨忠偽,不會察人用人,至於誤用了馮延已等一大批輕薄文人,終於把李昪辛辛苦苦一輩子掙來的南唐半壁江山拱手讓人。後主李煜,稟承了父親的無知人之能,寵信徒有文采而無實際治國安邦才能的文人墨客,致使本就國力大減的南唐終成奄奄待斃之勢。

  事實上,後主並非不懂得偏信則暗,兼聽則明的道理,也並非不知道國家危亡之秋,更應任賢用能。

  他在以尚書令知政事位居東宮時,就在崇文館公開招納天下賢良。公元967年,他又命令兩省侍郎,諫議大夫、給事中、中書舍人、集賢勤政殿學士,輪流到光政殿住宿值班,與他們議論治國之道,商討治理國家的良策。但是天下事並非只要有心就可以成功的。

  有用賢之心未必能得賢,大開言路也未必能得到真正有益的忠諫。它要求君主要有判別對錯,明察賢愚的眼光和才能。後主的氣質和才能,完全是作文人藝術家的料子。後來他投降北宋寄人籬下時,有一次宋太祖趙匡胤宴請群臣,也請他前去作詩助興。他看到太祖背後為太祖搖扇的宮娥手中的扇子,當即吟道:

  「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太祖聽後仰頭大笑道:

  「滿懷的風能有多少?」又讓群臣與李煜談論詩詞、音律。李煜本是行家裡手,自然振振有詞,旁徵博引,議論十分精闢。太祖當下意味深長地評論道:「好一位翰林學士。」趙匡胤的這一評論,雖然略帶譏誚諷刺,倒也很實在。俗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文人性格的後主拔用的賢士,果然大多是富有文采,高談闊論的文人,很少有真才實學,平定社稷的棟樑之才。

  例如被世人譏為「五鬼」之一的馮延魯,本來就是個好大喜功,貪圖個人利益的卑鄙小人,根本不考慮國家興衰大計。當初中主興兵討伐閩國,聽從了他的佞言,而他所以要極力慫恿中主出兵伐閩,完全是為了他個人贏得政治資本。據說對他的這一舉動,他的兄長馮延已都頗不以為然地責問他說:「士以文行飾身,忠信事上,何用行險事以要祿?」馮延魯卻厚顏無恥地對答道:「哥哥你自然可以按常規辦事,我卻不能按部就班地等待資歷夠了才作宰相。」可見他的卑瑣用心。這次伐閩兵敗,南唐損失慘重,馮延魯理應引頸就戮,可中主卻因一貫寵信於他而沒有給他治罪。後來他任東都(揚州)留守,遇到後周南侵,又一次損兵折將。他為了逃命,自己剃了光頭竊了僧袍妄想逃跑,可還是被後周擄去當了戰俘。

  當時有人作偈語嘲笑他這一行徑說:「昔日旌旗,擁出坐籌之將;今朝毛髮,化為行腳之僧。」周世宗一念之仁,又將他放回南唐。宋朝建國初年,馮延魯奉命出使,在宋太祖面前說了幾句北宋不應該討伐南唐的話,就把宋沒有立即出兵征伐南唐作為大功自居,在朝臣面前沾沾自喜,不可一世。可就是這樣一位無識無德的輕狂文人,只因少時頗有文名,後主就對他優待有加,視為奇才,還曾親自斟酒請他喝。馮延魯內心醉心名利,表面上卻標榜清高隱逸。他曾在同僚面前說:「當年唐玄宗賜給賀知章鏡湖三百里,這我不敢奢望,今主上要是能賞給我後湖數曲,我也就了卻夙願了。」徐鉉馬上語含譏誚地答道:「主上對於近臣,怎麼捨不得一座玄武湖?只可惜他要到哪兒去找賀知章這樣的高人呢?」說得馮延魯悻悻不已而又無言以對。

  徐鉉也是當時後主器重的一位大臣,他人品比馮延魯好,可也沒有什麼治國經邦的真本事。他博聞強記,學富五車,詞采極為出眾,是當時名噪江南的大才子,後主對他極為倚重,授以禮部侍郎、通署中書省事、尚書右丞、兵部侍郎、翰林學士、御史大夫、吏部尚書等要職。徐鉉也想盡心盡力地輔佐後主,可他同後主一樣,也是生就的翰林學士的料子,對於治邦安國,實在也是拿不出什麼良謀善策來,真可謂「心有餘而力不足」。就他所占的職位來說,他也是不稱職的。

  還有潘佑和李平,這兩個人素來被世人認為是後主臣中的兩大忠臣,的確,他們是對後主頗為忠心,並沒有任何叛變變節的意圖,但他二人也算不上良臣。

  潘佑為文,詞采富麗,思路清晰,是有名的筆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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