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王爾烈全傳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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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很大程度上是屬傳說罷了。筆者在撰寫此事件時,查閱了《奉天通志》。在該書的第154卷《選舉一·進士·清》欄目中,看到這樣記載:「乾隆三十六年辛卯恩科黃軒榜:上年皇太后八旬萬壽,舉行恩科鄉、會試,王爾烈二甲一名,奉天省遼陽州人,組從子。館遷考:字堯峰,授編修,曆官大理寺少卿。《盛京通志》:官陝西道監察禦史。《詞林輯略》:官至通政司副使。《遼海志略》:作順天府丞。按:爾烈癸酉拔貢,乙酉舉人。《順天府志》:乾隆三十二年,官平谷縣教諭,至是中式始開缺。」 由這段文字看,本科並非無一甲進士,亦並非無狀元,狀元即黃軒,在榜首已標名,並作為榜名公佈開來,詔示天下。 如此說來,王爾烈仍是二甲一名進士,這還是準確的了。至於其他人云亦云的傳說,恐怕也是出於對王爾烈的愛惜和對於乾隆的頌揚所致。其實,這也無關大局,反倒使其傳奇更為生色了。 舊時科舉考試獲捷,取得鼎甲一名的狀元,鼎甲二名的榜眼,鼎甲三名的探花,二甲一名的傳臚,都被視為極榮耀事。在京城裡,要臨大街示眾,稱為「誇官」;在故里,除了「誇官」之外,還要在祖墳上和宅第前立旗杆、樹碑碣,以光宗耀祖。至於立旗杆和樹碑碣事,就是其他進士取中者,亦同樣。 狀元、榜眼、探花、傳臚誇官時,往往是十字披紅,頭上加冠,騎高頭大馬或坐轎。誇官時,有許多人參加,隊伍前頭打著「肅靜」、「回避」等旗牌,接著便是打出的金瓜、鉞、斧、朝天鐙等象徵性的器什,再加上鼓樂的吹打,其榮耀程度,想像可知了。 王爾烈獲取傳臚後,複授翰林院編修,同樣是經過那些大街「誇官」、故里「祭祖」等榮耀熱烈事情。 待他將這些事情辦完,又照樣地按著朝廷的規定,在家休養一年,翌年方可進京述職,赴翰林院編修任。這樣做,以示清廷對於學子的關懷,亦示皇恩之浩蕩。 王爾烈在家休養時,許多親朋故友、鄰里舊耆來看望他,致使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一日,妾陳月琴約王爾烈同往遼中看望父母。 到這時,王爾烈仍是兩房女人,妻劉淑香長王爾烈五歲,已有了四男二女;妾陳月琴小王爾烈兩歲,未有生育,但與王爾烈感情如篤。 這會兒,月琴有此約,王爾烈是很願意的。再說,這又是在科考高中、金榜題名之後,自是有些光宗耀祖的味道,四處走走,不僅給自己臉面上掛了輝,也為親友族人爭了光,賀了喜! 早飯後,早有家人備好了馬車,打點些禮品,便出了府第,向遼中進發了。 這天天氣極佳。秋陽高照,彩雲萬朵。遠山近嶺呈現出五彩繽紛的景象。田裡農民正忙於收穫。那熟了的莊稼倒也好看,紅的是紅,黃的是黃,綠的是綠。天空不時地有鳥兒飛來,伴著鳴叫的聲音,實在是令人快活。 王爾烈與陳月琴夫婦二人端坐于車上,眼望著道兩旁的景色,實在是心曠神怡。常言,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得意馬蹄疾,這話也實在是有些道理,正和了他二人的心理了。 陳月琴畢竟是有些文采,不同於一般農家女,自然是多情善感。這會兒,她在車上,眼望著丈夫王爾烈,只見那徐徐秋風吹拂著他的頭上的帽纓,是那樣地英俊、奇偉,心中充滿了無盡愛喜之情。驀地,她想起了自己在千山木魚庵出家時,那日與王爾烈相見,異地重逢的情景。當時,她曾用「和尚撐船」聯來譏笑王爾烈,那是何等的有趣。想到這裡,她興致大發,隨即對王爾烈說道:「夫君,我給你出一聯可好?」 「夫人,有聯自管出來,倒也適時。」 原來,王爾烈此時也想到了過去二人相戀的情景,心裡也覺得甜甜熱熱。此時,他聽了月琴的話,自是爽快答出。 「夫君,你看出個啥聯好?」 「夫人,隨便。」 「好。那就別怪我譏弄你了,我想就拿你來作上聯。」 「可以。如要那樣,我就用下聯回擊你,不然也算不恭了。」 「你聽著。」 「請講。」 於是,陳月琴將方才已經想好的上聯,便順口吐了出來。 說道:「風吹羅漢枉(王)和尚。」 王爾烈一聽,知道是夫人用和尚來比仿他,聯中的 「枉」字諧音「王」字。偏巧,車子來到一條河邊,那河裡有個漁家姑娘在搖槳擺船。他看了後,向月琴斜了一眼,隨即說道:「槳打女尼沉(陳)觀音。」 陳月琴一聽,心裡更是明白,這是丈夫在揭她當年在千山當女尼的老底,聯中的「沉」字即指「陳」字,又是諧音,自是妙絕。同時,上聯的「羅漢」與「和尚」為同義詞,下聯的「女尼」與「觀音」也為同義詞,且上下對仗可謂妙趣天成了。 正好,車行至前面,又見一座古廟。廟前有一方寺田,稼穡也已成熟。這個廟為二寺相關,左為和尚居住,右為女尼居住。此時,女尼與和尚正在田裡忙於收割,幾個女尼肩挑禾捆往寺院裡送。 陳月琴本是出家人出身。她見到此番景致,自然是生情。隨即,又想到女尼與和尚的生活常常讓普通人想入非非的情形,不覺興致大發,隨即說道:「尼姑田裡挑禾上(和尚)。」 王爾烈一看,見陳月琴的臉膛被那秋陽一照,只是紅朴樸,鮮嫩嫩,美盈盈,實在可愛,竟然幻化出當年她的容貌了。於是,他向月琴一笑,答道:「佳人堂前抱繡裁(秀才)。」上聯的「禾上」諧「和尚」,下聯的「繡裁」諧「秀才」,同時兩船中又皆有男女作合,實在巧妙生趣。 二人由於這樣一挑逗,興趣更是高漲起來。 陳月琴用腳勾了一下王爾烈的胯下,隨即說道:「和尚還是和尚,腰間一把鑰匙徑入。」 王爾烈一聽,用腳尖點了一下陳月琴的大腿根,當即答道:「尼姑不似尼姑,胯下兩扇洞門分開。」 車子正在行走間,忽見迎面又來二車。 王爾烈和陳月琴舉目一望,只見迎面來的二車上坐著知縣和知府大人。知府車在前,知縣車在後,顯然,這是知縣在陪同著知府出巡。 王爾烈看著,詞又來了,便脫口說道: 迎面走來兩位爺,知縣知府都坐車。 頭上腳下一個樣,只是腰間略差些。 陳月琴一聽,明白。丈夫所說的「只是腰間略差些」,是指所紮的象徵官職品級的玉帶和衣服上所繡的補子不同罷了。 她想到這裡,很想再找個話題,也好湊上兩句,以助丈夫的興趣。正思索間,忽見迎面走來一個布衣監生和一個紅袍秀才。於是,她的詩題便來了,脫口詠道: 迎面走來兩位客,監生秀才身邊過。 頭上腳下都一樣,只是肚裡略差些。 她的這句「只是肚裡略差些」,系指肚子裡的文采不同。王爾烈哪裡不曉!他很想再琢磨出一個詩題來,最好帶點刺激性的。正在他這樣琢磨時,忽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株老柳。在老柳的旁邊,有一老一小兩個男人。看樣子,很像是爺爺與孫子。這祖孫二人,此刻正在柳樹旁作小解。王爾烈看了,詩題也就來了。只見他用手一點,讓陳月琴看看,然後接著說道: 迎面走來爺兩個,爺爺孫子在小解。 頭上腳下都一樣,只是那個略差些。 陳月琴一聽,臉現挑花色,微紅起來。像她這樣的女兒家,豈能不知「那個」是指那個!心想,好個王爾烈,你真是能挖空心思,待我再湊上一題,也算作是回敬了。可是,她一時也想不出個題目來,不由得四下觀望。正這時,遠處走來兩個人,中間距離拉得挺遠,前面的是個尼姑,後面的是個和尚。見了這個場面,她心中暗想,今天這是怎麼的了,咋淨見些僧尼呢。哎,也罷,管它作甚,還是湊句為對,不然丈夫豈肯饒恕!於是她眼皮一撩,略加思索,說道: 迎面走來兩位佛,尼姑和尚手不攜。 頭上腳下都一樣,只是胯間略差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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