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嘉慶皇帝 | 上頁 下頁
八七


  這就使得胡氏越發厭煩也越發空虛起來。厭煩和空虛當中,她也懶得收拾屋子了,有時連飯也懶得去做。她做的最多的,是倚在門框上,向東南方向不遠處癡癡的望著。那裡,便是張大勳的高宅深院。她雖只見過張大勳一面,但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裡。只是礙於許多顧忌,她一時也沒敢輕舉妄動。這麼一耽擱,就迎來了濟南城的夏季。夏季是最容易讓一些男女蠢蠢欲動的時候。這胡氏當然也就按捺不住了,終於,有一天早晨,這邊張大功剛走,那邊胡氏也就邁出了家門。為這人耳目,她用一塊花布將自己的頭纏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欲噴出火來的雙眼。走進張大勳的宅子,還不錯,就張大助一個人。

  見弟媳來訪,張大勳多少有些意外。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雖是張大勳慷慨出資成全弟弟結了婚,但弟媳究竟長得如何,張大勳本也不很清楚。而此刻,弟媳就站在自己面前,儘管她的臉已讓花布掩去,但她的那雙眼睛,尤其是那個身段,立刻就使他的熱血奔湧起來。這可是夏天,穿再多的衣裳也抹不平身上的曲線,而胡氏又是有備而來,盡揀緊身的衣服穿,故而,她的身軀是凸的更凸、凹的更凹。而他,胸前那鼓突突的肌肉,孔武有力的四肢,也絲毫未逃脫她那雙慧眼的掃射。然而,儘管張大勳是個見了女人就想撲過去的男人,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卻是自己的弟媳,這一點,張大勳也不能不加考慮。

  故而,他稍稍收斂了一下目光,稍稍穩定了一下心神,還咳了一聲道:「弟妹造訪,實是出乎為兄的意外。哦,弟妹請坐,請坐。但不知,弟妹來此,所為何事?」她雙眼一眨,竟眨出些許淚花來。「兄長,小妹真是個苦命之人啊……」他不覺前趨一步道:「此處別無他人,弟妹但說無防。」胡氏泣道:「兄長為我等成親,這本是好事,然而他卻只顧生意買賣,常常將小妹冷落一旁。日淺還好,小妹尚能對付過去,可這天長日久,小妹如何經熬得住……」說到傷心處,她扯下包頭巾,自顧抹起淚來。張大勳多精明,忙上前幾步,走近胡氏身邊,遲疑了片刻,終將一隻手撫在她的肩上。「想想也是啊。小妹正值青春年華,本應盡情享受人生,可我那蠢弟,盡忍心將小妹棄置一邊,這豈不是暴殮天物?想來為兄的真是替小妹既悲又歎啊!」

  胡氏真是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即刻站起,一下子撲到張大勳的懷中,嗚咽言道:「兄長真是能理解小妹之人啊!小妹此等苦楚,還望兄長為我作主啊………」什麼弟媳不弟媳的,張大勳早拋置一旁。他只知道,投送入懷的,只是一個女人,而他卻是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能幹出什麼事來?張大助不再言語,只一提溜,她便離了地面。只是她個頭過高,他要真是抱起她卻也有一定困難。倆人就那麼裹在一起,直往他的臥室裹去。

  自此,這胡氏可就算是入了天堂。張大勳在家,她不敷出便同他雲雨。張大勳不在,她就和張小力翻騰。雖然張小力在這方面遠不如乃父經驗老道,但年輕人血氣方剛,卻也著實讓胡氏感到別有一種新鮮刺激。有時,同張大勳剛剛雲雨罷,張大勳出去,她就又同猴急難耐的張小力滾在了一起。好在這張宅院大屋深,胡氏之事倒也做得隱秘。但再隱秘的事情也會有暴露的時候。那一天,上午,張大勳不在家,胡氏正和張小力在屋子裡幹那種男女勾當。時間混得久了,膽子也就混大了,倆人幹這種事情,院門、屋門竟然大明大亮地敞著。就在他們幹得熱火朝天之時,恰巧,本地秀才李賡堂攜子前來找張大勳言談。

  見院門開著,李賡堂父子也就毫不猶豫地跨了進來。這一跨可不要緊,李賡堂父子將屋內那轟轟烈烈的場面盡收眼底。到底是讀書人,李賡堂父子當時也未作聲,退出後也未宣揚,而是暗地裡找著了張大勳,向他提出了條件。許是讀書人太過清貧吧,李賡堂父子提出的條件非常簡單,只要張大勳給他們五百兩紋銀,他們將守口如瓶,反之,則請張大勳考慮。李賡堂當時還說:「五百兩紋銀對張舉人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誠然,張大勳不會在乎這區區幾百兩銀子,他有的是錢。但他著重考慮的卻不是錢事。如果胡氏和兒子之事傳揚出去,那對自己是很有影響的,而自己和胡氏的事情要是再洩露出去,那自己的美好前程也就算完結了。

  雖然李賡堂父子得了銀子後會暫時守口如瓶,但那終不是長久計劃。最長久也是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李賡堂父子永遠沉默。想到此,他便對李氏父子說:「好,我答應你們的條件。今晚,在城西古槐樹下見。記住,此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到時候,我會給你們銀子的。」李氏父子興高采烈地走了。只是他們也沒去細想,這給銀子幹嘛非得要到古槐樹下呢?卻說張大勳,懷著一肚子的怒氣,急衝衝地趕回了家。胡氏還沒走,見著張大勳,情知事情敗露,「嗷」一聲就撲到張大勳的懷裡。張大勳猛一推,胡氏跌倒在地。「你,你們幹的好事!」胡氏沒有說話,她也無話好話,只嗚嗚地哭。張小力不願意了,趕忙扶起胡氏。「父親,你這是什麼意思?只許你同嬸嬸幹這事,我就不能同嬸嬸幹了?」張大勳真是氣得眼冒金花:「你,你這個不肖子孫……」

  眼珠一轉,一個歹毒的念頭闖入腦海。張大勳一指胡氏:「你現在回去,明天上午來,我有話跟你說。」胡氏走後,他又對兒子道:「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現在,你和你嬸嬸的事已被別人發現了,我們總得想個什麼辦法才行,你說是不是?」張小力嘟噥道:「只要父親允許我和嬸嬸睡覺,我什麼事都聽你的。」張大勳笑了,笑得有些異樣。「好兒子,只要今晚你幫父親把那件事情辦好了,父親從明天起,就把嬸嬸讓給你,怎麼樣?」張小力點頭。張大勳便如此如此地對兒子說了一通。是晚,天黑風高,張大勳懷揣十兩銀子,帶著兒子摸到了城西古槐樹下。李賡堂父子早在那兒等候了。張大勳摸出那錠白花花的銀子道:「過來,我給你們銀子。」

  李賡堂一見,忙著奔了過來。誰知,一邊的張小力按父親授意,早摸出準備好的繩子,從背後勒住了李賡堂兒子的頸脖。張小力身高體壯,死死一勒,李康堂兒子只發出「哦」的一聲便再也沒有聲息了。李賡堂覺出了異樣,這邊剛一摸頭,那邊張大勳就掏出繩子套在了李賡堂的喉嚨處。李賡堂手舞足蹈地掙扎了幾下,便隨著兒子一道去西天了。接下來,張氏父子又將李氏父子吊在了老槐樹上,偽裝成自殺模樣。一切辦妥,張小力拍了拍手,剛說了句「這下嬸嬸是我的了……」便覺頭腦「轟」地一聲,就永遠也見不著他那風騷可愛的嬸嬸了。張大勳丟了手中鐵棍,多少有點呆呆地看了親生兒子一眼,然後就踏上了歸家的路途。這三人的屍體是在第二天的早晨被一個放牛的小孩發現的。首先來勘驗現場的是當地的地保。地保看了看三個人死的姿勢,又看了看地上的鐵棍和一錠銀子,一時也無法判斷。後來。張大勳趕來了,地保才知倒在地上、腦袋開花之人,是張大勳的兒子。地保頓時慌亂起來。因為,地保知道,這張大勳跟官場上的人是十分熱絡的。「張舉人,這貴公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張大勳卻也能做作,眼中竟然還擠出了幾滴濁淚:「我兒小力,昨晚對我說,他要到城西去要一筆賭賬,沒成想,昨晚一見,竟是我和犬子的永別……兒呀,你死得也太慘了,是誰居然如此狠心……」

  地保受了感動,也受了提醒。「張舉人,事情可能是這樣的,那李氏父子欠了貴公子一筆賭帳,昨晚,彼此說好了在此地付帳。哪知,那李氏父子見財起意,不肯還帳,貴公子理應不依,三人便扭打起來。李氏父子惡念頓生,抽出早已準備好的這根鐵棍,將貴公子打倒在地。此時,李氏父子方知闖了大禍,怎有臉面和膽量再見張舉人?故而雙雙懸樹自絕。張舉人,如此分析,可有道理?」張大勳偷偷地塞給地保一錠份量頗重的銀子:「犬子之事,還望地保主持公道啊!」地保得了實惠,隨即眉開眼笑道:「張舉人放心,本地保不會做錯事的。」後來,地保也就如此上報了官府。官府也就如此了結了此案。只是李賡堂的妻子馬氏不同意。她反反復複地說:「我丈夫和兒子那晚是去拿錢的,是去拿張大勳張舉人的五百兩銀子,因為張舉人的兒子和張舉人的弟媳私通,被我丈夫和兒子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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