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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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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襄公出列道:「今日天子賜齊侯胙,天使親臨盟壇,乃對我中原盟主最高獎賞。諸侯信任齊侯,欽佩盟主,何必歃血!今日盟事,可不歃而盟。」 眾諸侯一致表示同意:「太宰在此,可不歃而盟!」 齊桓公十分激動,向眾諸侯拱手施禮道:「謝諸位對寡人的信任。有天使在,可不歃而盟,請司儀隰朋宣讀盟書。」 隰朋展開盟書,高聲讀道:「周襄王元年春,天子賜齊侯胙。諸侯于葵丘之地盟會,誓詞曰:『凡我同盟,永世修好。 輔佐周室,匡正王道。有背盟者,神明殛之!』」 眾諸侯齊聲複誦:「凡我同盟,永世修好。輔佐周室,匡正王道。有背盟者,神明殛之!」 諸侯盟誓完畢,太宰周公孔笑道:「今日奉天子之命賜胙齊侯,見中原諸侯如此同心同德,終生難忘。孔定當稟報天子,予以嘉許。」 眾諸侯道:「謝太宰!」 齊桓公對太宰道:「今日盛會,寡人特備歌舞儀仗助興,請太宰與各位諸侯觀賞。」 隰朋請太宰及各位諸侯至台前。 壇下,禮樂驟起。三百名樂師一齊動作,鼓、編鐘、石罄、笙、竽、笛、琴等樂器一齊奏出悠揚、雄壯的齊樂曲;三百名身著盛裝的女子隨著樂聲翩翩起舞,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更有三百名武士,身披犀甲,手執刀、戟、戈、劍,不斷變換隊形,舞姿粗獷、健美,動作整齊熟練。 太宰周公孔與眾諸侯看得津津有味。 太宰對比肩而立的齊桓公道:「齊侯舉行如此盛典,可是開創了天子賜胙的先河呀!」 齊桓公面有驕色,捋須道:「寡人有一事欲告太宰。昔日夏、商、周三代初立,都行封泰山、禪梁父之盛典。寡人為輔佐周室,北伐山戎,至於孤竹;南討蠻楚,至於召陵;西涉流沙,至於太行;威鎮東夷,至於北海;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今泰山在我大齊境內,寡人也欲封泰山、禪梁父,行曠世之盛典,太宰以為可乎?」 太宰聞言一驚,怔怔地看著齊桓公,道:「齊侯果有此想?」 齊桓公洋洋自得道:「寡人企盼久矣!」 太宰冷笑道:「當今天下之事,齊侯以為可,誰敢說不可!」 齊桓公哈哈大笑…… 太宰不滿地看了齊桓公一眼,將目光移向壇下。 壇下,歌舞表演漸至高潮。 侍者呈上美酒。太宰、齊桓公、眾諸侯各端酒爵,一邊飲,一邊看表演。 齊桓公手端酒爵向各諸侯致意,敬完了諸侯,來到各國眾大夫隊列前。 鮑叔牙、甯戚等眾大夫一齊舉爵道:「恭賀主公!」 齊桓公拱手道:「同賀同喜!」 齊桓公向鮑叔牙舉爵道:「寡人能有今日,得謝太傅教誨。」 鮑叔牙忙道:「大齊能有今日,全靠主公英明!」 齊桓公對甯戚道:「甯戚愛卿抱病而來,此情此景,不虛此行吧?」 甯戚道:「甯戚親眼目睹如此盛事,三生有幸。朝見此景,夕死可矣!」 太宰周公孔過來對齊桓公道:「齊侯,賜胙儀式已圓滿完成,孔先行告退了!」 齊桓公挽留道:「太宰何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葵丘多住幾天嘛!」 周公孔道:「王室公事繁忙,孔不敢久留,齊侯不必相送,告辭!」說著,舉步下壇。 齊桓公對周公孔也不再強留。剛才他提出要在泰山舉行封禪大典,周公孔的表情和語言都明顯地表示不贊成,他心裡就有點不自在。他只隨周公孔走下盟壇,便不再相送了。 周公孔對齊桓公也十分不滿。太自不量力了,周天子還未封泰山、禪梁父,一個諸侯竟敢有如此念頭!車剛離開葵丘,只見前面一支人馬迎面馳來,中間一面大旗,繡著一個「晉」字。 來的是晉獻公的人馬,他也是來參加葵丘盟會的。晉獻公一見是太宰周公孔,急忙下車。太宰也走下華輦。 晉獻公迎上前,行禮道:「叩見太宰。」 周公孔扶起晉獻公,問:「晉侯欲住何處?」 晉獻公道:「天子命太宰賜胙于齊侯,齊侯於葵丘有衣裳之會,寡人特意前往一睹盛況。」 周公孔淡淡地說:「葵丘大會已散,孔正欲回歸洛陽。」 晉獻公遺憾地說:「寡人來遲一步,錯失良機!」 太宰微微一笑,道:「晉侯不必抱憾。葵丘會上,齊侯自恃功高,居然要效三代而行泰山封禪大典。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齊侯如此驕奢,齊國定要走下坡路了,這個會晉侯不參加也好。」 晉獻公點點頭,說:「寡人謹聽太宰之言。」 晉獻公下令,掉轉馬頭,與周公孔一同返回。 §6.英年早逝 完成了葵丘盛會,齊侯與各諸侯道別,分頭而去。 大隊人馬剛剛離開葵丘,天上突然紛紛揚揚下起雪來。齊桓公與管仲同乘一輛華輦,他饒有興致地望著漫天飛雪,問管仲道:「仲父,你不是說,封泰山、禪梁父要等天呈吉相嗎? 這春夏之交,銀蝶飛舞,可是天降吉相於寡人?」 管仲似乎有什麼沉重的心事,望著迷蒙混濁的雪空,兀自想著什麼。 齊桓公又問:「仲父為何不說話?」 管仲收回目光,問道:「葵丘大會上,主公可與太宰周公孔說過泰山封禪之事?」 齊桓公不以為然地說:「說過,說了又怎麼樣?」 管仲歎了一聲,說:「古者封禪,自無懷氏至周成王,皆以受命,然後得封。古之受命者,先有吉祥之物顯示,吉祥之物是鳳凰來儀,麒麟顯示。今鳳凰麒麟不來,嘉禾不生,無天意昭示,而主公欲行封禪,恐天下有識之士,引為笑柄!」 齊桓公見管仲那麼嚴肅,那封禪的熱情被迎頭澆了一瓢涼水,咕噥道:「仲父既然這麼說,寡人不再提封禪之事就是了。」 管仲轉而望著外面的大雪,自語道:「按常規,這春末夏初,不該下這場雪,這雪下得太令人不解了。」 齊桓公道:「寡人也這麼想。依仲父看,這雪是吉還是凶?」 管仲道:「天行有常,凡是反常之事,總有兆頭,臣正在琢磨,恐怕不是吉祥之兆。主公可下令人馬就地紮營,待為臣占卜一課。」 齊桓公則發出命令,隰朋從前面急促奔來稟報:「稟主公、仲公,甯戚大夫中途發病,不醒人事,已奄奄一息。」 管仲大吃一驚,急忙下車,急步走向甯戚的輦車。齊桓公也急急跟來。 甯戚車前,已聚集多人,大家齊呼喚:「甯戚大夫!甯戚大夫!」 齊桓公與管仲來到車前。管仲看看甯戚的臉色,又號了甯戚的脈搏,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鉛色,目光也一下子變得呆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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