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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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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姬很少有這麼開心的時候,她一邊晃著船,一邊向桓公伸出手:「君上,你抓住妾的手,就不會害怕了。」 桓公欠起身,把手伸給蔡姬,船一晃,桓公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跌進湖中。 蔡姬大驚,縱身跳入湖中,把桓公托到船上。 桓公大怒,喝道:「靠岸!」 蔡姬急忙搖槳,輕舟靠岸,又跳上岸拴好繩索,把桓公扶到岸上,跑下謝罪道:「君上,賤妾失禮了,君上趕緊換衣服,以免……」 不等蔡姬說完,桓公一揮手將蔡姬撥拉到一邊,怒氣衝衝而去。 蔡姬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後悔莫及。 桓公回到寢宮。長衛姬一見他渾身是水,大驚道:「君上,你這是怎麼了?」 桓公怒氣衝天,吼道:「問什麼?更衣!」 長衛姬急忙對宮女喊道:「還不快給君上更衣!」 兩宮女攙扶桓公走進內室。 換好衣服出來,桓公一連打了幾個噴嚏。長衛姬已命宮女準備好姜湯,桓公一口氣喝了個光,這才大聲道:「氣死寡人也!」 豎貂急火火走進來,在桓公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道:「臣該死,沒有保護好主公!」 長衛姬問道:「主公到底怎麼啦?」 豎貂道:「是夫人將主公從船上顛入水中。」 長衛姬道:「夫人怎麼能這樣!秋深水涼,把主公凍壞了怎麼辦?」 豎貂火上澆油道:「主公對夫人那麼好,她卻對主公大不敬。」 長衛姬心頭一喜,蔡姬啊蔡姬,這個麻煩可是你自己惹的。看來,這第一夫人的寶座是非我莫屬了,便弦外有音地說:「蔡姐姐這不是欺君嗎?主公乃一國之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桓公一拍案幾,吼道:「別說了,氣死寡人了!」 長衛姬對宮女大聲道:「快,擺酒,給主公壓驚!」 蔡姬別提多後悔了。今日她自己也不知怎麼了,怎會幹出這種事情來,看來,她是高興過了頭,樂極生悲。桓公陪她蕩舟,這是這些年來第一回,她喜不自勝,樂不可支,以至於忘乎所以。她知道桓公怕水,她只是想逗桓公玩樂。她急急忙忙回宮換了衣服,趕到桓公寢宮來請罪。不料,卻被站在門口的後宮總管豎貂擋了駕。 豎貂對蔡姬早就懷恨在心。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和他總有點過不去。她對管仲處處尊讓,唯命是從,在桓公耳旁吹了不少風,可對豎貂總是冷眼相看,從來沒認真說過一次話。要不是桓公特別鍾愛,他早就給她顏色看了。現在機會來了,桓公大發雷霆,火冒三丈,再加上他和長衛姬一唱一合,更使桓公怒不可遏。他估計蔡姬肯定會來向桓公請罪,所以,早早出來候著,一見蔡姬那副焦急又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裡一陣得意,把面孔一板,冷冷地說:「主公有令,誰也不見!」蔡姬一驚,問道:「怎麼,豎貂總管,連我也不能進去?」 豎貂冷笑道:「主公正在生氣,下令任何人不准進去!」 蔡姬無可奈何,對豎貂道:「請總管代我向君上問候,請罪。」 豎貂陰陽怪氣地說:「夫人的吩咐一定照辦。夫人請回吧。」 豎貂見蔡姬一走,便返回宮中。 桓公怒氣稍平。問道:「可是夫人來過?」 豎貂搖搖頭,答道:「夫人正在彈琴自樂。」 桓公大怒道:「什麼?她連向寡人陪罪都不肯?豈有此理! 明天把她送回蔡國去!」 豎貂連忙應道:「臣遵旨!」 豎貂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桓公變卦,又怕一旦蔡姬見了桓公,一番柔情蜜語,暴露了他的陰謀,離開桓公,便直奔蔡姬宮中,一邊走一邊在肚裡偏詞。 蔡姬正獨自垂淚,黯然神傷,見豎貂大步闖了進來,急忙起身迎接。 豎貂一反常態,盛氣淩人地大聲道:「夫人接旨——」 蔡姬預感不妙,連忙跪下候旨。 豎貂道:「蔡姬大逆不道,晃舟致寡人落水。寡人不容,速遣返回蔡國!」 蔡姬大驚,懷疑地看著豎貂,問:「總管,我真地不能再見君上一面嗎?」 豎貂道:「不行,主公不願見你!令我立即將夫人遣返蔡國。車已備好,請夫人上車!」 蔡姬絕望了,淚水流了下來,她恨桓公太不近人情。十幾年夫妻,就因為這麼一點事情,反目驅逐。她什麼也沒帶,只把那條龍鳳帶紮在腰間,便隨豎貂出門登車而去。 蔡姬的車剛駛出臨淄城門,後面四輛馬車疾駛而來,第一輛是篷車,後面三輛是戰車。 蔡姬一見是管仲和婧坐在車上,忙令停車。車未停穩,她便縱身跳下車來。 管仲與婧從車上下來。婧抱住蔡姬大哭:「姐姐!」 蔡姬悔恨交加,淚水斷線似地滾下來:「妹妹!」 管仲傷感地站在一旁,道:「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真是意料不到。」 蔡姬止住哭,道:「仲父,我要走了。仲父要盡心輔佐君上,也要保重身體……」 管仲道:「夫人放心,且回去住些日子,等君上回心轉意,我親自去蔡國接你。」 蔡姬感激地說:「多謝仲父。但願君上早日回心轉意。」 管仲回頭吩咐一名武將:「你們護送夫人回國,一路小心伺候,不准出一點差錯!」 武將應道:「仲父放心。」 蔡姬對婧道:「妹妹要好好照顧仲父,齊國全靠仲父了。」 婧含淚道:「姐姐放心,姐姐要多多保重!」 蔡姬上車,馭手揮動長鞭,車輪轆轆滾動起來。 三乘戰車尾隨護送。 蔡姬在車上向管仲和婧頻頻招手。 第十章 兄弟情深 §1.市場巧遇 管仲有個習慣,好逛市場。只要一有閒暇,便帶上兩名侍衛,到市場上泡,一泡就是半天。許多治國之策,就是在觀察市場之後形成的。送走蔡姬之後,他心中有些煩亂,便與婧棄車而行,來到了市場上。 臨淄的市場好大好大,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真可謂摩肩接踵,連袂成蔭,揮汗如雨。透過市場,可以看出臨淄一派百業興旺、經濟發達的景象。 管仲與婧擁擠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興致十足地看著,聽著。 牲畜市場上,牛、羊、豬、雞,樣樣俱全,還有獵人打來的獐、麅、熊、狼、兔、野雞……種類繁多,人們或以物易物,或用刀幣購買。 五顏六色的絲織市場更吸引人,各種顏色鮮美,圖案精細的絲綢在陽光下放出耀眼光輝,更有賣主別出心裁,把織機也抬到市場上,年輕的織女「哢嗒哢嗒」地邊織邊賣。齊國客商在這裡流連忘返。婧很內行地摸摸絲綢,再看看織女的動作。 管仲笑問:「怎麼樣?」 婧指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道:「這些絲綢,與我母親織的一模一樣,那些織女的動作,也與我母親毫無二致。」 管仲笑了,輕輕一拍婧的肩道:「那還用說,什麼師傅什麼徒弟嘛,看來,這位百工,我還是沒有選錯呀!」 婧嬌柔地一笑:「相爺,沒有你哪有母親的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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