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大清三傑·曾左彭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陸順德一聽此話,拔腳便逃,回到營寨,還在喘氣的對著部將道:「姓包的女子,果是十分厲害。本藩前去私訪,居然被她瞧出真相。如此邪術,不可智取,只有力敵,還是一法。我們快快回城,飛報侍王爺那兒,討他二三十萬大軍,合成本藩這裡,大概有五六十萬,一面前去包圍;一面再覓一種可破邪法的東西。那時不怕一個小小包村,不被我們踏為平地。」諸將聽說,當然附和幾句。

  陸順德便向侍王李世賢那兒前去乞援。侍王李世賢,那時已知包村厲害,正在生氣。一見來王乞援的公事,立發大軍三十五萬,號稱五十萬,克日來到紹興。來王陸順德迎入幾位首領,告知包村之事。

  馮兆炳笑著道:「王爺不必著慌,我們大軍既到,就是一人一口涎吐,也把一座包村淹死。」馮兆炳說著,又將他身邊的一位策士喚至,問他有無攻破包村之法。若能攻破包村,職封天官丞相,賞銀五萬。

  哪知那個策士,名叫項元直,正是諸暨人氏。因與包立生為爭權之事,結下怨仇,特到天國投軍,本想制那包氏父女的死命的。平時處心積慮的業已想出可破包村的法子,因為馮兆炳不是攻打紹興的主軍,只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當時一見馮兆炳問及此事,連忙獻策道:「晚生本是諸暨人氏,包村地方,也曾到過數次。包村的東邊,原只一條小河,自從包氏父女學習邪術之後,知道那條小河,乃是龍脈,他們父女二人,複又開上一道小河,名為雙龍取水。包村的人丁,從此更加興旺。包村人眾所吃之水,都是仰給那兩道小河的。那兩道小河源流的起點,離開包村不過二十多裡,只要去把那個來源塞死,風水既破,村中又斷水道,不必三天,人心自亂。我們再以大軍圍攻,指日可破。馮兆炳和來王陸順德一聽此言,不覺大樂特樂。正是:

  爬得高時跌得重
  欲求勝算必求才

  不知馮兆炳和來王陸順德二人,可用項元直的那個斷絕源流之計,且閱下文。

  第五五回 王履謙釀成驕子 徐春晏誤接奸朋

  來王陸順德和馮兆炳二人,一聽項元直獻出那個斷絕包村水源之策,這一喜非同小可,當下陸順德即拔一支令箭,付與項元直道:「此事准定派你去辦。若需調動隊伍,可以此令行之。」

  項元直接了令箭,正待退下,忽見旁邊班中閃出一人,向他一拱手道:「項先生且慢,兄弟尚有補助你的地方。」

  項元直尚未來得及接腔,來王陸順德已在問那人道:「賽丞相有何高見,快請說出。」

  原來那人,乃是隨營參軍秋官丞相名叫賽時遷的。年紀雖已六十多歲,尚能貼壁蛇行,懸簷蛛掛,縱上數丈高樹之巔,摘取果子,猶同探囊取物,所以同營的老長毛,都稱他為賽時遷。久而久之,他的真實姓名,反而沒人知道。他的身邊,還有一隻和人一樣大小的老白猿,上高取物,比他還要敏捷。

  只因上次攻打包村的時候,他於深夜攜著白猿,潛入包小姐的房內,打算行刺。待他剛要動手之際,不防包小姐忽在床上陡的飛出一隻裙裡腿來,不偏不正,恰恰踢在他那兜心窩上。幸虧白猿背了就逃,方才保得性命。回城之後,恨得包氏父女刺骨,便在紹興城內,四處訪尋本地奸細。後來被他訪到一個名叫魏榮的歹人,他便給以銀錢使用,待以上等客禮。魏榮知恩報恩,乃對他說道:「小人曾有一位開蒙先生,名叫張恂,不但深通五行之術,而且熟悉紹興地理。因為數年之前,曾經吃過一個嵊縣旅紹秀才的大虧,每思投入官軍,得能稍有權柄,便好報復宿仇。他在丞相未曾到紹之前,已去投效張玉良去了。現在只要丞相能夠用他,小人可以親去叫他回來。」

  賽時遷聽了大喜,立即賞給魏榮一百銀子的盤纏,命他速去速回。

  賽時遷自從打發魏榮去後,本擬且俟張恂到來,再請來王從優祿用;此時忽見項元直持了令箭去辦斷絕包村水源之事,生怕張恂遲到,被那項元直占了頭功,因此出班攔阻。在他之意,要想項元直和他以及魏榮、張恂幾個一同辦理此事,及見來王問他,他就一情一節的老實說出。

  來王陸順德聽畢,忙問項元直道:「我們這位賽丞相的說話,你可聽清沒有?」

  項元直正恐此事責任太大,恐怕辦理不善,就有大罪。此時一聽有人助他,豈有不願之理,當下一面即與賽時遷含笑招呼,一面答著來王陸順德道:「賽丞相能夠同了張魏兩位,前去幫同辦理,項某真正是二十四萬分的歡迎。」

  馮兆炳便接口對著項元直和賽時遷說道:「這末事不宜遲,你們二位快快下去商酌辦理就是。」

  賽時遷聽說,即將項元直邀到他的私寓,因為他的私寓就在洗馬池頭,距離來王殿不遠。二人走到寓中,尚未坐定,恰巧那個魏榮已同他那開蒙先生張恂到來。賽時遷一見魏榮同著一個鬚髮斑白的老人走入,料知此人,必是那個張恂。便先冒叫一聲道:「張先生,你老人家真肯屈駕來此麼?」

  那個老人慌忙伏地叩首答道:「老朽張恂,因聞小徒魏榮說是丞相能夠禮賢下士,故來竭誠投效。」

  賽時遷趕忙含笑將那張恂扶起,介紹見過項元直之後,方請大家坐下。項元直即把他那斷絕包村水源之策,先行說給張恂聽了,賽時遷疾忙一面命那白猿端出四杯香茗,擺在各人面前,一面也將他的辦法說了出來。

  張恂聽完,撚須笑道:「老朽離開此地的當口,早已料到我們此地,官紳不和,兵團互忌,鷸蚌既是相持,漁翁必然得利。所以去投姓張的,還想率兵來此,擬與丞相等等一戰。不圖小徒已受丞相如此優待,又以老朽尚有一得之愚,可供驅策,真是仁者之師。」張恂說到這裡,又朝項元直一拱手道:「再有這位元直先生在此領導老朽,尤其萬幸。」

  張恂說著,又問魏榮道:「丞相們的天兵到此,你可是沒有離開紹城一步的麼?」

  魏榮恭恭敬敬的答道:「學生因見來王爺安民很早,因此未曾走開一步。」

  項元直也接口問張恂道:「張老先生方才所說我們紹興的官紳不和,兵團互忌,究為何故。兄弟雖是此地人氏,因為出外數年,以致未曾知道家鄉之事。」

  張恂忙答道:「我們紹興,本與杭州隔江相距,僅有百里而遙。北濱後海;西北當錢塘江;諸暨相溪之水,由西南出臨浦鼎橋,回旋四繞;東面就是那道曹娥江了。獨正南一線山脈,卻與諸暨、嵊縣本相聯屬。」張恂說到此地,驟然之間,咳嗽起來,臉色不覺跟著紅漲。

  項元直此時因見張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心裡已經折服。便含笑的對著張恂說道:「老先生慢慢的講,可要喝口熱茶。」

  魏榮不待項元直說完,正想前去端茶給他先生喝的當口,忽見那只白猿,早又搶在他的先頭,捧了一杯熱茶,遞給張恂手上,不過不會講話罷了。

  張恂喝了熱茶,止住了咳,用手摸摸那只白猿的腦袋稱讚它道:「你真聰明,難怪你們丞相一步不能離你。」那只白猿竟懂人語,把頭亂搖,賽時遷接口道:「這次我到包村前去行刺,一條性命,便是我們阿三所救。

  那只白猿聽了他們主人的話,陡現受寵若驚的樣子,捧著茶碗,高高興興的跳了進去,弄得滿座人眾,無不失笑起來。

  大家笑了一陣,還是張恂先行停住,複又接著對那項元直說道:「元直先生主張斷絕包村的水源,真是很有深見,倘不如此,斷難制住包氏父女。現在且聽老朽把話講完,我們再來斟酌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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