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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道光在後悔過後只能是更加痛恨奕山,可痛恨又有什麼用呢?

  他又看了一眼那成摞堆在禦案上的奏摺,深深發出一聲感慨。

  「該怎麼辦呢?難道還能再打下去麼?」

  如若再打下去,道光就不能不從長計議了。作戰已經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與財力,使本來已近空虛的國庫更加顯得捉襟見肘了。而且現在朝中還有誰能勝任欽差大臣一職呢?

  道光現在還記得昨日在太和殿上,當他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下面那些平日裡煤蝶不休的大臣們一個個都三緘其口,呆著木雞,以前的幾位欽差大臣和參贊大臣無一不是功績顯著,但當他們碰上英軍問題時也是束手無策。他們尚且如此,對於那些剩餘的朝臣來說又有什麼辦法呢?又怎會有拿著自己的腦袋去幫皇上分憂解難的勇氣,更何況能力也相當有限。

  朝臣不敢相信皇上,而皇上這時也不敢相信他們。

  「究竟是打還是罷手呢?若打吧!似乎……」

  想到這兒,道光眼睛一亮,大聲喝著:「小喜子!」

  「奴才在這兒呢。」

  小喜子聽見皇上喚他,不知又出啥事,絲毫不敢怠慢,趕忙跨進養心殿,跪在道光的面前。

  「小喜子,你速去把奕經喊來。」

  「奴才道命。」

  小喜子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一個時辰的功夫,又風風火火地奔了進來。

  「皇上,理藩院尚書奕經奕大人到。」

  奕經是貝勒綿懿之子,隸鑲紅旗,先後為乾清門侍衛,奉宸院卿,內閣學士,副都統,護軍統領。道光五年遷兵部侍郎,十年平定張格爾餘部叛亂後回京,歷任戶部、吏部侍郎,十四年升為黑龍江將軍。十六年為吏部尚書兼步軍統領,二十一年為協辦大學士,三月時才督署理藩院尚書。

  道光對弈經也一直比較寵愛,現在在道光感到危急的時候,也只能起用他,把一切希望全部都寄託在眼前的這一位侄兒的身上了。

  「皇侄,你可知朕召你前來,為了何事?」

  道光雖然沒有明說,奕經也已猜得十有八九,他眉頭一皺,沒敢答話。

  道光見奕經不敢答話,悠悠地說:「我大清建制至今已有二百餘年,雖說一直都比較太平,沒有出現過什麼大的波動,卻也是歷經滄桑,飽含苦楚,如此方得以延續至今,而這又靠的是什麼?無非是我們皇氏家族的同心協力,萬眾一心,共同效力于我朝大業。可現在英國的洋鬼子們卻屢犯我朝沿海之地,毀我河山,殺我子民,實乃天怒人怨。然而現在卻沒有人替朕分憂解難,一個個竟然被英國鬼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喘,我朝威嚴何在?難道他們真的那麼可怕麼?未必!只要我們揚己所長避己所短,那些洋鬼子們又何足懼。先前朕已派出幾任欽差大臣,可他們對朕的勸告充耳未聞,以致延誤戰機,故此落敗之勢不可免。現在洋鬼子們又北上攻佔了廈門、定海、鎮海和寧波,現在又將要直指南京,實乃欺人太甚,士可殺之而不可辱之。所以這次朕有意命你前往浙江,收復寧波、定海和鎮海等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道光滔滔不絕地勸說,頓時羞得奕經面紅耳赤,可又不敢貿然答應下來。猶豫地說:「皇上,事關重大,這件事恐怕侄兒承擔不了,還望……」

  「哎,皇侄,在這件事上朕是不會看錯人的。你才能出眾,曾立過汗馬功勞,況且你身為皇室中人,理應率先為朕分憂才是,依朕之見,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可是……」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要求?」道光裝作不解地說,「這一點你放心,朕做事是不會令人失望的,你放心好了。」

  到了這種地步,奕經知道再推辭也不會起作用,只好硬著頭皮說:「既然皇上已拿定主意,那麼侄兒也只好萬死不辭了。」

  「好好好,」道光見奕經答應了,臉上馬上掛起了笑容,說著:「這樣才像努爾哈赤的子孫嘛!」

  奕經聽後只好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前定海鎮海寧波三地之所以失利,只是由設防不固而致。到了浙江後,你可要認真設防別令朕失望,否則,朕決不因為你是皇室中人就偏袒于你,你可要好自為之。」

  「皇上隆恩浩蕩,侄兒決不敢有任何差池,皇上放心好了。」

  道光點了點:「這樣就好,另外那英國鬼子兵器強硬,不可與之硬拼,可採用避實擊虛之法克之,多用火攻和夜襲,若如此朕也可放心。你可聽明白了?」

  「侄兒明白。不過侄兒恐怕浙江兵力不足,還望皇上多多部署些兵力為好。」

  「這些事不用你擔心,朕會安排的,現在朕就命你為揚威將軍,正藍旗蒙古都統哈良阿,固原提督胡超為參贊大臣。此事刻不容緩,你們三日後就出京吧!」

  「侄兒遵旨。」

  等到這件事辦妥後,道光才微微舒展了一下眉頭,在對英作戰的事上卻還是不能夠完全釋懷。

  「希望這次上天要保佑朕才好哇!」

  三日後,奕經和兩位參贊大臣出京城,南下浙江。

  除了調兵遣將外,道光還命沿海各地發佈諭今天下,自辦團練,保家衛國,並號召有奇技者可赴軍營效力。

  現在道光下定決心要孤注一擲了。

  六日,道光派今胡超駐天津,以防英軍北上,任命戶部左侍郎文蔚為參贊大臣,赴浙江剿辦英軍。

  八日,又命哈良阿回山海關防堵,改派副都統特依順為參贊大臣,赴浙江協剿,同日,實授牛鑒為兩江總督,以代裕謙之職,經江蘇海口防堵。

  二十日揚威將軍奕經抵達蘇州。

  十日後,奕經將行轅移至嘉興,特依順留守杭州。文蔚大營駐在距離慈溪二十裡地的長溪嶺,以江西兵一千為輜重隊,來往接應參贊大臣特依順率湖北、陝甘兵一千二百人駐萬松齡,為東路策應;遊擊謝天貴率兵九百,勇三千餘駐駱駝橋,為南路策應;張應雲率數千鄉勇駐寧波,鎮海中間的梅墟,沉船塞江,以斷兩地英船之聯絡。

  等到一切戰事準備停當,奕經便招來自己平日裡所養的幕僚共同商討具體情況。

  奕經所招的幕僚多數是一些毫無社會實踐經驗的文人墨客,一遇到國家大事,只會指手劃腳議論紛紛,總以為乾坤都窩在袖子裡,其實哪裡又有什麼好的見解。

  有一位奕經在浙江新招的幕僚建議說:「聽人說杭州西湖關帝廟最靈,將軍不如前往一占此次凶吉何如?」

  奕經一聽大喜,馬上同意,不敢耽擱,下午就往關帝廟去了。

  到了關帝廟,果然求得一簽,只見上面寫著:「不遇虎頭人一喚,全家誰敢保平安」的句子,於是第二天奕經下令,各路清軍一概頭罩虎皮帽,並且掐指一算,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日四更時分,正為四寅期,即虎年虎月虎日虎時,此為最佳之時,奕經大喜。

  這時又有一人進諫:「『四』與『死』同音,乃是不祥之兆,唯有再配一虎方才為最佳。」

  奕經作戰心切,馬上派人另選一『虎』,未久,有一人稟告:總兵段永福屬虎。

  五虎既已備齊,奕經立即把文蔚和特依順招來,擬定方案,最後作出兵分兩路的反攻計劃。

  道光二十二年三月十日四更時分,由段永福統一指揮向定海、鎮海、寧波三地英軍發起了攻勢。

  「先生們,請靜一靜。」剛任職不過半年的英軍侵華全權代表璞鼎查先生看到在座的一位位軍官們都交頭接耳地講話,大為氣憤,站了起來對眾位說:「難道這就是你們這些大英帝國的軍官形象麼?」

  看見璞鼎查先生生氣了,眾位軍官才漸漸地停住了嘴。

  璞鼎查道:「我要你們大家明白,作為一名軍人永遠不能忘了自己的尊嚴和所受的教養。現在僅僅擊退了清軍的反攻,你們就興奮到這種程度,忘乎所以了,根本不像軍人。」

  大廳裡安靜極了,眾人都坐著不動,聽璞鼎查不厭其煩地說著。

  「當然我心裡很明白,你們對我不服氣,但我會用我的行動來證明,我是你們應該敬佩的人。」

  「現在我們已經攻佔了廈門、定海、鎮海、寧波,但這並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的目的是要清政府投降,給予我們更多的利益,我們要使鴉片貿易合法化……」

  「所以我們下一步的計劃就是向長江口進犯,佔領乍浦,攻陷吳淞,侵入鎮江,然後逼到江寧,使清政府就範,迅速地結束戰鬥。」

  道光二十二年六月,揚威將軍奕經反攻寧波、鎮海、定海失利後,英軍繼續擴大戰爭。

  六月十六日,英軍在攻佔乍浦後,又攻陷了吳淞炮臺,江南提督陳化成力戰犧牲。

  七月二十一日,英軍大舉進犯鎮江,守城官兵頑強抵抗,經激烈的巷戰後,城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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