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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紮木合當著鐵木真派來的兩位使者的面制定了作戰計劃。他已得悉,在前來奔襲鐵木真、擄走孛兒帖時集合起來的三部分蔑兒乞惕人現在已經分別回到各自本部。在對蔑兒乞惕人開戰時,紮木合認為,聯軍可以先暫時撇開兀窪思一蔑兒乞惕部(上文說過,此部住在鄂爾渾河與色楞格河上游靠近處)不管,集中力量先進攻兀都亦錫一蔑兒乞惕部,因為它是三部中之主要一部(上文已敘,此部以脫黑脫阿為首,住在烏達河谷)。脫斡鄰勒、鐵木真和紮木合本人,可率眾從南往北,渡過勤勒河(即今之希洛克河),猛攻脫黑脫阿,突然襲擊,如從天降。「撞塌其尊門之振」。

  在合撒兒和別勒古台上馬返回前,紮木合還特別請他二人轉告「鐵木真安答」和「脫斡鄰勒兄」,說他本人完全支持他們的提議。他說:「吾將祭吾遙遠可見之震,擂響以黑扯皮為慢之鼓,乘吾烏雅之快馬,著吾彈韌之皮衣,提吾點鋼之長槍,持吾鋒利之環刀,搭吾桃木之利箭,與蔑兒乞惕決一死戰矣!」

  正像蒙古史家向我們指出的那樣,紮木合在制定作戰計劃時,還明確規定了聯軍各部的行軍路線。他提出,脫斡鄰勒率領克列亦惕軍隊從其住地庫倫附近的黑林出發,與鐵木真會合于不兒罕合勒敦山(今肯特山),然後開赴斡難河上游斡脫罕一孛斡兒只草原。紮木合本人則率眾溯斡難河谷而上,到孛脫罕孛斡兒只草原與他們會師。正如蒙古史家所說,四萬餘騎穿越那麼多山峽河谷,會師于肯特山東北坡諸河之源,而且要不驚動敵人,這的確是非同兒戲之舉。

  於是,根據紮木合的部署,脫斡鄰勒汗率一萬騎往不兒罕合勒敦山、克魯倫河上游不兒吉岸前進。鐵木真當時住在不兒吉岸,為了給脫斡鄰勒的部隊讓道,遂溯統格黎克溪至塔納溪(克魯倫河源流之一),來到長滿落葉松和其他一般松樹的肯特山麓。克列亦惕部的另一萬軍隊由脫斡鄰勒之弟劄合敢不率領,最後。同脫斡鄰勒率領的一萬軍隊合為一股,開往乞沐兒合溪附近之阿因勒合刺合納,與前來之鐵木真會合。乞沐兒合溪似乎也是斡難河源流之一,在今仍名為庫沐兒山(肯特山的東北部分支)的山中。

  這樣,鐵木真、脫斡鄰勒和劄合敢不就抵達了指定的集合地點孛脫罕孛斡兒只(靠近斡難河各源流處)。但是,紮木合三天前就已到達此地了。他在這裡等了三天,直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才看見他們三人率眾而來。紮木合冷冷地迎接他們說:「吾等豈非相約雖風雪亦應翻山越嶺準時相會乎?蒙古人豈非忠於諾言者耶?昔日相約:諾而誤者宜被除班列也。然今卻親自違約矣!」

  聽紮木合如此說,脫斡鄰勒便立刻認錯,說他本人和鐵木真甘願受罰。的確,在這個時候,正像他在這次戰爭中所扮演的角色和他說話的口氣所表明的那樣,紮木合不但力量比他的安答鐵木真占極大優勢,而且還擁有足夠的兵力使克列亦惕汗本人敬畏。

  聯軍會師以後,即從孛脫罕孛斡兒只出發,越過今俄國邊界,浩浩蕩蕩向北挺進。他們翻過庫沐兒山。順赤可亦河之蒙紮穀而下,穿過滅兒汗山口,突出蔑兒乞惕部腹地,至勤勒豁河(今希洛克河,在恰克圖和特羅伊茲科紮烏斯克以東)。然後,他們結筏而渡勤勒豁河展像一股龍捲風似地撲人不兀刺草原。不兀刺草原上有許多樹木,位於烏達河流域。此時正好有夜色作掩護,他們便順利突人兀都亦惕一蔑兒乞惕部首領脫黑脫阿的營地,擄走了婦女和孩子。他們原想通過突然襲擊趁脫黑脫阿在睡夢中抓住他。

  但是,在勤勒豁河捕魚和捕貂的人先發現了他們,便星夜前去稟報,脫黑脫阿遂同兀窪思一蔑兒乞惕部首領答亦兒兀孫帶著少數親信慌忙而逃。他倆剛剛順色楞格河谷而下抵達巴兒忽真河(在貝加爾湖東岸),紮木合的聯軍就佔領了脫黑脫阿在不兀刺草原上的營地。脫黑脫阿等人雖保住了性命,但卻拋下了部落裡的一切,蒙古包、各家人丁、家什、食物儲備等統統落人了聯軍之手。脫黑脫阿等人穿過西伯利亞泰加森林,來到巴兒忽真河谷。巴爾忽真河由東北向西南注人貝加爾湖(蒙古人稱湖為海)之巴兒忽真灣。

  數萬鐵騎,突然夜襲。蔑兒乞惕部營地頓時一片混亂,人們紛紛四處奔逃。聯軍騎兵跟著人群追殺擄掠,截獲人員財產無數。但鐵木真此時已無心戰事,一心只想著尋找親愛的夫人孛兒帖。在一片恐怖和垂死的叫喊聲中,他絕望地呼喊著孛兒帖的名字。他撲向一群逃跑的人,而恰恰正在這一群人中,他發現了孛兒帖。當時孛兒帖正隨著被驅趕的人流而逃奔。慌亂中偶然聽出了鐵木真的聲音。聲兒帖激動得渾身發抖,立即不顧一切地跳下正在急馳著的與豁阿黑臣乘坐的車,向鐵木真聲音的方向奔去。不一會兒,她就來到了鐵木真的面前,在亮如白晝的月色中,她認出了鐵木真,一把抓住了鐵木真所騎馬之韁繩。鐵木真也一下子認出了孛兒帖,當即滾鞍下馬,與孛兒帖擁抱在一起。同孛兒帖重逢後,鐵木真通知脫斡鄰勒和紮木合說:「吾所尋者,吾所失者,今已複得之矣。其勿夜行,就茲下營可也。」

  正如人們所見,這位後來的成吉思汗井沒有計較孛兒帖被迫與蔑兒乞惕部一頭目同居一事(孛兒帖本人卻似乎為這一經歷感到難為情)。孛兒帖不是已感覺到鐵木真仍對她那麼忠誠,那麼有激情嗎?為了重新得到她,鐵木真不是動員了4萬多鐵騎,組成強大的聯軍,把蒙古鬧了個天翻地覆嗎?然而,在蔑兒乞惕部住了一段時間以後,孛兒帖已確信自己懷了孕。她回到成吉思汗家不久,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術赤。術赤已被公開算作成吉思汗的長子。但是,那些惡言中傷者一直懷疑他是赤勒格兒李闊的骨血……

  如前文所說,孛兒帖被擄以後,即被送給了赤勒格兒孛闊(兒都亦惕—蔑兒乞惕部首領脫黑脫阿之小弟弟③)。據成吉思汗家族的史詩記載,赤勒格兒李闊這位蒙古的帕裡斯看到遭到侮辱的鐵木真興兵來復仇,心中十分恐懼。他不禁悲歎道:命合食殘皮之烏鴉兮,卻望食彼雁鶴;命合食鼠殉之惡超兮,卻欲食彼鴛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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