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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第二章 也速該之奪取訶額侖夫人

  古代蒙古詩人描寫了勇士也速該同一個後來成為成吉思汗生母的婦女結合的過程。詩人在描述這一事件時所使用的語言是非常尖刻的。在描給當時蒙古風俗的粗魯特點方面,那些詩句簡直是入木三分,勝過所有其他的有關插曲。

  一天,也速該把阿禿兒在斡難河畔鷹獵為樂。忽然,他看見蔑兒乞惕部的也容赤列都騎著馬而來。原來,也客赤列都剛剛從斡勒忽淑兀惕部娶妻回來,路過此地。斡勒忽油兀惕部是屬￿遊牧於(蒙古東部)哈拉哈河注入捕魚兒湖之河口地區的翁吉刺惕部的一個氏族。也客赤列都娶來的女子名叫訶額侖。河額侖夫人這個名字將在本書後文中屢次出現。這時,這一對年輕夫婦興高采烈地從這裡經過,恰恰被也速該一眼看見,這對於新郎來說太不幸了。

  也速該的確目力不凡,他一眼就看出這位少婦是罕有的麗妹。他馬上翻身跑回家,叫來了他的哥哥捏坤太石和弟弟答裡台斡惕赤斤。看到這三條大漢如狼似虎地撲來,也客赤列都不禁心裡一陣發慌,急忙撥馬(據蒙古詩人說他騎的是一匹栗色戰馬)向附近的一座小山上馳去。也速該兄弟三人也催馬緊緊追來。圍著小山跑了一圈後,也客赤列都又來到他妻子乘坐的車前。訶額侖是一位很有頭腦的女人,她非常明智地對丈夫說:「汝見彼三人之面色乎?吾觀彼三人顏色,好生不善,似有害汝性命之意。汝若相信吾,可快逃性命。但得保住性命,何愁再娶不著好女美婦?……若再娶得妻室,可以吾名河額侖名之,算汝未能忘吾。快逃性命!離開此地!帶去此物,以使汝記起吾時,可聞見吾之氣息……」

  訶額侖說畢,即脫下一件衣衫,扔給新郎,也容赤列都急忙下馬,接住新娘扔來的衣衫。這時,也速該三人也繞山跟蹤而來,眼看就要來到車前。也客赤列都急忙上馬,快馬加鞭,一陣風似地沿斡難河河谷逃去了。也速該三人一看,也打馬直追,但追過了七道嶺,也沒有追上也容赤列都,只好掉轉馬頭,馳回訶額侖車前。也速該得了訶額侖夫人,得意洋洋地帶著她返回自家蒙古包。蒙古詩人描給說,也速該當時因奪得這樣的「戰利品」而樂不可支,親自給訶額侖趕車。其兄捏坤太石策馬揚鞭導於前,其弟答裡台斡惕赤斤傍轅而行護於側。此時,可憐的訶額侖則在車中邊哭邊說:「我夫赤列都,未曾逆風吹,不曾野地受饑寒也!如今卻如何!彼在奔逃中,其雙練椎迎風而動,忽而搭啟後,忽而技胸前,爬山過嶺,何等艱難。被何至落得如此慘境焉!」

  據蒙古詩人說,當時河額侖的哭訴,使斡難河河水蕩起怒濤,使森林隨之嗚咽。但是,傍轅而行的也速該之弟答裡台斡惕赤斤則一邊行一邊酸溜溜地對車內的訶額侖說:「汝欲摟於懷中者已越嶺多矣,汝所哭者已涉水去矣,雖呼彼亦不回顧汝矣,汝雖尋蹤往追亦不得其路矣,汝其止泣也矣。」

  答裡台斡惕赤斤就這樣以挖苦的口吻勸著訶額侖,勸她忍耐順從,認可眼前的事變。就這樣,訶額侖跟著也速該來到了也速該的蒙古包。她明智地順應了這一變化,從此全心全意地侍奉著也速該。

  這一著名的插曲可以告訴我們許多情況。首先,它告訴我們,在當時的蒙古人中,異族通婚是組成家庭的準則。這一準則迫使人們為得到妻室而大肆搶掠婦女,而擄掠婦女又常常導致各部落之間以兵戎相見。讀者從本書後文就會瞭解到,蔑兒乞惕人和居住在斡難河上游的蒙古人就經常擄掠對方的婦女,這種擄掠對方婦女的行動導致這兩個部落之間彼此仇恨,而且這種仇恨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久而久之則又進一步導致一方吃掉另一方。其次,我們由此可以看出,蒙古第一個王國的覆滅在各部落之間引起了多麼嚴重的混亂,上述搶掠婦女的情景又一次證明了這一點。這種混亂已經超出了政治範疇,進而攪亂了所有的社會關係。因為,讀者從本書後文就可以看出,當蒙古確定了成吉思汗家族的秩序時,蒙古男人就可以通過和平協商的途徑而不必通過擄掠婦女的手段實踐異族通婚制,從而在本部落以外求得妻室。

  最後,蒙古的傳說向我們展現的上述如此生動的擄掠婦女的情景從一開始就充分顯示了訶額侖夫人的性格。她當然是一個盡職的賢妻,她愛她的前夫,甚至可以說十分鍾情于前夫。當也客赤列都從她的眼前逃走因而她再也看不見了的時候,她那動人心魄的傷心哭訴,以及兩人臨別時她主動給前夫留下紀念物的舉動,都充分證明她是十分鍾愛也客赤列都的。但是,與此同時,她又是一個講究實際的婦女,她善於坦率地認可無可挽回的事變。她滿懷柔腸地安慰丈夫勿為失去她而憂傷,勸丈夫趕快逃命。而一旦進入也速該家,她又以同樣直率的忠誠專一愛著也速該,而且,後來,當不幸降臨也速該去世之後,她又堅強地承擔起了主持這個家庭的重擔。如果沒有一個如此坦率正直的母親,一個如此有魄力、具有務實精神的母親,成吉思汗能否成就那樣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恐怕是一個無人能回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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