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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奴才在,謝萬歲爺龍恩!」

  安德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磕完了頭,他並不急著站起來,他在等新官帽戴在頭上哩。只見小皇上瀟灑地走到小安子的面前,親自給小安子戴上了一頂新官帽。安德海急切地等待著人們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可是,人群裡爆發了一陣哈哈大笑聲。安德海連忙把新官帽摘下一看,原來小皇上賞給他的是一頂綠頂帶的帽子,一個鮮豔的綠翡翠嵌在帽頂上,那綠頂子閃著鮮豔的綠光,確實綠得可愛。

  這男人帶綠帽子,是要被人恥笑的,雖然小安子是個闊人,但畢竟他還是個男子,他頓時感到受辱,一股熱血直沖向腦門子。安德海氣急敗壞地捏著那頂綠帽子,流著眼淚,沖出人群,直奔儲秀宮。小安子已經跑得老遠了,他還仿佛聽見小皇上那開心、爽朗的笑聲。

  安德海跑到了西太后的面前,跪在主子的面前,痛哭不止。

  西太后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再三追問,才弄清事情的原委。顯然她對小皇上的惡作劇十分不滿,但她也沒把這件事情看得太重,她淡淡地一笑:「小安子,別哭了,起來吧,誰叫你平日裡總是和他過不去呢。」

  安德海更委屈了,他本想讓西太后狠狠斥責小皇上一頓,不曾想,西太后倒袒護起小皇上來了。通過這次教訓,安德海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目無聖上」,吃虧的是自己。這些年,自己為了逢迎西太后,他可真得罪了不少人,東太后、恭親王、小皇上,個個見到小安子都像是見到仇敵似的。

  看來,安德海該為自己重新開闢一條新的蹊徑了。

  五、喪母發財

  【母親死了,安德海悲痛欲絕,哭得死去活來。但這都是很相而已,他的真正目的在於撈銀子。】

  安德海得罪了東太后、恭親王奕訢和小皇上後,他越來越明白,自己必須緊緊抓牢西太后這根粗繩,不然,自己便會有「翻船」的危險。所以,小安子對西太后更是盡極逢迎、巴結之能事,以背靠大樹好乘涼。

  安德海一天到晚泡在儲秀宮裡想著法子逗得西太后十分開心,西太后仿佛也離不開這個特殊的奴才了。有時,小安子半天不到寢宮來,西太后便像丟了魂似的,便差人去尋小安子。這日,西太后正讓小安子為她修指甲,突然,門外有一個小太監低聲喚著:「安公公,您老家南皮來人了,請您快快相見。」

  安德海一聽說老家來人了,他就知道一定是家中有什麼事了。因為,自從安德海入宮,十幾年來,家鄉從來就沒來人找到他,倒是他平日裡不斷地派人給家裡捎銀子回去,每次爹娘收到銀子,再托人帶個話就可以了。可今天情景與往日不同。

  安德海看了一看西太后,她的意思是徵求西太后的意見。西太后本來想多留小安子一會兒,誰知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顯然西太后不是太高興,但她也不想難為小安子,便點了點頭。小安子連忙謝恩到了儲秀宮門外。

  「安老爺,小的有禮了。」

  安德海剛跨出儲秀宮的大門,只見一個30多歲的男子伏在地上,直給他磕頭。安德海一望,並不認識這個人呀,他是誰?

  來者不見安德海發話,便也不敢站起身來,依然伏在地上。看樣子,他是非等到安德海開口,才敢站起身來的。安德海從來人的衣著打扮來看,來人確系南皮一帶人,定是自己的老鄉。安德海沉吟了一下:「免禮,起來吧!」

  那來者才抖抖地站起身來,他忽然掩面哭了起來,安德海有點兒不耐煩了。剛才正在西太后那兒取樂呢,好好地被人喚了出來,一見面,這個人又痛哭流涕,真讓人掃興。他不耐煩地說:「你是誰?哭什麼來著?」

  那人抹了一把眼淚,安德海看得出來,他哭得還很傷心。來者小心翼翼地遞上了一封信,並自我介紹:「安大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認識我了?我是咱們湯莊子的湯寶呀。」

  湯莊子?湯寶——「湯包子」?

  安德海頓時瞪大了眼睛,被自稱「湯寶」的人一提醒,安德海似乎認出了眼前之人。20多年前,家鄉湯莊子湯二掌櫃的獨生子「湯包子」仗勢欺人,與安德海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安德海曾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報復這個「湯包子」。後來,安德海進京入了宮,只顧自己往上爬了,竟忘了南皮縣湯莊子還有個仇人「湯包子」。今天,真是出人意外,仇人居然自動站在安大總管的面前了。安德海頓時感到陣陣心痛,他拿著信,頭一扭,轉身走了。

  「安大老爺,等一等,等您看完了信,再走也不遲,小的還有話要說哩!」

  安德海原以為「湯包子」哭哭啼啼是想來找他在宮中謀個職,便譏刺挖苦道:「湯少爺,雖然說我安德海今天也混個四品官帽戴戴,可這四品頂帶來之不易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我狠心割了『寶貝』,才換得今天。據安某所知,你讀書不成,連個秀才也沒考上,本人就是再想幫你一把,也是愛莫能助呀。要想進宮來當差,你捨得割那個『寶貝』嗎?算起來你早已娶妻生子,早已嘗到了做男人的甜頭,你能無欲嗎?我說,湯少爺,你還是請回吧,回家抱老婆睡覺去吧!」

  安德海頭也不回地走了,「湯包子」傻呆呆地站在儲秀宮門中,他不敢走開,他知道安德海一定會回過頭來找他的。

  安德海並不急於看手中的信,一看字體就知道是安家的「秀才」——叔叔安邦傑寫來的。一定是叔叔寫給自己推薦「湯包子」的,所以,安德海把信隨手一放,放到了內衣的口袋裡。他還洋洋得意:「哼,『湯包子』呀『湯包子』,好小子,今天也有你來求大爺的時候!小時候,你仗勢欺人,我安德海可真受了你不少氣。大爺明明看見你剛才趴在地上給大爺我磕頭,這叫『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威風喲!好威風!好自在!湯少爺,你慢慢地等吧,等大爺養足了精神,再來『招待』你。」

  安德海洋洋得意地回到了西太后的身邊,他獻媚似地說:「主子,腿酸嗎?讓奴才給你捏捏腿。」

  西太后最喜歡讓安德海給他捏捏腿。平日裡,榮祿不敢隨便出入儲秀宮,她生怕萬一被東太后、小皇上或恭親王撞見了,畢竟偷情有些緊張。可她不怕有人見著小安子在這兒。小安子是個廢人,沒了那個「寶貝」,誰也說不著什麼。但是,安德海有雙功夫過硬的雙手,他那溫暖的,男人的大手,尤其是他那美妙絕倫的十指,往往使西太后進人如夢如幻,如癡如醉的境界之中,西太后亦能從小安子那裡獲得極大的滿足。

  「小安子,快,給我捏捏腿。」

  西太后急於求得生理上的滿足,催促著安德海。小安子立刻滿足了西太后這小小的要求,幾分鐘後,西太后發出低低的呻吟聲。又過了一會兒,西太后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小安子,你家鄉來人,有急事嗎?」

  「回主子,並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有個鄉鄰來謀職罷了,已經讓奴才給擋回去了,連他帶來的推薦信,奴才都沒曾看。」

  一提到信,安德海無意地從內衣的口袋裡把信拿了出來。剛才「湯包子」雙手捧給他的時候,安德海看的是信封的正面,而此時掏出時,安德海看的卻是信封的反面,小安子一看反面,頓時傻眼了。原來信封的反面上明明畫著一個大黑方框,黑框裡還寫了個「母」字。他還沒來得及拆開信封,便哭了起來。西太后被小安子哭愣了:「小安子,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臉就哭了呢?」

  安德海連忙抹了抹眼淚,撲通一聲跪在西太后的面前:「主子,怨奴才無禮,奴才只因過於悲傷,才忍不住流下淚來。」

  「悲傷?你悲從何來?」

  「奴才不敢說。」

  「快,在我面前還吞吞吐吐的。」

  安德海又抹了一把淚水,小聲地說:「奴才的母親過世了。」

  「哦,還真是個大孝子,既然你娘去世了,做兒子的也該回去盡孝,回頭,我讓慶兒跟內務府說一聲,讓他們給你三個月的假,回去奔喪吧。」

  「謝主子。」

  安德海還真感激西太后,他萬萬沒想到西太后能准他整整三個月的假。西太后拿起安德海的大手搓呀搓的:「小安子,我可是真不捨得讓你走,你一走三個月,讓我可怎麼過呀。一旦辦完事情,馬上回來,可別耽誤了時間。你十來歲離開家,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爹娘,也真難為你了。你娘去世了,我略表一點心意,賞你5000兩銀子,把你娘的後事辦得體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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