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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西太后一聽安德海這句,心中不禁大喜,她正渴望「榮大哥」那寬寬的臂膀,堅實、有力的大手。當初在安徽合肥時,「榮大哥」就曾渴望過蘭兒,如今已屆中年,什麼經驗也都有了,「榮大哥」一定功夫不錯。不過,西太后對榮祿是可望不可即,平日裡君臣相見,總在大殿上匆匆而過,榮祿難以接近玉體,如今被小安子一提,西太后樂得眉開眼笑,可她又不能過於暴露自己的喜悅之情,她只好隨便似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安德海便找到了榮祿。榮祿做了皇宮頭等侍衛,他早已娶妻生子。他身邊除一美貌妻子外,還有三個美妾日日相伴,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當年在安徽時,他與葉赫蘭兒青梅竹馬,感情甚濃,婚後,他從妻妾身上總找不到那種感覺。

  他深知那是一段難忘的初戀情懷,是一個人一生中只能享有一次的。雖然經常在皇宮裡面聖時可以見到初戀的情人,但當年的蘭兒,今天的聖母皇太后卻端坐在黃饅後聽政,榮祿必須向這個女人行屈膝大禮。他每次目睹芳容,都不忍把目光移開,他的心底始終能湧出一陣激動的情感。

  「榮大人吉祥。」

  「安公公吉祥。是什麼風把安公公吹來了?」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榮祿忙命僕人送茶。他深知安德海是西太后面前的大紅人,今天安德海親臨府下,一定是為西太后而來。至於他來有何貴幹,榮祿可一點也沒猜出來。

  「榮大人今天下午可到皇宮內廷一走,到時候,奴才定在內廷門前迎接大人。」

  安德海原來是來約自己入宮,不過榮祿可沒敢往那方面想,一來他總覺得自己與西太后之間的關係是純潔的,他不忍心玷污這種純潔的感情;二則他也不知道西太后目前正渴望異性的安慰。他只是猜想西太后想讓自己的勢力去除掉哪一個不順心的人,所以,榮祿並沒有那方面的心理準備。

  到了午後,榮祿及時趕到,安德海果然站在內廷大門口在等待榮祿。榮祿坐的是四人小轎,安德海走在前面,一路引著轎夫走進了內廷。到了離儲秀宮不遠的地方,安德海手一揮,令轎夫們在內廷門外等著,他生怕轎夫出去以後胡說八道。轎夫走遠後,他領著榮祿到了儲秀宮。

  榮祿還是第一次進西太后的寢宮,他心裡多多少少有一點忐忑不安。他只覺得眼花繚亂,香氣四溢,熏得他只感到較酥酥

  的。榮祿規規矩矩地站在臺階下,聽候命令。不消一刻鐘,他見宮女一個個全走了出來,最後有一個年紀稍長一點的一個宮女把持寢宮大門,其中有一個模樣俊美,從骨子裡往外透靈氣的小宮女還回過頭來輕聲喊了一句:「慶兒姐姐,多累你了。」

  那年長一點守寢宮門的宮女叫慶兒,是西太后的貼身侍女,平日裡,安德海與她最接近,西太后的一些隱私也就只有她與安德海兩個人知道。不過慶兒的嘴巴就像貼上了封條一樣嚴,誰也甭想從她口中得到半絲兒關於西太后的話,誰也不敢、也不會問一句。

  安德海從寢宮裡走出,他雙手一揖,請榮祿入內。榮祿只顧入內,竟不知安德海何時已退出門外。榮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日呼:「臣榮祿恭請聖母皇太后聖安!」

  西太后微微一笑,柔聲細語地說了句:「又沒有外人,何必這麼拘禮呢?」

  榮祿向後一看,安德海早就退出去了,寢宮裡只剩他與西太后兩個人了。今天,西太后穿的是便裝,一件粉紅色的湘繡小襖,襖上盤著蝴蝶花扣,下身襯著一條米黃色的長裙,把她那楊柳細腰襯托得十分清晰。西太后並沒有梳旗頭,而是披散著頭髮,烏黑的長髮像瀑布一般飄逸。她穿著大紅牡丹花的湘繡軟底鞋。榮祿一看,心中暗自吃驚,眼前之人分明不是威嚴端坐黃縵後的那位皇太后,而是風流百媚的小寡婦。

  榮祿力避正視西太后,他怕自己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可是,越是害怕回避,他又越想仔細上上下下打量個夠。西太后露出最溫柔的那一面,款款地走向榮祿。榮祿清晰地嗅得到西太后身上那誘人的香氣,他有一種如墜雲霧的感覺,仿佛他正升入仙境。西太后忽然立住了腳步,她欲前又止,似一朵帶露的玫瑰,嬌媚可愛。

  「榮,榮侍衛快平身。」

  「紮,謝聖母皇太后聖恩。」

  榮祿低著頭局促地立在西太后的面前,他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憑主觀感覺今天西太后在儲秀宮寢宮招見他,一定不是什麼軍機大事,而是……

  榮祿當然也很渴望得到這仙子一般的尊貴的西太后的玉體,這種渴望從十幾年前,她還是蘭兒時就萌發過。曾經有一度,他失去了蘭兒的消息,但在榮祿的內心深處仍積蘊著某種祈求,他冥冥之中仿佛蘭兒一定是他的,所以他對蘭兒的熱情一直未減。

  她走上來,輕輕地用香羅帕為榮祿抹去淚水。不知怎麼了,西太后竟也控制不住自己,幾滴淚水打在榮祿的臉上。榮祿忽然大膽地睜開眼,凝視西太后那含情脈脈的玉容,兩個人的目光交合了,那是一種心靈的融合。榮祿再也不顧忌什麼,他緊緊地摟著西太后的腰肢,在她的耳邊低聲呼喚:「蘭兒,蘭兒。」

  西太后酥軟的身子躺在榮祿的懷裡,一番風流,不必細說。

  顛鑾倒鳳後,西太后從一個小金匣子裡掏出一個紅軟緞荷包,她歪著頭,故意考榮祿似的,半嬌半嗔地問:「榮大哥,你猜這荷包裡裝的是何物?」

  榮祿不解似地搖了搖頭,西太后用手指輕輕地點著榮祿的腦門子:「忘性倒挺好,你可記得那天夜裡的事了?」

  經西太后一提,榮祿的腦海裡閃現出一幅終生難忘的圖畫:「蘭兒妹妹,你看這是什麼?」

  「這就是夜明珠,是我小時候從奶奶的妝奩盒中拿的,後來奶奶發現她心愛的寶貝丟了,大吵大鬧,吵得我躲在門後不敢說話。奶奶死後,我時常把它拿出來玩,你要是喜歡,我就把這夜明珠送給你。」

  「喜歡嗎?等你做新娘子的時候,我要看你戴上它。」

  往日一幕一幕地浮現在眼前,榮祿辨不清是喜還是悲。現在,心愛的人確確實實地躺在自己的懷裡,但她並不是自己的新娘,而是九五之尊當今皇上的親娘,是尊貴的皇太后,早已不是當年的蘭妹妹。

  「主子,是時候了。」

  安德海在寢宮門外輕輕地呼喚,榮祿嚇得一身冷汗,他「咕錄」一聲從床上立了起來,局促不安地望著西太后。而西太后一副鎮定、安祥的神態,她不慌不忙地說:「你什麼時候再來?」

  榮祿當然渴望日夜陪伴著心愛的女人,可事實上又不能,他只是個臣子,若是讓外人知道他與皇上的娘有私情,這顆腦袋可就要搬家了。榮祿一時無語,西太后顯然有些不高興了,她這幾年,獨守空房,夜深人靜之時,輾轉反側,寂寞難耐,有時,她竟恨起咸豐來,怨他死的太早,留下這麼一個天生愛風流的年輕寡婦,好不淒慘。她見榮祿一言不發,不由得心中不快,她淡淡地說了句:「跪安吧。」

  聽到這冰冷的三個字,榮祿猛醒,他與西太后之間已隔了一層厚厚的屏障,這可怕的屏障切斷了他與當年蘭兒的摯愛。榮祿一聲不響地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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