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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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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咸豐登基 【主子奕甯以仁慈之舉取得了皇位,安德海喜看主子登基。】 道光皇帝日漸衰老,他深深地感到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早年的那種旺盛精力,爽朗的談吐,超人的記憶已不復存在了,他常常是一個人獨坐在龍榻上陷入沉思,顯得憂傷而沉鬱。國不可一日無君,自己走向墳墓的日子已不遠了,必須當即立斷,確立太子。 清代以前,封建帝王制度下,立太子是按長幼次序排隊的,大皇子即使是個昏庸無能之人,他也是順理成章繼承王位。可清代略有不同,皇帝在位時並不明確哪一個皇子是太子,而是皇帝長期考察每一位皇子,看哪一個文武雙全,德行兼備就立哪一個為太子,這比前人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進步,這叫任人唯賢。皇上確立了太子並不當眾宣佈,而是他御筆親書,蓋上腳印,裝在一個金盒子裡,鎖好,放在太和殿「正大光明」匾後,等皇上駕崩以後,由御前大臣、軍機大臣、總管內務府大臣,共同取下金匣,公啟遺詔,遺詔上寫著哪個皇子的名字,就由哪一個皇子繼承皇位。 這樣一來,老皇帝在位一天,立誰為太子就無人知曉。有的時候,他所確立的太子並不是十分令他滿意,他還可以改立太子,於是,皇子們都紛紛在父皇面前表現得盡善盡美,極力掩蓋自己的缺點。在道光皇帝看來,這活著的六個皇子之中,四阿哥奕甯溫順有餘,果敢不夠,五阿哥奕謨粗魯莽撞,難成大事,六阿哥 奕訢頗有心計,但似乎少了點寬宏的氣量,其他幾個皇子更令他不滿意。在百般無奈中,道光只好帶皇兒們到南苑圍獵,讓諸皇子各顯身手,再作定奪。 南苑是皇家獵場,清朝先前本是遊牧民族,崇尚圍獵,建國定都以後仍保留了先人的傳統。每年春、秋、冬三季,皇族眾人總喜歡到南苑比試身手,以論高低。這回道光皇帝帶著幾個皇子到南苑,其目的、用意人人皆知,四阿哥奕甯身手遠遠比不過六阿哥 奕訢,他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他深知硬憑武功地一定要吃虧,於是找來了老師杜受田和寵倖太監安德海。杜老先生足智多謀,可此時也沒什麼好的計策,他雖然竭力促成奕甯繼承王位,但無奈奕寧槍法不准,別說獵一頭野豬、野鹿什麼的,恐怕連只野雞他也打不到。這騎術、槍法非一日之功,臨時抱佛腳,佛爺也不顯靈呀,急得杜受田抓耳撓腮。安德海與杜受田的身份不同,他是奴才,不敢多說話,弄不好要掉腦袋,他把 杜受田拉到旁邊,貼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杜受田拍了一下安德海的肩膀,說了句:「不可膽大妄為,說錯了話,小心你的腦袋。」 杜受田裡接納了安德海的建議,但這事關重大,不得不叮囑安德海一聲,安德海心裡也明白杜受田的苦心,應了一聲:「嗻。」 杜受田走到奕甯面前,向四阿哥講述些什麼,安德海知道他在勸四阿哥接納自己的建議。只見奕寧開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轉而又略笑了一下,看來,奕寧動中有數了。 這日,春光明媚,麗日晴空,草木繁榮,萬物更新,道光皇帝帶著六個皇子到了南苑獵場。他下旨開始圍獵,眾皇子大展身手,都想博得父皇的好評,一時間南苑獵場熱鬧非凡。表現尤其突出的是六皇子 奕訢,他幾乎箭無虛發,隨身小太監手中拎滿了各種各樣的獵物,什麼野兔呀,羚羊呀,鴿子呀,野雞呀,居然還有一隻大野豬,其他各皇子充其量打一隻野兔,四阿哥奕甯的隨身太監竟兩手空空。道光命侍衛鳴金收圍,一時間皇子們紛紛圍攏過來,用讚歎的目光望著六阿哥,那 奕訢也顯出得意洋洋的神情,似乎在說:「我還沒使出全部本事呢,今天先讓眾兄弟開開眼界,以後慢慢再顯露也不遲。」 他興沖沖地騎到父皇的身邊,勒緊馬頭,等待父皇的讚賞,眾兄弟也紛紛圍攏了過來。就在這時,從山林中跑出了一頭小母鹿,它奔跑著,張望著。這只小母鹿的樣子很好看,跑起來輕快、敏捷。眾皇子頓時屏住了呼吸,紛紛拉開了弓箭向小母鹿射去。奕寧和 奕訢並沒有動。小母鹿被疾矢追得轉頭就跑,五阿哥、七阿哥氣得直歎氣。小母鹿又跑回了林子,眼見就要消失在林子裡,說時遲,那時快,奕訢猛地拉開弓,只一箭便將小母鹿射倒,小母鹿躺在林子邊蹬了幾下腿便不動了。道光皇帝露出了讚賞的神情,六阿哥 奕訢更神氣了,可四阿哥奕甯卻垂下了頭。 道光看著身邊默不作聲的奕寧,不禁有些生氣:「皇兒為何不悅,莫不是未獵一物,嫉妒你六弟吧!」 奕寧因來前早有商議好對策,故不慌不忙地奏啟父皇:「恕兒臣大膽,兒臣與父皇看法略有不同,懇請父皇允許兒臣稟奏兒臣之見解。」 「講。」 道光見這個皇子武功極差,無一獵物又強辭奪理,有些不高興,但做爹的理應瞭解兒子的心思,他也只好耐心聽下去。 「父皇恕罪,兒臣以為眼前春回大地,萬物萌生之際,正是禽獸生息繁衍之期,兒臣實在是不忍心殺生,恐違上天的好生之德。」 奕寧說得句句在理,道光不由得點頭稱是,他心想:是呀,春光明媚,萬物繁衍,飛禽走獸競相傳宗接代,朕怎麼忽略了這一層?還是四阿哥心地善良,用心良苦,這種品德實在是可嘉可慶,若是日後由他繼承皇位,他必定以仁慈治天下,天下百姓豈不樂哉。 想到這些,龍顏轉怒為喜,大贊四阿哥仁慈之美德,並把奕寧的韁繩也拉到自己的手中,與奕寧並肩而行。奕寧初戰告捷,喜滋滋的,那六皇子奕訢心裡不是個滋味。 回到宮裡,四阿哥奕甯對安德海更加另眼相看了,他想:等日後真的成了大事,一定要重用安德海,雖說這奴才不識幾個字,但他鬼點子還真不少,只要籠絡住這個奴才,對自己將來是十分有利的。安德海自從南苑圍獵獻上一計,奕寧對自己更信任了,他不禁洋洋得意,他雖然不是太監總管,但自我感覺比總管太監還有份量,大事小事奕寧總愛找他商量,他簡直成為奕寧身邊的一位謀士了,其他太監也敬他三分,他生平第一次被別人捧著,自有一種別樣的滋味。他開始對一些新來的小太監發號施令,左右別人的意志確實心理上能得到一種滿足。這種心理滿足在以往的歲月中是不曾有的。 「安公公好。」 一個小太監巴結似的在安德海的身後問安。安德海雙手背在背後,不理睬這個無名小卒,可小太監又獻媚似地說:「安公公近來太忙,有些日子沒去興隆寺看望崔師傅吧。」 「對呀,不是有些日子,而是一兩年都沒去過興隆寺了,也不知崔師傅近況如何。」 安德海很詫驚,這小奴才對自己竟了如指掌.不由得回轉身子多看了小太監幾眼。小太監發現安德海注意了自己,便用清脆的聲音解釋道:「我師傅與崔師傅向來要好,他常去興隆寺看望崔師傅,上次把我也帶去了,我見到了崔師傅,他摸著我的頭說『德海入宮時也這麼高,有兩年沒見他了,也不知長多高了』。臨來時,崔師傅還特意囑咐我向你問個好,他可真想安公公。」 聽罷小太監的一番敘述,安德海的心裡多多少少有一點慚愧,小太監明裡是給自己捎話問安,暗裡是諷刺自己忘了師恩。 他對小太監有了幾分戒備。其實,小太監的心裡並不想諷刺安德海,他只是想表現一下自己,借崔師傅這托巴結一下安公公,不曾想竟弄巧成拙,招來橫禍。 安德海在心中暗恨小太監,又不好明裡發作,他要借刀殺人,教訓教訓這小子,看他以後還敢詆毀安公公嗎?這小太監是專為奕寧端便盆的。民間百姓拉屎叫拉屎,而宮中規矩多,很多事情不能直稱,應換個稱法。就說這拉屎吧,宮中稱作「官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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