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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訪問日本——並非突發的爭吵

  這次訪問的準備工作非常緊張,時間也較長,而且希望組織訪問的人竟是那麼多,連我都不記得哪次訪問能跟這次相比。為此而去過日本的有波爾托拉寧、布爾布利斯,還有魯緬采夫。最高蘇維埃整整一個籌備委員會和總統直屬的委員會也在著手準備。他們展開了競賽,看誰能更精細地想出解決幹島群島領土問題的方案。

  應該說。日本方面對這次談判也很重視。日本人在指定日期以前早已開始耐心細緻和小心翼翼的摸底工作,邀請我們的商人、記者和政治家訪問日本,進行非正式會談。

  一句話,我們看到日本人正焦急地期待著我們的訪問。

  過去,在我既不是總統、又不是最高蘇維埃主席的時候,即在不被當局授權所拖累的時候,曾去過日本。那時,我大約說過以下這樣的話:今天這一代政治家沒有必要把徹底解決島嶼爭議問題的責任攬到自己頭上。與其這樣,不如讓居住在毗連地區的俄羅斯公民和日本公民無拘無束地相互往來,讓這一地區獲得互免簽證的地位。而從法律上解決這個問題,可以推後,讓思維更健全的子孫後代達成公正的和約。

  3年過去了,我們到底在解決這一問題上取得多大進展呢?我統計了一下,算上各種有細微差別的議案和建議,我們有多少個方案呢。發現總共有14個方案。具有辛辣味的情況是日本人始終只有一個方案:島嶼永遠屬￿他們,必須予以歸還。

  解決問題的方法沒有找到。當時我就曾老老實實地對日本人,也對我們的記者說過這一點。我有10多個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案,其潛臺詞就是:連一個合適的都沒有……

  離訪問時間越近,爭論就變得越激烈,這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在日本都是如此。而爭論的焦點是葉利欽怎樣擺脫這種處境。我所面臨的是必須在眾多方案中選擇一個,並對它進行深入研究。

  後來,我按了一下暫停鍵,因為我發現把細微差別逐一斟酌一薔是毫無用處的,錯誤出在最初階段。從一開始,我們的外交部,以及所有的官方代表團都只是從「北方領土」這個基本問題出發的。

  我們,還有他們,日本人。都試圖使立場靠近一點兒。兩國外交部夜以繼日地工作,研究出一種又一種表達方式,神經似地尋求折衷方案。但隨著飛往東京的日期的接近,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這次訪問將以失敗而宣告結束。

  我不習慣單純為了訪問、為了會晤、為了遵守外交禮節面出訪。總是精確地計算著已簽了多少文件,還將簽多少文件。這一次,外交官們準備了一整套條約和協定,但在主要問題上仍停留在死胡同裡。

  ……然而,訪問已準備妥當,不能再往後拖延了。日本在期待著俄羅斯總統。與禮賓、安全服務部門及外交部工作人員協調一致的日程表已編排就緒,為訪問打前站的先行小組已飛抵東家,並已開始工作,「吉爾」車、技術設備、通訊工具也運到了目的地。

  在國際政治生活中,已經公開宣佈的正式訪問極少推遲,除非是有非常特殊的情況——如國內發生意想不到的災難、地震和悲劇性事件等。但類似這種情況我們卻從未有過。

  在預定訪問日期的前兩天,我主動決定取消了訪問。

  很難說是安全會議秘書尤裡。斯科科夫的一番話影響了我。他曾在安全會議上報告了由於日本秘密特工沒有做好保證俄羅斯總統安全的準備而產生的各種問題,還憂心仲仲地列舉了一些根據:在國家公園的會晤,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聽說那裡可能有人群,還有樹林。但是,哪個國家都有人群,也有樹林!還有相撲比賽,賽場將有很多老百姓,安全也無法保證。同時,還禁止我們的特工人員把槍帶進日本,他們那裡就是這樣的做法……

  當然,這種說法是荒唐的。它只表現出有條有理的日本作風,竟能把安全保障的百分比從數學上計算到0.1%。其實,只要訪問有意義,我們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當時我找到了這個乍看起來行不通的出路。總之,不去是因為不解決問題。這種說法在世界上還沒有過,它超出了禮儀範圍。出訪就是為了解決問題,為了達成協議。

  但是,來自日本方面的極大壓力使我不得不尋找一個相等的答覆,而且我覺得自己找到了答覆的方式。我給日本首相宮澤喜一先生打去電話,對未能成行的訪問表示歉意。然後,又給韓國總統盧泰愚打電話,因為我訪問日本之後還要對韓國進行正式訪問。韓國總統對我改期訪問的請求表示理解。

  當然,這使許多人感到有失體面,不論是在社會上,還是在克里姆林宮的辦公室裡,都大有人在。我們國內的報刊也做出了驚奇、有的甚至是嘲弄的反應。至於日本人的反應,就更別提了。

  這陣喧嘩大約持續了兩個星期,爾後才平息下來。顯而易見的是,日本方面似乎也已明白過來。日本人開始客觀地研究形勢,不再像這次未成行的訪問之前那麼神經過敏,那麼斤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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