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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第十二章 短暫的蜜月

  在戰敗的柏林上空,戰爭的硝煙還遠未消散,蘇聯同它的戰時盟國之間的關係便日益緊張起來了。5月7日淩晨中歐時間1時41分,阿爾弗雷德·約德爾將軍在法國蘭斯市代表德國統帥部簽署了德國全體海陸空軍部隊向西方盟國,同時也向蘇聯最高統帥部無條件投降的投降書。沃爾特·比德爾·史密斯將軍代表盟國簽字,而伊萬·蘇斯洛帕羅夫少將以證人身份代表蘇聯簽字——正如隨後的事態表明的,他顯然沒有得到明確的授權去這樣做。

  當天晚些時候,德懷特·D·艾森豪威爾將軍的總部收到安東諾夫將軍的一封電報,電報說蘇聯人認定蘇斯洛帕羅夫將軍不是蘇聯方面出席蘭斯儀式的合適代表。①他們要求簽署一項更正式的投降書,儀式將在柏林舉行,由朱可夫元帥代表蘇聯政府。

  ①斯大林得知蘇斯洛帕羅夫簽署了投降書,氣得臉色發青。5月7日,他打電話給炮兵參謀長H·H·沃羅諾夫,問道:「這位『著名的』炮兵將軍伊萬·蘇斯洛帕羅夫究竟是誰?」他斥責沃羅諾夫沒有教育好炮兵軍官,說已經叫蘇斯洛帕羅夫回莫斯科,要嚴厲地處分他。見H·H·沃羅諾夫著《蘇聯人民的功勳》,載《蘇聯歷史》雜誌,1965年3月號,第24頁—第26頁。——原書注

  艾森豪威爾將軍覺得,這是蘇方對於盟國方面在德國投降問題上的誠意產生了懷疑,他對此深感不安。他立即複電向安東諾夫保證,他一直嚴格遵守關於不單獨停戰的規定。並說他樂意在第二天,即5月8日,在朱可夫元帥指定的時間到柏林去。艾森豪威爾說,如果天氣不好,他不能按規定時間到達,那麼英美兩國駐莫斯科的軍事使團團長可以代替他簽字。後來他決定不到柏林去,而是派他的副手英國空軍上將泰德去代替他簽字。美國將軍斯巴茲和法國將軍塔西尼也去柏林參加儀式。美國駐蘇聯軍事使團團長約翰·迪恩,從莫斯科飛抵柏林出席。

  由於蘇聯人預料艾森豪威爾將軍要來,以索科洛夫斯基為首的朱可夫的司令部的全體人員都到機場去迎接他。迪恩寫道,當首先到達的阿切爾將軍和迪恩將軍走下飛機,而艾森豪威爾沒有來的時候,俄國人「仿佛一聲令下,下巴馬上都牽拉下來」,但「他們很快便恢復常態,對我們非常客氣」。①

  ①約翰·迪恩著《奇怪的聯盟:關於我們在戰時同俄國努力合作的情況》,第174頁。——原書注

  大約在11時,泰德及其一行到了。檢閱儀仗隊的儀式剛結束,便准許德國代表下了飛機。他們是威廉·凱特爾元帥、弗裡德堡海軍上將和施通普夫空軍上將。

  在下午舉行的會議上,塔西尼拿出一封戴高樂授權他代表法國統帥部在投降書上簽字的信,結果把程序弄得複雜化了。

  泰德表示反對,因為艾森豪威爾已經授權他代表所有西方盟國簽署。如果法國簽署,那麼所有其他西方盟國也都應該作為單獨的實體參加。這個問題一直爭論了好幾個小時,才以下述方式獲得解決:投降書上由朱可夫和泰德作為主要簽署人,而塔西尼和斯巴茲中將則以證人身份簽署。

  迪恩寫道:「發生了激烈的爭論。也許是在維辛斯基的慫恿下,朱可夫站在塔西尼一邊。這是蘇聯第一次作出很大努力來爭取在戰後同法國建立較密切的關係,而這一點,在這一天後來的活動中,變得更明顯了。」

  投降儀式預定在泰德住處的對面的一所規模不大的工程學院的會議廳舉行。晚上8時左右,各方代表已經聚齊,但投降文件的最後定稿直到5月9日淩晨0時30分才準備好。維辛斯基建議對文件措辭作一系列修改,但沒有哪一處修改跟5月17日在蘭斯簽署的那份文件根本不同的。但是每處微小的修改,都得把文件的俄文文本和英文文本重新打字,而且修改稿又得通過譯員來仔細核對,以保證兩種文字的意思一樣。

  投降文件終於準備就緒可供簽署了。會議廳的一頭:擺了一張長條桌子,盟國的主要代表在那裡就座。朱可夫坐在中間。泰德對這種安排並不完全滿意,因為他認為他應該分享中間的位置。但他沒有提出這個問題,理由是:柏林在蘇聯手中,這一點也許是一條充足的理由,說明朱可夫應當作為東道國的代表,並且擔任主席。泰德坐在朱可夫右邊,維辛斯基坐在泰德的右邊。

  蘇聯記者康斯坦丁·西蒙諾夫回憶說,在舉行儀式期間,維辛斯基煩躁不安,斯巴茲舉止安樣,泰德似乎抱著某種嘲弄的態度看待這次儀式,而塔西尼「仿佛就象因為遲到而感到不安,並且急於要把眼前的事情弄明白。」朱可夫喜氣洋洋,但他的表情既溫厚,又顯出不祥的跡象。「我望著朱可夫寬大的、非常精神的臉膛,想起了在哈勒欣河同日軍作戰期間我同他的全面,當時他的官銜是軍長。負責指揮駐蒙古的蘇軍。我六年沒有見到他了,從來役夢想過我下一次見到他是在柏林,在他接受納粹軍隊投降的時候。」

  當會議廳裡的嘈雜聲沉寂下來時,朱可夫站起來宣佈開會。宜讀與會者名單,用了大約十分鐘。

  然後朱可夫又站起來,對站在門口的軍官們吩咐道:「讓德國代表團進來。」

  凱特爾、弗裡德堡和施通普夫走進來,後邊跟著他們的助手。凱特爾大約只跨了三步就走到桌子前,舉起他的元帥杖致敬,然後拉出中間的椅子坐下了。

  艾森豪威爾的海軍助理哈裡·布徹海軍上校說,凱特爾環視了一下房間,仿佛他在查看戰場的地形。「他的神態同那一天我所看到的德國文職人員們的神態形成鮮明對照,所有文官看上去都是那種已被打敗和嚇倒的神態。」

  泰德站起來問德國人是否接受投降的各項條款(投降書的副本早些時候已交給他們了)。

  一名譯員翻譯了他的話,凱特爾回答說,他接受他手裡拿著的那份文件中所寫的各項條款。

  西蒙諾夫對現場作了如下的描寫:

  儀式繼續著。我看了看凱特爾,他把帶著手套的兩隻手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施通普夫似乎是平靜的。弗裡德堡一動不動,但他僵硬的姿態中有點什麼東西暴露出他的極端絕望。凱特爾開頭很平靜,接著他轉過頭來看看朱可夫。他的眼睛不住地一會兒望著桌子,一會兒望著這位蘇聯元帥。奇怪得很,每當他抬起眼睛的時候,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是一種好奇的表情,仿佛他是在看一個長期以來使他感興趣的人,如今能夠在幾步遠的地方仔細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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