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特琳娜二世(39)

三九

　　§第三節　波將金的浮沉

　　身居要津的波將金，在為葉卡特琳娜女皇吞併克裡米亞、控制黑海之後，又奏請女皇對克裡米亞地區進行一次影響重大的巡幸活動。他也想在女皇面前炫耀一下在自己統治之下南方各省所取得的成就。1787年1月初，女皇一行啟程了，直到2月9日，行進了400裡，才到基輔。有行政天才的波將金善於搞組織工作，在他的安排下，女皇一行沿途一直過得舒舒服服，沒有感到勞累。

　　在基輔一直住到春天來臨，為使旅途更方便一些，波將金決定女皇的巡幸改走水道。他發揮了自己的行政天才，高效率地組織人力炸開岩石，疏浚河道，居然使整條第聶伯河暢通無阻。女皇的船隊沿途看到許多令人驚訝的壯麗景象，那是波將金事先安排好的佈景，例如房屋用花環和掛毯裝飾起來，顯得到處喜氣揚揚，人人生活幸福。實際上，乞丐甚至營養不良的人，早被趕到遠離河岸的地方去了。本來搖搖欲墜的房屋，波將金下令用彩木搭成的輕型建築遮蔽起來。

　　這就是有名的「波將金式的村莊」。令女皇特別看得順眼的是一隊哥薩克騎兵從沙漠中跑出來，他們時而策馬疾馳，時而又立定向河中女皇的船隊致敬。人們看得目瞪口呆。到下一站，同樣一隊人馬又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只是服裝顏色不同。

　　當然，波將金也不只是弄虛作假的高手。他在新土地上發展了農業生產，建起了許多城鎮，還真的徵集到一支哥薩克部隊。他還在南方吸引來了許多外國移民，造了港口，建立了船隊。以實在的成就為底色，波將金揮動畫筆給現實抹上了一層未來的油彩。好在葉卡特琳娜心中有數，會識別真假。重要的是與她隨行的外國使節們雖然不會被完全蒙蔽住，但總不能不承認俄羅斯的遼闊和強盛。

　　關於沿途所看到的景象，法國的詩人有個報導：「草原上牛羊成群，農夫結伴在海濱嬉戲，一些哼著家鄉粗俗小調的大姑娘、小夥子駕著輕舟在我們周圍往來穿梭，一切都還歷歷在目不過，剔除那些虛假部分外，還可以看到一些真實。當波將金著手治理這塊土地時，總共才有2014萬人，而在他治理下，短短幾年內，人口就增加到80萬。」葉卡特琳娜在歸途中也充分肯定了波將金的政績，認為他為帝國立了大功。

　　女沙皇巡幸克裡米亞激起了土耳其人的憤怒。國王向俄國駐君士坦丁堡大使布爾加科夫提出了俄國歸還克裡米亞的要求。在遭到拒絕後，國王下令拘捕俄國大使，將他關押在七塔城堡。這意味著俄土兩國就要開戰！波將金建功立業的機會又來了。遵照女皇的旨意，他被任命為陸軍大元帥和海軍大元帥兩個要職。

　　這場俄土戰爭的勝負系於他一身。然而，麻煩立刻就顯露出來，一則蘇沃洛夫、列頗甯和魯朱楊則夫等老將不願聽波將金的調遣，二則由於組織女皇的克裡米亞巡幸，波將金本人精力已經耗盡，他的心情沮喪，意氣也很消沉。於是，在波將金與葉卡特琳娜之間出現了時斷時續的分歧。

　　正當金本堡要塞受到土耳其人猛攻時，波將金鬥志低落，上書要求立刻與土耳其人談判媾和。而當蘇沃洛夫在金本堡要塞擊敗土耳其人時，俄國黑海艦隊因遭風暴襲擊受到了損失，這又使波將金悲觀了起來，使他老想著後撤的問題。這兩件事使葉卡特琳娜對他十分不滿。

　　在此之前，波將金曾在俄國軍隊中進行過深得人心的改革。他關心士兵的疾苦，減少了鞭刑，改革了部隊裝束，讓男人剪掉難看的辮子，不讓士兵在頭髮上搽香粉一律理短髮，等等。但這次戰爭中他的保守戰法則使部下將士和女沙皇深感失望。

　　到了1788年夏季，經過一系列小衝突之後，俄軍終於主動出擊，波將金終於下令發動總攻擊。為了鼓動士兵，他竟然允許士兵搶劫。結果，在攻克奧察科夫以後，發生了悲慘的屠殺、強姦、搶劫和縱火的事件。當時俄軍喪失2萬軍人，土軍有6萬人喪生。

　　波將金將搶劫來的一塊大如雞卵的寶石送給了葉卡特琳娜，女皇又對他轉怒為喜。

　　然而，發生了一件讓波將金一直擔心的事情。他接到了一份來自彼得堡的秘密報告，報告由自己的親信所寫。報告說，就在波將金為國浴血鏖戰時，女沙皇的新面首普拉通·亞曆山德羅維奇·朱波夫正十分得寵，女沙皇正準備提拔他當大臣。聞聽此言，波將金頓時怒髮衝冠。過去，女皇的新面首都由他波將金挑選和控制，如今這個乳臭未乾的朱波夫竟敢背著自己在女皇面前邀寵。這是在太歲面前動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去掉這個傢伙，就等於承認自己在女皇面前已經吃不開。

　　心煩意亂的波將金置軍務不顧，馬不停蹄地從伊茲梅爾前線回到了彼得堡。他回來了，英武不減當年，雖然蒼老了許多。葉卡特琳娜在給朋友的信中寫道：「波將金回來了已有4天，他從來沒有這麼英俊可愛、風趣和引人注目。他興高采烈，情緒很好。瞧，這就是一位英俊和值得驕傲的伴侶。」富於幻想的女皇在給德利涅親王的信中還這樣講：「看見元帥波將金親王後，人們會覺得，勝仗和成功能把人變得更美。他從前線回來，英俊瀟灑，興致勃勃，像星星一樣明亮，從來沒有這樣詼諧，他不再咬指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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