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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4. 薩特成了戰俘。她的精神瀕近崩潰

  1940年4月,德國侵佔了丹麥和挪威。

  這時候,薩特得到了一次特別休假,去巴黎接受頒發給《牆》的民眾小說獎。

  戰爭在繼續推進。

  5月10日,德軍空襲法國北部的機場,德國裝甲兵越過了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的邊界。兩天之內,7個德國裝甲師攻克了「無法攻克」的阿登地區,並向默茲和色當推進。

  5月16日,盟軍在德軍進攻下損失慘重。

  三星期後,埃爾溫·隆美爾將軍已橫掃法國北部,直抵英吉利海峽。

  6月4日,巴黎郊區遭到轟炸,類似古代以色列人退出埃及的逃亡開始了。

  6月14日,德國人進駐巴黎,翌日,84歲的貝當元帥在電臺宣佈,他已向德方要求停戰條件。

  6月19日,薩特在洛林被德軍俘虜。

  西蒙·波娃是6月10日離開巴黎,作為逃亡者前往夏爾特爾的。最痛心的是,當她在昂熱火車站行李寄存處提取暫存的箱子時,箱子不見了。裡面裝了一些重要物品,包括薩特自1929年後寫給她的全部信件,從此再也沒有找到。

  兵荒馬亂!兵荒馬亂!兵荒馬亂!

  令人噁心的暑氣和汽油味……

  綿延不斷的長長的難民隊伍……

  回到巴黎。瓦萬街上達內馬克旅館的女老闆早已把西蒙·波娃留下的東西扔出去了,但她交給西蒙·波娃一封薩特6月9日的來信。外出打電話時,偶然地碰到她父親。父女倆一起吃了三明治,喝了啤酒。父親告訴她,德國人很有禮貌,可在戰爭結束前釋放戰俘是不大可能的。他聽說,巴黎郊區就有集中營,那裡的戰俘餓得連「死狗」都吃。晚上,她去看望了母親。回家的路上,她匆匆行走在空寂無人的大街,天空烏雲壓城,她的胸膛如火燒火烤,心中惟一想著的是薩特——設想中快要餓死在戰俘營中的薩特。……

  7月11日,她收到薩特的第一封信,是裝在開口的信封中用鉛筆寫的一張便條。信上說,他可能月底前回家,還說,他受到很好的待遇。允許他說的就這麼多。

  她稍稍舒了口氣,安下心來等待。然而,8月逝去,9月來臨,15日前後收到薩特一信,稱他正被轉往德國,一切如常,他說自己身體健康,心情舒暢。見此消息,使得盼他歸來心切的西蒙·波娃精神幾乎崩潰了。

  戰局呢,仍舊對盟軍不利。希特勒一次也沒有失敗過,倫敦正受到轟炸,納粹軍隊有可能渡過英吉利海峽。美國仍拒絕行動,蘇聯依舊穩如泰山。當然,終有一天它們會介入戰爭,終有一天希特勒會被擊敗,但這便意味著戰爭的曠日持久,也意味著長期的別離!她在日記本上寫道:

  「這一回我的確苦不堪言。去年,我周圍的世界變成了一個悲劇式的世界,我也隨之改變生活方式,這並非真正的不幸。我十分清楚地記得,我在9月感到自己只不過是一場巨大的集體插曲的一小部分,並覺得這段插曲頗有趣。但是上周一切都不同了。世界一片混亂。不幸就像某種深入體內的個人疾病——接踵而來的失眠、噩夢和偏頭痛——一樣佔據我的身心……我眼前浮現出一幅模糊的德國地圖,其邊界是黑壓壓的一層層鐵絲網。我在其中的一處談到西利西亞的名字,並聽到『他們正在餓死』的聲音。」

  寫著,寫著,她沒有勇氣寫下去了,因為甚至連在紙上自言自語也變得如此難以忍受。

  戰爭,苦難的戰爭,罪惡的戰爭,可詛咒的戰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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