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西蒙·波娃 | 上頁 下頁


  西蒙·波娃覺得,對紮紮的傾慕並沒有貶低自己的價值。愛慕不是嫉妒,愛慕是一種美好的感情,尤其是這種感情發生在智商、資質不同一般的兩位相同性別的同學和朋友身上的時候。最有趣的是有一段日子,她忽然產生了度日如年的毫無期待、毫無生氣的絕望般的感覺。整整十幾天,她舉步維艱地從一小時過度到另一小時,一天過度到另一天,雙腿都是軟綿綿的。一天下午,紮紮來了,她們開始交談、敘說、評論,字句在西蒙·波娃的嘴唇之間飛揚著,胸膛裡仿佛有一千個太陽在旋轉。

  一陣狂喜之中,她意識到:她想念的是紮紮!後來西蒙·波娃寫道:「我對自己心靈上以前的這個忽略感到好笑,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我由於她的不在而受著煎熬?一刹那的感覺證明,必須有她的存在才能體驗到我對她的需要。突然之間,條規、常規、套話都變得光彩奪目,我沉醉在任何人都無法規範的情緒之中。我讓這種強烈如瀑布、赤誠如美麗花崗岩的快樂感覺在胸中澎湃激蕩。幾天後,我提早到學校去,驚愕地望著紮紮的凳子說:如果她永遠不在這兒,如果她死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很顯然,沒有她,我是活不下去的。……我所有的幸福,甚至我的存在,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了。」

  3. 「我會遇到為我而存在著的男人嗎?」

  父親喬治·德·波伏瓦十分珍視女人的優雅和美貌。西蒙·波娃進入青春期後,她父親不僅向她直言他的失望,而且對妹妹「小娃娃」比以前更感興趣,每當妹妹打扮成「夜美人」炫耀而行時,他便興高采烈且充滿了傲意。而對西蒙·波娃則多次提醒:「不要抓你的青春痘,不要扭鼻子。」這更加深了她的不安和怪癖。一天,她不無焦慮地問妹妹普佩特:

  「我真的那麼醜嗎?我有可能變成人人喜愛的漂亮女人嗎?」

  她於是遨遊在文學書籍的世界裡,尋找和寄託自己的痛苦和歡樂,憧憬和希冀。刊發在某期《聖誕節》週刊中的一篇題為《尼農——羅斯》的小故事,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虔誠的尼農和安德烈互相愛慕,一天,她的表妹泰雷茲頭髮零亂、穿著睡袍、淚光盈盈地對她表露說自己為了安德烈而憔悴不堪。經過一陣內心的掙扎和禱告以後,尼農犧牲了自己,違心地拒絕了不願娶泰雷茲為妻的安德烈的求婚,而和一個名叫貝爾納的男子結了婚。這個故事很使西蒙·波娃不滿。小說中的主人公完全應該而且能夠以愛情為前提,從而決定自己愛慕的對象以及自己的情感。當真正的愛情在一顆心中點燃時,那是沒有任何的慷慨、犧牲能夠拒絕或取代的。

  她不打算放棄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美好之處。她拒絕進修道院,並開始為自身的利益夢想愛情與憧憬婚姻。一次,她看過一部名為《家庭》的影片後,內心被深深震動了。女主角在她的孩子和一個像馬比耶先生一樣面目可憎的丈夫之間感到煩惱,一條套在她手腕上的笨重鏈子象徵著奴役性。後來,一個俊美熱情的小夥子帶她離家私奔了,她穿著帆布袍,裸著手臂,頭髮隨風飄揚,手拉著愛人的手,雀躍著穿過茵綠的草地。當西蒙·波娃看到他們互相投擲乾草時,竟似乎嗅到了芬香、喜悅和幸福的氣息……

  一次,她、紮紮和其他同學一同去布洛涅樹林划船時,看到小路上有一對情侶在散步:男孩子的手輕輕地放在女孩身上。她頓時被感動了,幻想著也有這麼一隻親切地放在她肩上而幾乎沒有重量的手,與她一道共同邁向人生。那情形一定是溫柔無比的,而她從此不再感到孤獨。以後的日子裡,她在書房讀書時會暗暗自問:

  「我會遇到為我而存在著的男人嗎?」

  對於未來的丈夫,她無法描繪出任何特點,只是對兩者間的關係則意識得十分清楚:她必須強烈地愛慕他。被選中的男人必須像紮紮一樣對她有極大影響,能憑他的智慧、文化涵養和權威來征服她。事實上,只有遇到比她更完美、和她同類型,而且同她很合得來的男人,她才會嫁給他。她覺得自己和《馬塞勒·蒂安拉》的女主角埃萊十分接近,「埃萊,像你這樣的女孩,是作為英雄的伴侶而降生的!」埃萊的父親對埃萊這樣說。這一預言則強烈地激勵和鼓動著她,為此,她對未來的愛情和婚姻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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