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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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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代理國家元首的朗諾首相毫不手軟地對該地的農民暴動進行了鎮壓。他派出了傘兵部隊和大批國民警察部隊,以懸賞的方式殘酷鎮壓反叛者。許多農民害怕被捕和屠殺而逃往遊擊隊的營地。 西哈努克從法國回來以後,情況更加惡化了。他要求朗諾辭去首相職務,任命宋雙接替;但到了5月份,危機波及到了城市。他指責左派和三洛農民暴動有關,揚言要將左派議員喬森潘、胡榮提交軍事法庭。這種恐嚇使他們立即轉入了地下,並前往柬共革命據點。隨後,有三名自由高棉成員被處決了。處決的情景還被拍成了電影,進行宣傳。這種宣傳使人們聯想到喬森潘、胡榮兩個左派議員的失蹤。大家都以為他們也被殺害了。於是,在金邊爆發了上萬人的示威遊行,抗議對他們的殺害。 直到6月底,馬德望的動亂才最後平息。據西哈努克稱,在整個暴力衝突中,死亡1萬人。 朗諾統治的短短幾個月和這次大規模的農民暴動,成了柬共革命的轉折點。雖然西哈努克曾指責紅色高棉與暴力有關,但實際上柬共並未在這次衝突中發揮任何作用。這次暴動完全是自發的,柬共領袖們對此並沒有任何準備,因為他們還沒有認識到武裝鬥爭的條件已成熟。10年後,民柬出版的《柬共歷史》稱,三洛的暴動「是由人民自己的運動引起的。黨中央還未決定在全國發動武裝總暴動。在馬德望……這場農民運動……已達到了沸點。但是黨放棄了對那裡的運動的領導,並決定暫時停止馬德望的武裝鬥爭,直到在全國完成它的準備工作。」 但無論如何,三洛事件成了一個信號,它提醒了柬埔寨共產黨:革命形勢正在出現,武裝鬥爭的階段已經不遠了。 對柬共來說,革命形勢的出現是他們渴望已久的,他們終於看到了人民對當時政府的不滿和憎恨,終於看到了革命的對象。而這一點應歸於朗諾,歸於西哈努克對朗諾的輕信。幾年後,過流亡生活的西哈努克對記者痛心疾首地說:「我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選擇朗諾作為我的助手,成為我的總參謀長和總理。」他在回顧三洛事件的教訓時說:「馬德望的屠殺是朗諾和施裡瑪達幹的。當時,我在科特達祖爾的一家醫院裡治病。他們屠殺的也不是紅色高棉遊擊隊,而是農民,起因是這兩個無賴去徵用他們的土地。我沒有派朗諾去奪取他們的土地,因為我自己的土地已經太多了……」「至於紅色高棉遊擊隊,在對待他們的問題上我犯了錯誤,這我知道,朗諾向我提供了假材料,證明他們想推翻現政權,於是我就同他們格鬥。我把他們作為賣國賊對待。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1973年,當西哈努克在柬共遊擊區會見傳說被西哈努克處決的喬森潘時,兩人在對朗諾的看法上不謀而合,而且西哈努克對紅色高棉的策略藝術第一次恍然大悟。 喬森潘對親王說:「殿下,我們一直知道反對我們的不是你們,追捕我們的是朗諾。我們一直知道朗諾是個賣國賊,他早就想幹掉您。」親王反問道:「你們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我?」喬森潘回答說:「殿下,要是我們告訴了您,那麼您會作出反應的,這樣,柬埔寨也就不需要我們了。殿下,這是一種戰術。」 聽了這番解釋以後,西哈努克驚呆了,連稱:「奇妙的戰術!確實奇妙!」這不知是讚歎?還是迷惑?還是漸愧?還是憤怒?總之,是一種複雜的難以名狀的心態。 朗諾的殘酷鎮壓,為柬共創造了革命形勢。三洛地區農民暴動加速了武裝鬥爭階段的到來。到了1967年中,柬共中央根據對形勢的分析,認為如果只進行政治鬥爭,不採取武裝鬥爭形式,就無法保存革命力量,發動革命力量。於是,柬共決定在1968年開始武裝鬥爭。1968年互月,起義首先在西北大區發動,接著在東部、北部和東北大區相繼發動。他們在發動起義的時候,只有幾支槍。他們主要靠繳獲政府武裝人員的武器來武裝自己。到了5月份,全國19個省中有17個省打響了武裝鬥爭的槍聲。 ◎20 鋼絲繩上的搖擺 儘管西哈努克1965年在印度支那會議上對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國鬥爭表示支持,而且在行動上也做出了有利於越南的默許,然而他對這個歷史上的宿敵卻始終不放心。他最關心的始終是能得到越共對現有的柬越邊境的承認,以確保未來柬越邊境的安全。柬埔寨已嘗夠了歷史上對其領土蠶食的苦頭了。 為此,西哈努克親王、宋雙首相同北越和南越民族解放陣線代表進行談判。親王的策略意圖很清楚:在越南最困難的時候,我給你提供領土的便利,你可以用來屯兵,也可以用來隱蔽,但你必須承認,這是我們的領土,戰爭結束以後,你必須完整歸趙,遵守原有的邊界。西哈努克還估計,這一談判不會太困難,因為越南人正處在困難之中,柬埔寨提供的方便對他們太重要了。因此,他們不會不同意。 然而,談判的進程出乎西哈努克的意料,越南方面遲遲不肯就邊界問題作出承諾:直到1967年5月,越南的態度才有所緩和,因為這時美軍和南越偽軍發動了代號為「雪松倒地」的軍事行動。由於這一軍事行動,南方民族解放陣線被迫將中央機關遷往柬埔寨。 這次談判的成果是,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發表了一個聲明,表示承認和尊重柬埔寨的現有邊界。柬埔寨也作了同樣的承諾。不久,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蘇聯和中國也發表了類似的聲明。 越南和中蘇幾個大國對柬埔寨邊界的承認,是西哈努克活動的一大成果。這激起了柬國內左派青年對西哈努克狂熱的擁護。於是又引起了激烈的派性鬥爭。還沒有離開政壇的左派議員符甯,在報紙上發表文章,為西哈努克的表現進行辯護,但卻遭到了右派報紙《獨立高棉》的反擊和厚罵。這激怒了火氣十足的年輕人。上千名金邊青年衝擊了《獨立高棉》報社,並搗毀了印刷車間,高呼反美口號,大罵《獨立高棉》的主編沈法。編輯部大樓裡貼滿了大標語,諸如「沈法是條狗」,「沈法是美國的走狗」和「親王阿爸萬歲」。 這次行動顯然是支持西哈努克的,政府對此並未給予任何批評,對右派報紙更沒給予任何道歉,在左派看來,這似乎是對他們的支持。 這時,中國的「文化大革命」正處於鼎沸時期。對毛澤東的崇拜浪潮,通過海外的華僑、華裔傳到了東南亞,當然柬埔寨也不例外。當中國的報刊提到「柬埔寨人民和世界人民都敬仰毛主席」時,這位注重尊嚴的親王非常憂慮。他尤其擔心左派支持下的「柬中友好協會」日益活躍,會動搖人民對他的忠誠。 為了避免這一點,親王採取了慣用的策略。他威脅說,他要將政府交給「親中國的赤色分子」。他在國會說:「如果我拒絕交權,我寧可接受他們的拷打,甚至寧願讓他們在前邊的那個旗杆下砍掉我的頭。我不會反對做任何事情,我願意把權力交給他們。」他沒有想到他這番話,在人們中沒有產生任何反應。 不久,西哈努克派他的外長訪華,去探聽北京的態度。周恩來做了溫和而禮貌的解釋,希望兩國關係不致受到影響,西哈努克對局勢還是相當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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