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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1947—1948年活動在柬埔寨中部的兩個主要伊沙拉組織是由諾羅敦·占達朗塞親王和布山分別領導的。占達朗塞親王的組織活動集中在磅士卑北部,磅同一帶。而布山是個農民,進過監獄,刑滿釋放後成了伊沙拉分子。和達春一樣,他也被說成一個刀槍不入的強人,到1948年底,他手下的武裝力量達1千多人。

  在靠近越南的幾個省,越南人的抵抗部隊對伊沙拉運動影響很大。這些地方的柬埔寨遊擊隊常常是由越南人指揮。遊擊隊員經常參加印度支那共產黨政治學校的學習,在那裡學習馬列主義。

  更加接近共產主義的兩個高棉人是梅昂和索。他們兩人都在1945年參加了印度支那共產黨。梅昂于1920年出生于越南茶榮,其父為柬埔寨人,其母為越南人。二次大戰期間他在金邊讀書。1942年僧侶大遊行之後,他離開了首都。1964他化名山玉明。他採用了山玉成和胡志明兩個反法英雄的名字。人們常把他同胡志明聯繫起來。山玉明在50年代成了高棉人民革命党的主要領導人之一。他後來長期旅居北越。

  索在30年代同山玉成一起當過和尚。他也出生在越南。到了1948年改名叫杜斯木。他後來成了柬埔寨勞動党的總書記。

  到1948年底,高棉抵抗力量把國家劃成四個軍區:東南軍區由高莫尼領導,東北軍區由宋西江領導,西南軍區由山王明領導,西北軍區由高棉民族解放委員會主席達春領導。

  到了50年代末,由於西哈努克實行了三次對伊沙拉分子的大赦,非共產黨影響的伊沙拉運動大大衰落,同達春的伊沙拉勢力的談判開始了。結果,他同意歸順政府,但作為交換,他得到了在暹粒省的行政權。實際上,這裡成了他的封地和獨立王國。

  但是,受共產黨影響的伊沙拉運動依然很活躍。

  ◎7 半個獨立

  自1948年5月再赴巴黎進行獨立談判毫無結果以來,西哈努克考慮最多的恐怕是獨立問題。就他的願望來看,的確想儘快贏得王國的獨立。然而在行動上,他始終掙脫不了左右為難的困境。一方面,他對法國懷有感情,不願因獨立問題同法國鬧僵,總幻想法國能通情達理,和平地放棄對柬埔寨的「保護」。然而,這樣一來,往往使人們感到國王並不真心地爭取獨立。況且法國並本理解和體諒他,也無意那樣做。另一方面,他也想高舉獨立的大旗,通過同法國不妥協的鬥爭爭取獨立,從而贏得崇高的民族威望。然而最終,他沒有不顧感情,公然以法國為敵。因為這樣一來,就等於採取了民主黨的戰略。無論如何他不能把自己混同於好鬥的民主黨人。

  西哈努克的這種矛盾心理在他25歲生日慶典時明顯地表現出來。

  1947年10月31日是西哈努克25歲的生日,按照慣例,法國駐柬專員盧貝先生應在這一天到王宮來向國王祝賀,並發表賀詞。法國專員的賀詞內容也要在三天前通知國王,以便國王起草答詞。一般來說,賀詞不會涉及任何敏感的棘手問題,只是暢敘傳統的友誼和稱頌這種友誼的「萬古長青」。然而這次賀詞卻非同一般。賀詞對民主黨爭取民族獨立的宣傳給予了尖銳的回擊,並表示,柬埔寨還不具備獨立的條件,柬埔寨還沒有足夠數量的、勝任的軍政幹部和具有相當高水平的技術人員。如果法國給予柬埔寨獨立,它就會停滯不前,而且還會陷入無政府狀態之中。

  西哈努克對賀詞中的內容感到棘手。不過他還是耐心等待他的法籍私人顧問馬蒂維先生為他起草的答詞,看他是否可以巧妙地避開那個令人煩惱的話題。果然,答詞寫得正如他擔心的那樣,使他非常為難。如果照稿宣讀,人們一定會認為國王是在為法國的保護制度進行辯護。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經過一天的思索,他決定另起爐灶,親自起草一份答詞。在慶祝生日的宴會上,西哈努克宣讀了他自己起草的講稿。他說,世界上有許多獨立國家,這些國家的文明程度根本不能與柬埔寨相比,因此,這些國家的行政管理也表現得很不得力,既混亂而又無秩序,而柬埔寨不然,一旦獲得獨立,決不會出現這些問題。

  顯然這一答詞同法國專員的賀詞大相徑庭。它像一顆炸彈,使會場頓時出現緊張氣氛。人們都驚呆了,盧貝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掩飾的不滿情緒。在場的高棉人在竊竊私語。

  在10月31日生日慶典之前,西哈努克可以說一直是一個順從的君主,對法國人的建議是俯首帖耳。但這一天,當聽到「高棉人不配獨立」的說法時,他實在無法容忍了。儘管他的反應是克制的,但畢竟表現出了反抗的一面。

  第二天,不少柬埔寨人對國王所表現出來的勇氣感到非常高興。一些民主黨人也前來覲見,祝賀他的轉變。他們大概認為國王真的要同他們站在一起,成為民族獨立戰士了。

  其實不然,西哈努克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在我的內心深處,還是認為盧貝先生的看法是有道理的。如果柬埔寨僅僅依靠那些蠱惑人心的政客和製造動亂的傢伙們,那末柬埔寨的前途是可悲的。事實已證明,多數民主黨人,在他們掌權以後,不論在行政管理還是在經濟管理方面,都表現得非常無能。」

  到了1947年底,西哈努克仍然沒有迎來獨立的曙光。這不能不使他感到失望。不過,使他能感到一點快慰的是,這一年,柬埔寨收回了1941年被泰國奪去的馬德望、暹粒等領土。西哈努克稱這是柬埔寨的「阿爾薩斯一洛林」。泰國並不願意歸還這些領土。但是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泰國站到了軸心國一邊向盟軍宣戰,這鑄成了大錯。戰後,它需要得到盟國的諒解,原諒它在戰爭中的行為,而且它請求加入剛剛成立的聯合國,所以不得不放棄這兩個省份。

  關於移交這些領土的談判是在美國華盛頓進行的。宋雙作為西哈努克的高級代表參加了會議並出席了簽字儀式。蒂埃裡·阿爾讓海軍上將代表法國在馬德望舉行了將失而復得的領土轉交給西哈努克的儀式。

  但是,關於柬埔寨人要求歸還越南奪去的交趾支那的部分,法國卻置之不理。儘管1863年柬法條約的策劃者、當時的印度支那總督曾許下過諾言,但法國國會還是於1949年5月21日通過決議,把整個交趾支那永遠劃歸越南。這樣,就使那裡的60萬柬埔寨人失去了自己的祖國。

  1948年,西哈努克繼續就獨立問題向法國發動攻勢。在過當篤節(展覽節)時,他寫信給法國專員,要求法國承認柬埔寨的獨立。他寫道:「如果我談到獨立,這是因為這個詞及同這個詞有關的一切構成了解決高棉一法國關係的關鍵……我最渴望的是,我國人民能得到和平和自由,法國和我國之間達到完全諒解……我最關心的不是我的王冠,而是柬埔寨的主權。我最大的抱負不是為了我個人,而是為了高棉王國。我所期待的不是同胞們的感謝,也不是他們的酬勞,因為任何人都不是他自己國家命運的預言家。我向法國保證我絕不提出任何有損于法國一高棉合作的要求,只要求我國能有權收回對於一個真正獨立的國家還缺少的那些東西,我對我的同胞們從來沒有任何隱瞞。我並沒有否認我的子民們還有缺點,也沒有否認我們國家仍缺少有知識和有能力的人,更沒有否認我們的行政管理經驗還很不足,但我認為這些並不能構成我國人民行使主權的障礙。很多例子告訴我們,不少獨立國家也有盜用公款、政治醜聞、騷亂、造反、甚至是革命的發生!我以為不能因為對人們的這些缺點有某些看法,法國就不能儘快滿足我們的正當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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