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肖邦 | 上頁 下頁
二九


  但是瑪麗婭的心已不屬￿這位音樂王子了,在回信上冷冷地說:「我只能寫上廖廖數語,以表謝意……再見,請您記住我們。」

  「黃昏之夢」破滅了。弗雷德裡克首次被迫嘗到了上流社會蔑視他的苦果。但他不敢公開得罪沃特金斯基伯爵一家,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永遠記住「黃昏之夢」的悲劇,在以後的音樂創作中烙下深深的印記。

  1837年底,伯爵太太再次寫信給弗雷德裡克,請他幫忙找一位出版商。弗雷德裡克沒有回信,只是把她的來信和瑪麗婭的信(便條)都塞進一個信封裡,外面系上一條緞帶,並草草寫上一句:我的不幸。

  其實瑪麗婭後來的婚姻也並不美滿,1841年她當上了新娘,新郎是弗雷德裡克和尼古拉所認識的沙貝克伯爵的兒子,不久倆人婚姻失敗,瑪麗婭再次結婚,活到77歲才去世。

  3. 「出來吧,肖邦」

  1831年,一位男爵夫人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巴黎。她從丈夫那裡獲得的生活費一年有3000法郎,這與戴爾芬娜每年10萬法郎的贍養費無法相比。

  翌年法國文壇上出現了一部引起熱烈反響的小說《安蒂亞娜》,署名為「喬治·桑」。從此法國19世紀上半期多了一位浪漫主義的有名女作家,她的原名為阿芒丁娜·露西·奧洛爾·杜班(1804—1876)。

  在喬治·桑的生活經歷中有三個方面影響了她的創作:童年時期的田園生活,青春時期的不幸婚姻,30年代以後與空想社會主義者的接近。

  她闖入弗雷德裡克個人生活時正是她生活經歷的第三時期。

  這兩位都具有駕馭浪漫主義創作感情的出色能力,以後雙方的創作都受到了對方的影響。不過喬治·桑比弗雷德裡克大6歲,而且給予後者最初的第一印象很糟糕。

  她穿著長褲,嘴裡叼著雪茄,腳下的打蠟地板被踩得「吱吱」作響,哪有一點淑女小姐的風度。

  「我有幸結識了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這就是筆名為喬治·桑的杜德望夫人。我不喜歡她的容貌,她的臉看上去讓人感到有些彆扭。她身上的某種氣質使我不願接近她。」

  1836年秋天,弗雷德裡克寫給父母的信中透露了自己的厭惡心情。

  他喜歡女性的美,甚至自己的某些性格也有女性化的影響。而喬治·桑外表上則是男性化,與弗雷德裡克恰恰形成一個鮮明的「錯位」反差。

  也正是這個奇妙的差異引出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生活。

  弗雷德裡克以後才逐漸知道喬治·桑的身世。她的曾祖父是法國18世紀有名的金融家,取得貴族的稱號。祖父繼承父業,當過收稅官,業餘寫詩作曲,他與一個元帥的私生女結婚,這就是給予喬治·桑很大影響的祖母。

  喬治·桑4歲時就失去了父親(拿破崙帝國的一位高級軍官),從此靠祖母撫養,並成為祖母在諾昂地產的預定繼承人。她13歲進入巴黎的一個修道院。祖母 去世後,她沒有從母親(在巴黎街頭最低級劇院裡跑龍套的角色)那裡得到溫暖,便匆忙結了婚,那年她才18歲。但丈夫杜德望男爵是一個平庸、粗暴的堅持夫權 的鄉紳,3年之後她與丈夫分居。她來巴黎獨立生活時,還要靠創作的筆來彌補自己和兩個孩子的生活開支。

  喬治·桑厭惡男女不平等、尊賤偏見的世俗觀念。熱烈嚮往大自然的清新、自由的空氣。平民主義與空想社會主義的浪漫意境,激起她憤世嫉俗的反抗意識。

  她的男性化的外表裝束正是內心叛逆精神的折射。由於她與男性過於親熱的頻繁交往,引起了正統貴族階層的種種責難,對她來說則是以這種浪漫自由的方式來抗爭上流社會。

  喬治·桑能與弗雷德裡克相識,這與李斯特有著很大關係,當時她也住在李斯特和女朋友同居的一套公寓裡。

  當一大群客人光臨弗雷德裡克的住處時,喬治·桑也漫不經心地跟隨在後面,她以一個女性作家的細膩心理觀察了弗雷德裡克的客廳:

  一架普雷耶爾三角鋼琴擱置在醒目的角落裡,簡單的家具只是大沙發、椅子和茶几,四周零碎的小擺設則似乎成了客廳裡的裝飾音符。

  寬大潔白的細薄窗幔還是讓客廳裡的光線變得暗淡,加之燭光閃耀在鋼琴周圍,給人一種朦朧的浪漫情調。

  弗雷德裡克想儘量使客人感到滿意,但惟獨避開了正在抽煙的喬治·桑,讓一位作家前去陪她聊談。

  喬治·桑也喜歡音樂,她的丈夫卻討厭她彈的琴聲。如果說李斯特的演奏已經使得她陶醉,那麼弗雷德裡克的琴聲則像在施展魔法,激起了她心底升騰起異樣的憂傷感情。

  在以後的日子裡,弗雷德裡克只要一出現在社交場合裡,總是有喬治·桑的身影緊緊追隨,她的衣飾裝束也隨時轉換花樣。

  有一天晚上,弗雷德裡克在自己的住處舉行了小小音樂會。來客中李斯特的女友是典型的巴黎淑女打扮,顯得典雅華貴。而喬治·桑一進門就讓眾人大吃一驚,她的緊衣胸衣外套著寬鬆的束腰長袍,褲子肥大下垂,幾乎看不見鞋子。她不知從哪本書上學來的這一身土耳其民俗服飾。

  弗雷德裡克琴聲響起了,喬治·桑微微合上眼,靜心聆聽。她不和其他人說話,也不管是否有人提出抗議,嘴裡吸著煙,似乎要讓煙味彌漫了整個客廳。

  鋼琴演奏結束了,眾人喝著茶,興致勃勃地交談著。喬治·桑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依然不插話。

  夜深了,喬治·桑也走了,弗雷德裡克寫給父母的信(1836年12月13日)中也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今天有幾位人物要到我這兒來,其中有桑夫人,而且李斯特要演奏,努力將歌唱……」

  顯然喬治·桑半男半女的模樣根本比不上康斯坦契婭、戴爾芬娜、瑪麗婭等美麗小姐,或者說她嚴重損傷了弗雷德裡克的審美標準。

  但是喬治·桑仍然不斷地發出邀請,請弗雷德裡克到諾昂去做客。

  她最後只好懇求李斯特及其女友,把弗雷德裡克帶來,並說:「我對他非常崇拜」,「我尊敬他」。

  遺憾的是弗雷德裡克總是推辭。其實他不停地咳嗽和喬治·桑的不停地吸煙也無法相容,他倆再次見面已是一年多後的事了。

  朋友們都為弗雷德裡克的身體健康擔憂,居斯亭侯爵(戴爾芬娜丈夫的兄弟)懇求地說:「您必須讓別人把你當成病人和孩子一樣來照顧……你應該懂得,你在目前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注意身體。」

  去溫泉療養勝地的建議反而使弗雷德裡克感到心煩意亂,這不能不使他觸景生情,想起瑪麗婭的「秘書」身影和那場「黃昏之夢」的悲劇,他不願再去觸碰敏感的心靈傷口。

  這時朋友的忠告則成了喋喋不休的廢話,休息和治療也似乎是一種嘲諷和揶揄。他想躲開周圍繁雜的一切,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

  1837年7月,巴黎沙龍的話題突然有了一個新的內容,弗雷德裡克宣佈去英國倫敦度假,與他同行的是音樂出版商兼鋼琴製造商加米爾·普雷耶爾。

  早在4年前,尼古拉就贊同弗雷德裡克去倫敦,並鼓勵他說:「你的作品應該成為你想去的所有地方的先行者……你的作品將會在英國馳名。」

  但是弗雷德裡克這次去倫敦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舉辦音樂會,而是以旅遊者的身份前往。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