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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音樂會下半場開始了,康斯坦契婭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柔軟的秀髮裡還插著幾朵鮮豔的玫瑰,款款地走上舞臺。

  弗雷德裡克的眼睛一亮,嘴唇不由地微微抖顫:她簡直是一位維納斯女神。

  今晚康斯坦契婭的歌聲太美了,弗雷德裡克已無須再去分辨其中半音的升降或拍子的快慢,他覺得這甜美的歌聲就是獻給自己的。

  聽眾對她的歌聲給予了熱烈的掌聲,康斯坦契婭愉快地笑了。這激動人心的場面也感染了弗雷德裡克,「幻想曲」在他的10個手指下流暢地響起,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位美麗的維納斯女神。

  他第一次感到同樂隊融合為一體,配合得很默契,當然他很感謝樂隊指揮索利瓦,「要不是索利瓦把總譜帶回家去研究一番,要不是他指揮有方,使我無法飛速演奏……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呢」。

  演奏結束後,聽眾的歡呼聲和掌聲經久不息,弗雷德裡克只好接連出來謝幕4次,連他自己也有點不大相信。

  不久在薩克森公園的小徑上,弗雷德裡克與康斯坦契婭在散步。分手時,他與她互相交換了戒指。

  在弗雷德裡克即將告別華沙時,康斯坦契婭在他的紀念冊上寫下了兩段詩句:

  轉折的關頭已經來臨
  命運之路你必須前行
  但縱使你走遍天涯海角
  回波蘭你也能找到愛與友情
  為保持你的桂冠長青
  你告別了朋友和家庭
  陌生人也許會對你更加尊敬
  但誰也比不上家鄉人愛你的一片真心

  這首小詩的感情很真摯,弗雷德裡克一直珍藏在身邊。一年多之後,康斯坦契婭還是嫁給了一位拼命追求她的闊少爺。弗雷德裡克早就知道這位闊少爺的名字,但他沒有進一步向康斯坦契婭表白求婚。釀成這場美好初戀的悲劇,弗雷德裡克也並非沒有一點責任。

  康斯坦契婭以後的人生道路也並不美滿,她放棄了音樂,顯然想忘掉與音樂有關的那段初戀。在鄉下安了家,她成了5個孩子的母親。她35歲時,不幸雙目失明,在黑暗中又生活了40多年。

  弗雷德裡克出國8年之後,偶爾又讀到這首小詩,便在第二段的下面加上一句:「你完全可以比得上。」

  第三章 光榮曲

  1. 祈禱

  弗雷德裡克乘坐的驛車駛出華沙城沒多遠,就看見埃爾斯納院長和一群音樂學院的學生已恭候在路邊多時了。埃爾斯納習慣地把手一揮,學生們就高唱一首告別之歌,這是愛爾斯涅爾特地創作的:「即使你遠在他鄉……你的心也要和我們永聚一堂。」

  弗雷德裡克蒼白的臉上勉強地露出微笑,還不如說是在哭泣。

  這次出國遠行,還能再回來嗎?弗雷德裡克早就有了這種危險的想法,他說不清,也不想再去思考。以後殘酷的現實恰恰證實了他想回避的結局。

  1830年11月初,20歲的弗雷德裡克·肖邦終於踏上了一生中新的路程,他再也沒有機會重返故鄉。

  莫裡斯·布朗曾列出了弗雷德裡克出國之前創作的59部音樂作品,其中有5首是為鋼琴和樂隊合作寫的作品(以後他僅僅寫了一部類似的作品),還有小夜曲、練習曲和瑪祖卡舞曲等。

  他短暫一生的創作生涯也由此劃分出一個明顯的界線:

  前者煥發著青春的光輝,陷於幻想之中,以亮麗的玫瑰色為主,「樂」成了創作基調。

  後者則是在崇高、優雅的意境中充滿著悲劇性的感情,標誌著他的作品和演奏風格呈現出真正的憂鬱之美,這足以使他完全有資格躋于歐洲樂壇大師的行列中。

  人們習慣將貝多芬的自由、崇高之美,巴赫的平和、虔誠之美與弗雷德裡克·肖邦的憂鬱之美相提並論,這並非是一時衝動的匆忙判斷。

  不過對於這時剛剛離開華沙的弗雷德裡克來說,他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今後在職業音樂家的道路上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在波蘭與奧地利邊界附近的卡利茨,弗雷德裡克高興地看見了摯友蒂圖斯。這是他倆經過長時間的頻繁通信商榷,蒂圖斯才同意陪同弗雷德裡克去維也納。

  途經沃洛克羅夫、德累斯頓、布拉格等地時,這兩位年青人每到一地就忙於遞交推薦信,聆聽上演的歌劇,參觀城市的美術館等。

  弗雷德裡克接受了一次當地音樂會主辦者的邀請,他原想讓好朋友蒂圖斯聽聽自己在華沙國家劇院大獲成功之後的演奏,並請蒂圖斯細心搜集一下聽眾的反應。

  誰知聽眾反應平平,使弗雷德裡克大為失望。樂隊指揮想緩和一下尷尬的局面,走過來拍拍弗雷德裡克的肩膀,說了一些恭維的話。

  這出師不利的陰影並沒有馬上打消弗雷德裡克繼續旅行的念頭,接連幾個晚上精彩的歌劇演出,使這兩個年輕人大飽眼福。

  德累斯頓居住著許多波蘭人,其中有的還是世襲貴族的顯赫成員,與羅馬、米蘭皇室沾有親戚關係。弗雷德裡克的光臨和演奏,使得這些波蘭舊貴族成員興奮不已,因為家鄉的共同語言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們表示願意為弗雷德裡克寫推薦信。

  在柯瑪爾伯爵夫人的家裡,弗雷德裡克第一次遇見了伯爵夫人的女兒戴爾芬娜·波托茨卡。這時她已同丈夫關係疏遠,以後成了與弗雷德裡克保持關係最長的情人。

  11月22日,風塵僕僕的驛車終於駛進了維也納,弗雷德裡克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多前征服這裡聽眾的火爆場面。

  但是這兩位波蘭年輕人馬上被澆了一盆冷水,一位知道弗雷德裡克名字的銀行老闆好心地說,現在維也納舉辦音樂會很不容易。

  弗雷德裡克不由得一愣,很不高興地拉著蒂圖斯出了銀行大門,他倆的懷裡揣著剛剛兌現支票的現鈔。

  要尋找到一個合適的住處,還能用於舉辦音樂會,這個難度頗大的要求迫使他倆四處奔波。

  「您好,男爵夫人。」

  他倆帶有明顯的波蘭語口音,反而使得男爵夫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因為她聽說過弗雷德裡克·肖邦的名字,對波蘭人頗有好感。

  不過樓上住著一位高貴的房客——英國海軍上將,他即將搬走,時間還未確定。

  弗雷德裡克和蒂圖斯已經相當滿足了,男爵夫人所擁有的這套陳設高雅的房間正是他倆所希望的。

  在等待這位海軍上將「出海」之前,弗雷德裡克還是每天下午到鋼琴製造商格拉夫那裡去練琴。

  格拉夫也歡迎弗雷德裡克這樣的年輕鋼琴家為他做「義務廣告員」,並滿口答應借給弗雷德裡克一架新鋼琴,搬到男爵夫人的出租房間裡。

  顯然格拉夫還期望弗雷德裡克再次使用他的鋼琴,如同上次那樣舉辦一次成功的音樂會,但是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原先大力支持弗雷德裡克的劇場經理加倫貝爾格已被撤職,接替的是一位前芭蕾舞演員,他三言兩語就打發走弗雷德裡克,據說他連劇場的灰塵都想賣個好價錢。

  維爾費爾躺在床上,甚至咳出了血,還在家裡堅持教授學生,艱難度日。儘管他看見弗雷德裡克的第一句話就是舉辦音樂會,還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弗雷德裡克只好勸說他幾句,這位曾熱衷於幫忙的音樂學院教授哪能再出門張羅音樂會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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