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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8月18日,弗雷德裡克舉行了第二次公開演出,他認為這是關係到自身榮譽的大事,不舉行不行。因為要向社會表明,他並不害怕,願意接受挑剔的各種批評。

  這次聽眾明顯多於第一次,劇場的收入也有了增加,加倫貝爾格伯爵十分高興。弗雷德裡克彈奏的仍然是變奏曲和回旋曲,仍然是分文不取。音樂會再次大獲成 功後,聽眾紛紛湧入後臺,稱讚弗雷德裡克的演奏風格,這恰恰證明了弗雷德裡克意志的勝利。弗雷德裡克事先已預定了第二天晚上返回的馬車座位,不得不婉言謝 絕了維也納各位朋友的盛情挽留。他拿著6封新的推薦信,準備途經布拉格和德累斯頓等地時去拜見一些音樂家。

  維也納之行使弗雷德裡克好像一下子成熟不少,在盡情回味著獲得意外成功的同時,他也得出一個真諦:「要征服所有觀眾的心是不可能的,世上沒有不受批評、都受到讚譽的人。」尼古拉夫婦緊緊地擁抱了載譽歸來的兒子,他們的計劃得到了圓滿的成功。

  幾個月後,《大眾音樂報》(11月12日)為弗雷德裡克的維也納之行做出了一個精彩的評論:

  來自華沙的鋼琴家肖邦先生是一位一流的名師,他的指觸極其纖柔細膩,手指靈活到難以形容的程度。在對樂句細膩的處理上表現出他有深邃的情感。他的演奏和作品都閃爍著天才的火花。他是一位天賦甚高的演奏大師,是劃破我們音樂界夜空的一顆光芒四射的流星。

  5. 伊甸園的旋律

  她在哪裡?在練聲?在跳舞?還是在濃重的樹陰下?……弗雷德裡克一夜未能安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頭腦裡亂哄哄的。

  一個漂亮姑娘的倩影一直佔據著他的心間。她金髮碧眼、膚色皙白,款款地走上舞臺。

  弗雷德裡克第一次聽到她美妙的歌聲時,心裡就升騰起一股渴望已久的異樣感覺。可他卻不敢主動上前打招呼,更不願大膽表露自己的愛慕之情,即使在寫給摯友的信中,也害羞地隱去了她的名字,儘管他說已有「意中人」了。

  自1829年春天第一次看到她上舞臺以來,他始終遠遠地目送著她走進音樂學院歌劇班的教室。

  在學生音樂會上她演唱時,弗雷德裡克曾細心地觀察她,發現她的一隻眼睛上敷著一塊眼罩,這反而增加了一種神秘的朦朧美。

  不過他更喜歡捕捉她唱出的每一個音符,仿佛那是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新鮮葡萄,裹著甘美的汁液,只須輕輕咬一口,細心吮吸品嘗,那真是妙不可言。

  他心裡充滿著喜悅,總渴望有人為他牽線搭橋,但誰又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一旦看到有英俊小夥子向她獻殷勤,挽著她的胳膊大聲說笑,或者雙雙翩翩起舞,旋轉在舞池裡時,他懊喪極了,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刃慢慢地刺向他的喉管。

  不,不,不!

  弗雷德裡克痛苦地想大聲喊叫,扯碎所有的樂譜,狠狠敲響黑白琴鍵。

  一陣暴風雨式的感情騷動平息後,他又開始幻想,追逐著她的歌聲,以豐富的想像力去勾勒大自然的斑斕色彩,抒發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和強烈的渴望。月夜下的潺潺流水聲,夜鶯在啼叫,甚至還可以聽見夜風中樹葉的颯颯聲。

  伊甸園的小夜曲,早晨的勃勃生氣,寧靜、舒適的氣氛圍繞著一對幸福的戀人。

  當歡快節奏的瑪祖卡舞曲響起時,他與她——亞當與夏娃情不自禁地手拉手,跳起了優雅的舞步。

  四周的人們拍著手,打著呼哨,不停地跺著堅實的腳步。音樂大作,舞步越跳越快,伊甸園的美麗天空在旋轉,歡呼聲飄向遠方……

  這是令人陶醉的幸福時刻,弗雷德裡克飛快地寫下了《F小調協奏曲》,這是他第一次嘗試運用大型交響音樂體裁。維也納之行回來後,他在給好朋友蒂圖斯·沃伊切霍夫斯基(1830年1月正式出版的《把手伸給我》變奏曲正是送給蒂圖斯的)信中寫著:

  ……我已經有了意中人,雖然半年來我沒有跟她談過話,卻忠實不渝地為她效力。

  她已經闖入我的夢境,對她的想念使我產生了《協奏曲》的慢板的樂感,她使我今晨獲得靈感去創作寄給你的那首圓舞曲。(1829年10月3日)

  愛情的力量如此神奇,竟然能轉化他心底思念苦痛,去點燃創作靈感之火。

  這首有名的《F小調協奏曲》共分為三個樂章,充滿著浪漫主義的幻想情趣。

  其中第二樂章(慢板)傾注了對「意中人」的真摯感情,被稱為「康斯坦契婭的音樂畫像」。樂章的基本主題在絃樂器組與木管樂器組短短幾小節的對答式引子之後,就由鋼琴奏出,淋漓盡致地抒發了渴望愛情的內心世界。「鋼琴之王」李斯特認為「整個樂章乃是完美的典範」。

  弗雷德裡克在求愛方面遲遲不願邁出實際性的一步,不過他還是打聽到了「意中人」的一些情況。

  她的名字是康斯坦契婭·格瓦特科夫斯卡(1810—1889),也是19歲,是皇家城堡總管的千金。在音樂學院念書時,已接到華沙波蘭歌劇院的邀請,擔任歌劇女主角,顯示出非凡的才華,享有國家獎學金。

  弗雷德裡克在患上單相思的同時,他也時常受到許多漂亮聰敏姑娘的青睞。女性化的羞澀和優柔寡斷反而使他具有一種纖柔美男子的魅力,至少在有些姑娘心目中是一個富有浪漫色彩的青春偶像。

  喜歡捕風捉影的閒話者更願意將更多的風流韻事與他的青春歲月聯繫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符合他一個具有音樂天才小夥子的性格。

  然而在他音樂世界中的伊甸園是純潔無邪的愛情樂園,無須添油加醋的風流情節來渲染。

  他對康斯坦契婭的思念越強烈,越是有一種必須在琴聲中宣洩內心情感的迫切要求。然而宣洩的方式——創作樂曲之後,類似伊甸園的旋律卻久久縈繞在耳邊。

  揮之不去,躲之不可,思情越濃,苦悶加深。

  19歲是一個充滿了機遇的年華,包括事業與愛情。然而弗雷德裡克的維也納之行的成功與愛情的發展並不平衡,況且不成熟的心理在青春的轉化期間更使得他焦慮不安。原先他很珍惜的一天時間,現在則顯得漫長和難熬。

  尼古拉夫婦看見兒子愁眉不展的樣子,也嘗試著與他談起再次出國到柏林旅行學習的事,但遭到了無言的回答。

  幸好這時拉季維烏親王向弗雷德裡克發出了邀請,請他到鄉間別墅去住上幾天。親王的關切和盛情,使得弗雷德裡克不得不前往。

  親王一家像對待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熱情歡迎弗雷德裡克,他在這樣一個典雅、舒適的家庭氛圍中,暫時緩和了苦苦的思戀。

  拉季維烏親王創作了歌劇《浮士德》,想請他談談第一印象。兩位公主的笑聲常常伴隨在他的身旁。

  姐姐埃莉莎公主請弗雷德裡克端坐好,居然在畫像上勾勒出這位波蘭年輕人的青春肖像。妹妹萬達公主練琴的決心,使得弗雷德裡克興趣大增,甚至按著她的小手,在琴鍵上彈出自己寫的練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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