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與拿破崙 | 上頁 下頁
四一


  我點頭道:「是的,送去了,但內容他不肯透露,他叫我轉告夫人,他祝你晚安。」

  「謝謝你,孩子,無論是凶是吉──我要謝謝。」

  波拿巴夫人走後,強·巴勃迪司和我進入臥房。他替我卸裝,放在我床上,替我裹上毯子。

  「你知道拿破崙希望做皇帝嗎?」我喃喃地道。

  「我曾聽到這類傳聞,但我認為是他敵人散佈的謠言:誰告訴你的?」

  「拿破崙自己。」

  強·巴勃迪司睜大眼睛看著我。他突然撇下我,自己進入更衣室。我聽到他來回的走著。我無法人睡。我等待他好久好久。他終於睡在我身旁,我把臉埋在他手臂裡。我睡得很熟,但夢中我看到許多可怕的紅的象鮮血似的蜜蜂。

  瑪莉將早點送至床前。我拿起一份早報。第一頁頭條新聞刊登著:「今晨五時在費森斯堡壘,英傑安公爵被執行槍決。」

  數小時後,波拿巴夫人離開巴黎,首途往意大利去尋她的兒子──盧欣。

  §一八〇四年五月二十日,巴黎

  拿破崙的幻夢終於實現,他登上寶座,成了法蘭西大皇帝。所有波拿已家人皆封為王子或公主,約瑟夫和朱莉已住進盧森堡宮。因為如果拿破崙無嗣子,那麼約瑟夫以後即為皇位繼承人,「可憐的朱莉又只好住進她最怕的高聳皇宮裡。費希叔叔早已恢復進入教堂,披上紫色教袍。拿破崙準備請意大利教皇親自來巴黎主持加冕典禮。

  莫羅將軍被判充軍,送至新大陸。可是拿破崙卻仍重用貝拿道特,任他為陸軍元帥。現在全國共有十八位陸軍元帥。雖然如此,他們的私生活及函件均暗中受監視。

  今天是五月三十日。消息傳來,教皇已來到巴黎,準備替拿破崙及約瑟芬加冕。

  強·巴勃迪司向我大發脾氣。我明白他是在忌妒拿破崙。今天午後,大家被傳至杜勒雷官預備加冕典禮。直到現在,我的頭腦仍感混亂,同時對強·巴勃迪司的妒意感到不安。我無法鎮定自己煩亂的情緒,更不能安睡。故而我坐在強·巴勃迪司大書桌前,前面堆著許多書籍和地圖,開始寫我的日記。強·巴勃迪司已外出好久,而我不知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加冕典禮預期在兩日後舉行。近數月來,整個巴黎的興趣集中在這未來大典上。街頭巷尾,茶樓酒館只談這件事。拿破崙說這將成為全世界最重要、最隆重的事件。教皇已被誘說應允親蒞巴黎主持盛典。這給全世界一個事實的證明,尤其是讓一班波旁信徒知道,拿破崙是循合法儀式,在巴黎聖母院教堂裡加冕並接受塗油盛禮。凡爾賽宮的顯貴曾彼此賭博,對教皇是否肯親來巴黎猜議不休,多數人認為是不可能的,但事實卻出乎意料之外。數天前,來了六位紅衣主教,四位大主教,六位高級教士和大隊人馬的醫生、秘書、瑞士衛隊及僕役等。最主要者是教皇普易司七世本人。

  約瑟芬為接待上賓,在杜勤雷官特。設豐盛筵席。晚餐後尚有舞劇娛樂。不知卻觸犯了教皇,他提前告辭。事後約瑟芬解釋給費希叔叔說,她完全出於善意,反商弄巧成拙。皇族家屬已在楓丹白露或杜勒雷官預演加冕儀式,接到命令去杜勒雷集會。到了杜勒雷,我們被領至約瑟芬的白色客廳裡,這時波拿巴家屬已早聚集在那裡。

  約瑟夫負責指揮加冕典禮,同時德白羅──禮儀教師在旁協助細節。他的助手是那個可怕的蒙特爾,以前我的禮儀教師。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吧。」約瑟芬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她看上去很特別,肩上披著一塊布,尚未縫好,代表加冕典禮的禮袍。我們彎腰向她行宮廷禮。

  德白羅教師道:「朱莉公主,皓坦絲及三位皇姑,伊麗公主,寶莉公主,嘉羅琳公主,提攜皇后禮袍後幅。」十八位元帥夫人中只有十七位排隊進行,因麥雷夫人嘉羅琳公主系皇姑身分應列入提攜禮袍隊裡。但問題是十七人為奇數,如果兩人一隊,應如何分配,真是一件難題。」

  「要我來幫助解決這項難題?」一個聲音在我身後說道。我們回轉身,立即彎腰深深行宮廷大禮,原來是皇帝駕到。

  「我提議七隊領先。最後一隊中,一位夫人捧著繡墊,上面放置皇冠;另一位夫人的繡墊上放著戒指,再一位夫人單獨捧著錦墊,放置皇后紗巾。這樣豈不是既美麗而又富有詩憊。」拿破崙道。

  「陛下的建議真是天才的表現。」德白羅深深鞠躬到地,蒙特爾慌忙地跟著彎腰深深行大禮。

  「而且這位捧紗巾的夫人……」拿破崙目光向各位元帥夫人身上掃了一圈。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到不安,一種直覺使我預感到我會是那位不幸的第十六位夫人。我不敢直視他,心中在祈禱──我不願與別人兩樣,我不願,我不要……」

  「我們希望貝拿道特夫人擔任這項任務。貝拿道特夫人穿著天藍色的衣衫非常非常的美麗。」拿破崙毫無慈悲地接著道。

  「天藍色不配合我。」我急急去抗議,突然想起在泰利安夫人家穿的那套天藍色衣衫。

  「必定要天藍色。」皇帝說完走到房間端,他間德白羅道:「我要觀看皇后加冕儀式的預演。開始進行。」我們依照指示卒屋子裡走了四圈。皇帝看了,認為滿意,方才離去,我們又彎腰行宮廷大禮。接著大家開始休息,「進茶點。」約瑟芬遣一個宮女請我坐到她沙發旁,我靠近朱莉坐下,於是共飲香檳。我注意到這幾個月來,約瑟芬面容消瘦了不少,她那雙塗著銀色眼蓋美麗的眼睛,越發顯得比以前更大了,面上脂粉,經過一個漫長而疲勞的下午,隱約露出微細的裂痕,嘴旁兩道痕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加深。只有頭上小圈、孩童式的髮式,仍和平時一樣,看上去年輕而自然。

  這時約瑟夫忽然走出來立在面前。約瑟芬問道:「什麼事?」「皇上請皇后立刻到書房裡去。」約瑟芬揚了揚眉:「又有什麼新的難題,關於加冕的事嗎?」約瑟夫無可奈何,只得說道:「教皇才讓人通知我們說,他無法替皇后加冕。」

  約瑟芬塗著口紅的小嘴帶著嘲弄的意味笑了笑。接著說道:「根據什麼理由,我們的神父拒絕呢?」

  約瑟夫小心的向四周看著。「告訴我,這裡只有朱莉公主和貝拿道特元帥夫人,全是自己人,你不妨說好了。」約瑟芬道。

  約瑟夫道:「因為,因為教皇認為皇上和皇后以前未在教堂舉行婚禮。他不能替皇上的妃嬪加冕。」

  「那麼教皇由何處獲悉皇上和我只舉行了市民的婚禮?」約瑟芬冷靜地問。

  「這點我們尚需調查。」

  約瑟芬凝視著手中的香檳杯出神:「那麼皇上準備如何答覆他呢。」

  「皇上可能要與教皇爭執。」

  「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方式去解決這個問題。」約瑟芬微笑著立起身來,她把酒杯遞給約瑟夫,「我將與皇上研究一下。」走到門口又加了一句,「我們甚至要在教堂再結一次婚。這樣什麼問題就沒有了。」約瑟夫將杯子交給身邊的僕役,飛奔的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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