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我的美國之路 | 上頁 下頁
五六


  誠然,我知道失去一個得力的下屬對他來說是痛苦的。

  白人軍官和軍士對白人鬧事者或逃避任務者敢於嚴厲處治,但對於不服從命令的黑人處罰時則畏首畏尾,他們害怕被戴上種族主義者的帽子。這方面,我毫無顧慮,處理下士比格斯一事就是證明。營部軍士長艾伯特·佩迪格魯是個老派軍人。一天他愁眉苦臉地來到我面前說:「請求中校允許,我必須向你報告從北面的炮兵營調到我營一個兵,比格斯下士。」

  「那又怎樣?」

  「比格斯下士看起來是個麻煩。」佩迪格魯說,「他原所在營營長因無力控制自己的士兵而被撤了職。比格斯則是鬧事者的頭頭。現在他想辦法調到我們營來了。」

  「想法調動?」我問。佩迪格魯解釋說,這個狡猾的比格斯下士想辦法說服有關部門把調令開成了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想見見他。」我對佩迪格魯說。

  不一會兒,比格斯就站在了我面前,一個個兒不高卻很傲慢的傢伙。他對我說:「我很高興到這裡來。」

  「為什麼?」我問他。

  他以非常信任我的語氣告訴我說我們營有嚴重的種族問題,不過他認為他能解決這些問題。

  「真的嗎?」我說,「那好啊。不過你得知道海盜營的規矩。」我向他說明了我是怎樣管理部隊的,他雖不耐煩但還算禮貌地聽著。

  緊接著我便得知他在營房屋後正召集黑人士兵開會,這證明他的確是個老練的組織者。他嚴肅地警告他們,如果他們不敢於面對白人軍官,白人軍官便會對他們這樣或那樣。他用毒品使自己獲得了控制地位。他做了3個星期的挑撥工作之後,我讓佩迪格魯把比格斯的檔案取來。看過他的檔案之後,我叫比格斯下士到我的辦公室來。「你幹得怎麼樣,比格斯?」我問。

  比格斯表情嚴肅地說:「長官,營裡的問題比我預料的還多。正好我及時調到這兒來。我們應該每天開碰頭會研究這些問題。」

  「那不可能。」我說。

  「為什麼?」

  「下士,你看,汶山有一架飛機,今天你就去那兒上飛機。那飛機飛往加利福尼亞的特拉維斯空軍基地。你到那兒下飛機時,有人會拿著你的退伍通知書等著你。他們會送你出大門。」

  「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比格斯抗議說。

  「這一切我已經替你辦好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營,不是我們旅,不是我們師,甚至不是我們陸軍的人了。你退役了。」

  這樣做我是有充分根據的,因為我已在比格斯的檔案中找到了他違紀行為的足夠多的記載,他完全夠得上「強迫退役」這一條。這一條適用於處理由於各類原因不宜服役的士兵。我叫軍士長佩迪格魯和我手下個子最高、體格最健壯的兩名軍士進來把這個人帶走。不久,消息便傳遍了全營。「聽說鮑大哥怎麼幹的了嗎?他收拾了比格斯。對,比格斯滾蛋了,夥計,他滾蛋了。可不要跟鮑大哥搗亂。」

  我們有不少搗蛋的白人士兵。但按人數比例計算,黑人在紀律方面的問題要多些。在美國國內,黑人的機會較少,受的教育較少,掙錢較少,工作機會較少,這些便使得他們表現出較強烈的反社會行為。而這種態度是會蔓延的。我也觀察到黑人士兵不如白人鬧事者那樣會鑽制度的空子。黑人往往表現出無法無天,好像黑人自豪感的標誌就在於破壞紀律,他們的態度好像是說「我就是這樣」,而白人違紀者的態度則是「誰幹的?長官,會是我這樣的小人物嗎?」

  在黑人當中,我認識一些最優秀的士兵和軍士。他們在軍隊裡,找到了可以實現自我價值的自由空間。我不願意看到他們那令人自豪的表現被虛無主義敗類所玷污,這些人當然是少數人中的極少數。士兵們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像那個拿著檯球杆的小夥子一樣,是要有人關心他們,而不能像比格斯那樣,只會用海妖塞壬式的歌聲把他人引向毀滅。我願意以積極的態度關心他們。神槍手儘管有時做得過分一些,但他也願意關心他們。

  恪守「熱愛生活」宗旨的一名軍官便是我的頂頭上司、第一旅旅長P·G·格拉瑟。格拉瑟是一個出色的帶兵人,既要求嚴格又能贏得士兵的尊敬和熱愛。隨著嚴冬的到來,士兵們越來越願意呆在宿舍裡避寒或把所有空閑時間花在「妖寶」身上,而不願意從事有益於健康的戶外活動。P·格拉瑟決定,我們旅需要建一個滑冰場,工程必須在聖誕節前完成。神槍手完全贊同這一計劃。我們派人找出凱西兵營裡最平坦的一塊地,然後將四周放置沙袋使其約有6英寸的深度。接著用燃油膠囊的膠皮將其密封,又在四周安裝了長條凳,並且將55加侖的空油桶切割開做成烤火爐,以便大家能在上面烤果汁軟糖和栗子吃。格拉瑟還從天知道什麼地方訂購了滑冰鞋,他每天都不厭其煩地詢問工程進展情況。我可以想像得到他腦子裡跳動著的甜滋滋的夢幻景象:在J·馬西斯演唱的「篝火烤栗子……」的歌聲中,在B·克羅斯比哼唱的「白色的聖誕節」的樂曲聲中,士兵們歡快地在冰面上滑呀滑,把東豆川燈紅酒綠的誘惑差不多全忘卻了。

  終於在一天接近黃昏時,溜冰場完工了。士兵們將其灌滿水。我回到軍官俱樂部一邊喝飲料,一邊等著水結冰。這在12月的韓國不會花太長的時間。不一會兒,我注意到幾個年輕中尉在淘氣地笑。每當下級軍官眼睛裡流露出異常的目光,我的觸角便會有反應。過了一會兒,他們都起身離開了。我招呼在吧台另一頭兒的副營長說:「去看看這些傢伙要幹些什麼。」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他回來了,滿臉通紅,不知是外面天冷凍的還是捧腹傻笑笑的。剛才那些小夥子們從車輛調度場拿了一桶5加侖的防凍液。正當他們要往格拉瑟上校的溜冰場裡倒防凍液時被副營長發現了。否則滑冰場裡的水到了零下50℃也不會凍結。這樣,惡作劇沒有起作用。溜冰場凍硬了,但是冰面像水泥地面,結果是溜冰場不能用。

  神槍手在促進種族寬容忍讓方面最愛使用的辦法是那部1970年影片「布萊恩之歌」。該片講的是黑人職業足球運動員G·撒耶斯和他的在芝加哥熊隊的白人隊友B·皮科羅之間的友誼。我們在營地禮堂放映這部影片,之後還組織討論了以下問題:片中的兩個人起初隔閡有多大?是什麼使他們產生了隔閡?又是什麼使他們產生了真摯的友誼,最終走到了一起?他們的故事對於凱西兵營的部隊有什麼可汲取的教訓?這個辦法很靈。神槍手非常喜歡這部影片,並安排放了一次又一次。我算了一下,「布萊恩之歌」我已經看了6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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