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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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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著明天將有一個米留科夫——克倫斯基內閣。」 「這樣!那麼以後呢?」 「以後——以後由我們組閣。」 「啊!」 這樣的對話重複了不下數十次。幾乎所有同托洛茨基談話的人都把托洛茨基的話當作開玩笑。在一次有「最值得尊敬」的俄國社會民主黨人參加的小型會議,托洛茨基宣讀了一篇報告,論證在俄國革命的第二階段無產階級政黨奪取政權的必要性。這個報告產生的效果,就如同一次石頭砸進了擠滿自負和遲鈍的青蛙的水塘裡。 在紐約各區先後召開了空前規模和熱烈的群眾大會。冬宮上空飄揚著紅旗的消息到處都引起一陣興奮的歡呼。不單是俄國移民,連他們的大多不懂俄語的孩子也來參加大會,分享革命帶來的歡樂。 托洛茨基在家的時間是很短暫的,可是家裡的生活仍然十分豐富多彩。 妻子負責安排好這個小巢。孩子們也有了自己的新朋友。M醫生的司機是他們最親密的朋友。醫生太太常帶托洛茨基的妻子和孩子們乘車去兜風,對他們很親切。可是她是一個凡人,而司機卻是個魔術師,是個超人。他一揮手,汽車就聽從他的擺佈。跟他坐在一起是最大的幸福。當他們來到糖果點心店時,孩子們會扯著母親的衣角,抱怨地問: 「為什麼司機不進來?」 孩子們的適應能力是不可估量的。他們在維也納大部分時間住在工人住宅區內,所以孩子們除了俄語和德語外,也能說一口地道的維也納的方言。 在蘇黎世的學校裡他們又不得不改學蘇黎世方言,因為蘇黎世方言在那裡是低年級教學語言,而德語是作為外國語來學的。到了巴黎,孩子們又一下子轉向法語。僅僅幾個月他們就完全掌握了它。看到他們能流利地用法語會話,托洛茨基常常很羡慕。他們在西班牙和那艘西班牙輪船上,總共度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也足以使他們掌握了許多最必需的詞匯和成語。最後,他們到了紐約,他們在紐約的小學裡上了兩個月的課,又大致上掌握了英語。二月革命後,他們在彼得格勒的學校上了學。但是學校裡生活不正常,因而外國語從他們記憶中消失得比他們掌握得還快。可是他們說的俄語帶有一股外國腔。托洛茨基常常驚奇地發現,他們拼湊的俄語句子就像直接從法語翻譯過來一樣,然而他們已不會用法語來組織這個句子了。他們在國外的漂泊經歷如同寫在一張羊皮紙上①,就這樣擦擦寫寫地銘刻在孩子們幼小的腦海中。 ①古代和中世紀常在洗去和刮去原有文字的羊皮紙上反復書寫。 當托洛茨基從報社打電話回家告訴妻子彼得堡發生革命的消息時,托洛茨基的小兒子正患著白喉,躺在床上。他當時才9歲,但是他已經堅信,革命就是大赦,就是可以回到俄國,就是許多別的好事。他一下子爬了起來,在床上又是蹦又是跳,歡慶革命的到來。看來他似乎是復原了。他們急於想乘第一班船回去。為護照和簽證奔走於各個領事館之間。動身之前,醫生准許剛剛康復的孩子出去散散步。妻子同意他出去玩半個鐘頭,接著就忙於整理行裝——她幹這樣的事已經不知多少次了!可是孩子沒有回來。當時托洛茨基在編輯部上班。托洛茨基妻子心急如焚地等候了3個小時,終於等來了一個電話。先是一個陌生男人在說話,接著就是謝廖沙的聲音:「我在這兒!」 「這兒」就是指紐約另一端的一個警察局。原來孩子想利用這第一次散步的機會弄清楚一個久久苦惱著他的問題:紐約到底有沒有第一街,(他們當時好像是住在第一六四街)?他迷了路,就向路人打聽,人家把他帶到了警察局。幸好他記得他們家的電話號碼。妻子和大兒子在一個小時內趕到警察局,那兒的人像等待盼望已久的客人一樣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謝廖沙滿臉通紅,正在同一個警察下跳棋。警察們一起看著他,弄得他非常難為情,為了掩飾這種窘態,他和他的新朋友一起拼命地咀嚼暗黑色的美國口香糖。他到現在還記得在紐約住所的電話號碼。 要說托洛茨基已瞭解紐約,這未免過於誇張。托洛茨基一到這裡就投入了美國社會主義運動中,而且忙得不可開交。俄國革命又來得太快,托洛茨基只來得及捕捉這個名叫紐約的怪物的一般生活節律。當托洛茨基啟程返回歐洲時,托洛茨基僅僅有朝那個將要煆造全人類命運的工場裡瞥了一眼的感覺。他用以後他會有機會再來安慰自己。 2.哈裡法克斯集中營 3月25日,托洛茨基來到俄國駐紐約總領事館,在這裡,牆上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肖像雖已被取下,但籠罩著俄國舊行政當局的那種陰沉氣氛還存在。經過一陣例行的拖延和爭執以後,總領事總算命令發給托洛茨基返回俄國的護照。在英國駐紐約領事館,托洛茨基填好問答或表格以後,他們對他說,英國方面對他的旅行不存在任何障礙。這樣,一切就緒。 3月27日,托洛茨基同他的妻子、孩子,還有其他幾位同胞一起登上挪威輪船「赫裡斯季安納峽灣號」。人們用鮮花和祝福歡送他們。他們正在去一個革命的國家,身邊又有護照和簽證。革命、鮮花和簽證,在他們這些流浪者的心裡像蕩漾著一首和諧悅耳的樂曲。船到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受到了英國海軍當局的檢查,警官們對持美國、荷蘭、丹麥和其他國家護照的旅客的檢查只是例行公事,而對俄國人,則直截了當地問什麼信仰和有什麼政治計劃等等。托洛茨基拒絕回答這些問題。「有關我個人身份的一切情況,你們可以瞭解,但是僅止於此,至於俄國的內部政治至少暫時還不是英國海軍警察所管轄的範圍。」 但是這並不妨礙憲兵隊軍官麥琴在幾經盤問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向別的旅客打聽托洛茨基的情況。後來這兩位偵緝軍官一口咬定托洛茨基是一個危險的社會主義分子。同其他幸運的不屬英國盟邦的國家的旅客相比,他們受到的檢查十分無禮,這顯然是對俄國革命者的歧視,因此,一些受到盤問的旅客就警察的這種行為當場向英國當局提出了強烈抗議。托洛茨基沒有這樣做,因為這等於向魔鬼控告撒旦。然而,這時他們並沒有預料到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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